云霏抿了抿嘴,迟疑了下,脑海中浮出妹妹雨湄在太子的马棚里辛勤劳作却又提心吊胆的样子,狠一狠心,云霏终于开口说道:“娘娘,奴婢以为,违禁烟火库的爆炸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又发生在丞相大人的视线范围之内,这一铁打的事实,他是无论如何也辩解不了的。”
“对!”蓝贵妃脸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说道:“你说的没错!宸云天难逃责任!好,本宫就静候结果。到时候,宸云天一倒,宸心璃就再无靠山,本宫要捏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蓝贵妃说完,看到云霏的脸色有些异常,以为云霏是对她的话或者对她的做法有异议,当即冷了脸色,问道:“云霏,你在想什么?”
云霏道:“奴婢只是在想,我们为什么要听宸雪舞的安排?虽然传闻她是玄灵宫的少主,可是,贵妃娘娘上次不是和二殿下一起将玄灵宫一举剿灭了吗?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再害怕她?”
云霏只是不想再跟着蓝贵妃为非作歹,但她又不能脱离蓝贵妃的控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蓝贵妃的火气和注意力转移到那个名声比粪便还臭的宸雪舞身上。
说到宸雪舞,蓝贵妃是一肚子的火。
“她宸雪舞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宫听她的话?本宫之所以把矛头对准宸云天和宸心璃,实在是因为她们竟然对本宫不敬!本宫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还当真以为本宫是好欺负的人。”
其实,蓝贵妃介意的是,刺杀宸心璃的那次,宸心璃竟然让罗嬷嬷活着。而今,她也不知道罗嬷嬷是死是活。听闻罗嬷嬷已经死了,可疑心重的她,只看到几根白骨还是无法相信。
如果能把宸云天斗垮,她既可以让宸心璃彻底失去靠山,也可以让自己的亲信去坐那个位置。
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箭双雕?
也正因为斗垮宸云天有很大的好处,所以她才会花那么多心思在这件事情上。
听蓝贵妃这么说,云霏便知道了,蓝贵妃对宸心璃的态度并不会因为她云霏的几句话就改变。与其自讨没趣,不如选择沉默。
专负责王城大案的慎刑司公堂这边,审案已经进行了好一会儿了。
慎刑司主审虽然因为有皇上和祁墨在而倍感压力,却也并没有因为祁墨是宸云天未来的岳父就故意偏袒,而宸云天也对指控没有辩驳。不是他不惜命,而是他一想到竟有那么多无辜百姓因为违禁烟火库的爆炸丧生或者重伤,他的心里就倍感难过。尤其是宸云天也和许多烟火库四周的百姓一样,感染了重症,他更能深刻地体会到那些百姓的苦楚和不易。
主审看着坐在公堂中央的宸云天,迟疑了下。
审案之前,他以为宸云天和其他被带到慎刑司的高官一样,不是为非作歹就是心思恶毒,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到审案即将结束,宸云天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下。而且,他现在一身憔悴的样子正是因为躬身去了现场查看。若不是真的亲身到烟火库爆炸的中心地带细心查看又和难民有具体接触,他也不会感染重症。
念及此,一向循规蹈矩坚守正义的正审竟有些不忍宣判宸云天的罪。
倒是皇上有些着急,他对宸云天道:“宸爱卿,你若是有什么话就一定要说出来。”
宸云天抬头看向皇帝,“皇上隆恩,臣铭记在心,只是臣对不住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恐怕也只有让臣承受这个罪责,才能心里好受一些。”
皇上微微侧脸,特意留意着祁墨的表情。就算此时站在公堂上的人是祁墨府中的一个普通家丁,他也要顾及祁墨,更何况此时站在公堂上的是祁墨未来的岳父!
一说到这个岳父,皇上的心微微凝了下。当初,太子祁风选妃正热闹,而那宸心璃正是蓝贵妃和他最青睐的人选。不仅仅因为宸云天是丞相,还因为宸云天在朝堂上虽是个威严之人,但私下里却宅心仁厚的人,颇得人心,足够当太子的岳父,就算成为国丈也不为过。
可是,祁墨却忽然说要他将宸心璃赐婚给他祁墨。
皇帝从来没听说祁墨和相府有什么密切往来,也没见他与宸心璃有什么私下往来。虽然听说他们一同出去过,可也是跟着祁风去的,他和宸心璃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皇上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要请求赐婚,但既然他提出了,皇帝也只能照办。因为,北离国若无太子,还是北离国。可北离国若是没有祁墨,也就没有而今的和平安定。虚穹国总是窥伺着北离国的繁荣富饶,若不是有祁墨镇国,虚穹国早就攻破北离国的国门了。
此时,祁墨在看宸云天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的神色,皇上也才放心下来,若是祁墨忽然提出释放宸云天的要求,他这个皇帝恐怕也会碍于祁墨的赫赫战功而照办。
可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放了宸云天,他这个皇帝又该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如何向死去的无辜受害者交代?
