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亭睨着莫延那孙子样,安慰道:“别怕,很快你就跟她一样了,什么也听不到。”
莫延被她这么一安慰,像是突然被踩到尾巴的狗熊鬼嚎鬼叫起来:“观水榭那件事真不关我的事,我也就听命行事!都是皇贵妃娘娘和我爹谋划的这个事情,真不关我的事啊!何况……何况……”
听着他何况不下去了,白青亭接着话:“何况还没成,是吧?”
莫延猛点头。
“可莫三少爷知道是怎么没成的么?”她问着,将罂粟散塞进他的嘴里。
莫延想到观水榭二楼房里的血迹与大开的窗台,他不说话了,想想张嘴又想解释什么,可一张嘴便被白青亭塞进白色的米分末,接着又被灌进一杯水让他全部咽了下去。
他哑着声音不安地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止痛的。”白青亭也不隐瞒,“要不然待会解剖的时候,就算你昏迷了也得疼醒过来。莫三少爷皮娇肉贵的,我是为你好。最重要的一点,有知觉的疼痛感会让面部表情变得狰狞僵硬,不如像睡着那般赏心悦目,很是破坏艺术美感。”
莫延盯着一身诡异黑色束袍像是勾魂使者黑无常的白青亭,脑子里消化着她话中之意,几息之后他恐惧得牙齿打颤:“白、白白代诏……”
虽然他不知道解剖还有艺术是什么东西,但疼醒和睡着他是听懂了!
木床上那人不就是像睡着一样的死了么!
“最后一个问题,那天在茶楼跟你一起进独间的男子是谁?”白青亭像聊家常那样地问着。
惊吓恐惧到了极点的莫延双眼木然,下意识顺从地开口:“……黄蓓……”
“黄蓓是谁?”
“……三皇子殿下身边的谋士……”
问完想要问的,白青亭没有再废话,她将迷药也给莫延灌下去,待他死撑着眼皮不合上最后却不得不全然闭上的时候,她举起手术刀,开始解剖。
料理完莫延尸体后,已是寅时三刻。
她困极了,打着哈欠将重新穿戴好的莫延抱到木床上,与宫婢并排躺在一块。
两具鲜尸,宫婢在里,莫延在外。
白青亭满意地对宫婢说道:“看吧,我早说过会找人给你作伴的。这莫延虽然品行不端,可这小模样还是不错的。仔细一瞧,你们俩还挺般配的。”
将暗室清理好,她脱下黑束袍换了暗室里备着的衣裳,沿着密道回到宫外宅子故园里寝室的时候,她一头栽在床榻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隔日一早,吴婶在白青亭晴院里唤她起来吃早膳,可敲了老半天房门也不见有回应。
她怕白青亭出事,唤来吴伯后,二老着急地商量着怎么办,最后决定踹门进去瞧瞧。
结果吴伯用力一踹,门闩根本没插上,房内也没人。
这下二老更着急了,想着白青亭会不会回宫去了?
转眼又被二老否决了,白青亭向来懂事,回宫前总会跟他们说一声,不会不告而别让他们担心的。
就在二老胡思乱想满院跳脚的时候,白青亭提着老母鸡打着哈欠进了晴院,跟在院子里团团转的二老打了声招呼。
二老面上的忧心立刻转为大喜,又见她困倦的模样,吴婶担心地问道:“姑娘,你这是还没睡醒?”
说着,吴婶望了望隅中的天,这都巳时五刻了。
“都说了叫我青亭就好,吴婶你再叫错,我可生气了。”白青亭边把老母鸡递给吴婶,边又打了个哈欠,她才睡了两个时辰,能不困么。
她又道,“把这老母鸡宰了,吴婶想怎么料理便怎么料理吧。吴婶吴伯,我再睡会,午膳做好再叫我吧。”
说完她扑进房内寝室床榻又睡了过去,要不是知道二老会担心,她才不会特意从故园的窝挪到晴院的窝。
院子里留下吴婶吴伯相对笑着,一大早起床就为了揪只老母鸡出来吃,现在又困得要睡回笼觉,真是长不大的闺女。
回到偏房,吴婶想起一事:“诶,老伴,你有看到青亭到咱偏房来么?”
吴伯摇摇头,“是不是咱去晴院的时候和青亭错开了?”
吴婶不语,有可能么?
吴伯也不语,有可能吧。
过了片刻不到,二老便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相较于纠结这个问题,还是去给闺女做顿好吃的要紧,这老母鸡可得好好炖一炖给闺女好好补一补才行。
吴婶到厨房一见褒好的补药还好端端地放在灶台上,她一拍大腿,闺女还没喝补药呢!这可是君大人开来补气血的,可不能浪费了。
药刚刚端起,她又想起白青亭那困倦到不行的模样,想想还是放下了。
算了,先温着,等午膳后再给闺女喝。
☆、第三十五章案发
九月午后的阳光总是明媚的。
白青亭刚用完午膳,又喝了满满一碗的补药。
其实她不必喝补药了,君子恒的伤药是极好的,今日她一瞧,右大腿的伤口已然愈合,且还愈合得不错,就是留下条很短却很深的黑色疤痕。
不仔细瞧,像是一小截黑头发粘在她白皙的大腿上,特别显眼。
不过在这里又不是现代,比基尼或露出大腿的衣裳皆没有机会可穿,这样的疤痕其实并不重要。
何况就算在现代,她也不在意这一点儿小瑕疵。
之前想着不留疤最好,是因为女子天生的爱美之心。
现在既然留了便留了吧,当做个纪念时刻警醒她也好。
吴婶一进晴院院门便瞧见白青亭坐在院子里梅树下石凳,双手支着脑袋搁在石桌上发着呆,她边走边道:“青亭,今日天气这般好,你不出去逛上一逛?”
看到吴婶,白青亭想起了午膳的鸡汤,放下撑着下巴的双手摇头后道:“吴婶,鸡汤真好喝,你把偏房剩下的老母鸡也宰来吃了吧。”
昨日她忙了一日,今日她哪儿都不想去,明儿再到午门看斩首去。
“行,青亭爱喝鸡汤,明儿一早我便让老吴去多买几只老母鸡回来养着,什么时候你想喝了,吴婶都给你炖上。”吴婶立马应着,宠溺的神情展露无遗。
白青亭喜滋滋地笑着,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美好。
要钱有钱,要官有官,要关心也有人时刻惦记着你照顾着你,好像回到了大姐姐还在的那段日子,那般美好。
想起大姐姐,白青亭自然想起长得与大姐姐一模一样的方女史,不知道她这几日病养得如何,还有没有病发。
吴婶临出晴院想去忙活之际,她又嘱咐道:“青亭,近来外头不太平,夜间你莫要出去,有何要紧事在白日办妥。”
想想她又补道:“要是有何非得在夜间办的事情,你告你吴伯一声,让他去办,若他办不了,也让他陪着,知道么?”
白青亭笑着点头,“吴婶,你是不是在外头听说何等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齐均候府的三少爷昨夜里醉酒回府,却没想到竟在自个候府前失了踪,如今外头都在传,这候府的三少爷怕是凶多吉少!”吴婶把早上去市井听到的大事给说了一遍,逐又道:“你一个姑娘家夜间太过危险,还是莫独出为好,就是白日里也要小心些,莫让坏人给盯上了……”
吴婶絮絮叨叨,叨叨絮絮,念了许久,她只听得莫延失踪这个中心意思。
这是她亲手作的案,也不知道吴婶若是知道了这个真相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被她吓晕?会不会还这般关心她念叨她?
白青亭又问了吴婶可听说齐均候府有何反应,吴婶却是不清楚了。
毕竟市井之所,知道的消息有限,即便知道了,怕也要多日以后。
这一点她没有想要深入打听的兴趣,她现在最关心的是与叶世子的交易进行得哪一步了。
告知吴婶她去故园待着,若非必要莫打扰她之后,她便到故园那大院子里练身手去了。
与此同时,明恭候府的叶式明早听闻了莫延失踪之事,心知是与他做交易的女子先做出的诚意。
昨夜她说她将会给他一个诚意看看之时,他不甚相信,想不到今日一早她便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他这边的行动也已吩咐下去,相信明日午时过后,她也会收到他奉上的诚意。
那时,大家皆大欢喜。
大理寺,君子恒正在处理公务,衙役尚来不及通报,司景名已冲了进来,他是从一品的黄骑卫都统,谁敢拦他。
君子恒只睨了他一眼,便继续手上的公务。
司景名也不客气,寻了一个离君子恒办公案几最近的圈椅坐下,接过衙役递过来的香茗喝了一口,便开口道:“莫延失踪,莫候爷急得快疯了,九门提督钟统领也很重视这件案子,五营都快派出一半的兵力。”
他嗤笑一声,“你说,这莫三少爷多大的面子!”
君子恒头也没抬,“司都统今日怎么这么闲,不用宫中侍候着?”
“今日我休沐。”说到休沐,司景名想起另一事:“诶,这白代诏这几日也休沐在宫外,我记得她的宅子就在你隔壁,她听到这件事有没有很高兴?”
君子恒停了停手上写了一半的字,将本子合上,正经地看了司景名一眼,司景名不觉得自已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怎么?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