皇上对主审微微点头,示意可以结案了。
在公堂后的小房间内的蓝贵妃听说主审就要宣布结案了,高兴得整张脸都近乎扭曲了起来!
“太好了!没想到本宫如此轻易就搞垮了宸云天!这个宸云天输就输在太过实诚,若是他拿出功绩和在朝堂的势力来,皇帝定然会有所顾忌,从而只对他做出点象征性的惩罚。”
蓝贵妃所说的这种方法是她以及她的家人最常用的方法,每次皇帝都会因为宠她而照办,蓝贵妃以及蓝贵妃的家人也就屡试不爽。
“早知道宸云天这么容易对付,本宫十年前就该将他斗垮,好让本宫的弟弟出任丞相一职!”蓝贵妃激动地说道。
一旁的云霏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蓝贵妃睥睨了一眼云霏,“难道你不为本宫高兴吗?”
云霏见自己无法再置身事外,只能做出恭敬的样子对蓝贵妃行礼道:“恭喜贵妃娘娘心想事成。”
蓝贵妃
主审恭敬地回应了下皇上,就要开始宣布结案。
这时,祁墨忽然侧过头,对身后的随从微微点了下头。
主审和皇帝以及祁风都愣了一下,祁墨这是要做什么?
是要阻止主审结案?不像啊,如果要阻止结案,他早就干涉了,何苦要等到现在?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时候,祁墨的随从呈递给主审一个信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信封上,就连宸云天也努力睁着眼睛看着那个装着所有人疑惑的信封。
主审接过信封,将其拆开。
在信封拆开的刹那,所有人都屏气宁息。
待主审拆开信封后,众人却惊讶地发现他从信封中取出来的竟是一小角纸屑。
纸屑只有寸长左右,且有焚烧过的痕迹,焚烧过的地方的边上留有一点墨迹——好像是一个字残留下来的几笔。细看后可以辨别出,这是‘相’字的左边部分。整体看起来,很像是没有烧尽的一封信。
这封信到底讲的什么内容,已经无法得知了。但从这残留的几笔中可以看出,写字的人并没有太高的书法水准,既不潦草,也算不得工整,只能说极为普通。
这是什么?!
主审疑惑地看了一眼祁墨,而祁墨依旧是一脸的淡定,主审无法从祁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读出任何内容。
一直关注着案情发展的蓝贵妃听说祁墨的随从递给主审的竟是一点纸屑,不禁紧皱了眉头,思索着那一点纸屑的神秘来源。
蓝贵妃左思右想都想不通祁墨为什么要拿出一点纸屑来,烟火库现场能有什么纸屑?就算有,又对案情的发展有什么影响?
她忽然想起宸心璃在烟火库爆炸后好像并没有去烟火库现场,祁墨也没去,就算祁墨会对这件事情毫不关心,宸心璃也绝对做不到。那宸心璃去了哪儿?
忽然,蓝贵妃瞪大了双眼,莫非——
公堂上,祁墨的随从一一行礼后,忽然开口了:“皇上,太子殿下,主审大人,这是一封书信未被焚烧尽而留下的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疑惑起来,纷纷猜测着这封书信的乾坤。
那随从又道:“经过查探,已经得知这封书信出自一位叫刘阿三的人手。”
刘阿三?
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名,在案发之前,或许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这个名字极为陌生。可是,案发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他就是违禁烟火库的老板,造成这次烟火库爆炸的罪魁祸首。
既然这封书信出自刘阿三的手笔,那么它就对案情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此想着,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了祁墨的随从身上。
祁墨的随从对主审道:“主审大人可以派人去查探。”
主审点头,同时疑惑:“我很想知道这封书信与烟火库的爆炸有什么联系,莫非这封书信上对烟火库的爆炸有交代?可是,这封书信已毁,它能交代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
祁墨的随从回道:“主审大人明鉴,这封书信的确是交代有关烟火库爆炸的事情的。而且,这封书信是写在烟火库爆炸之前,由此可以推断,烟火库的爆炸是有人蓄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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