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第447章 陪在我身边的是你，便足矣
山风寒冽，吹肤刺骨。
北堂无忧只是带着秋夜风，只他们两个人。所有的隐卫护卫都留在山下。
山路崎岖，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里，我每年除夕都会过来，但是今天，提前了。”
他想说，以往除夕，别人都是阖家团聚围聚在一起守岁，而他却习惯了带些差点美酒上来，对着已经不在的两个人，在山上孤零零的坐一整夜。
秋夜风看着四周萧瑟山景，已经隐隐猜出他话里意思。
他看到她眼底闪烁的光芒，沉声道，
“没错，是你想的那样。这里埋葬的是我父母双亲。以前，我都是过年的时候留在这里陪着他们，天亮了我再回去，年年如此。对我来说，过年不过是意味着可以见到他们的墓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话音落下，他带着她走上一条青石小路。
道路两边，皆是郁郁葱葱的耐冬。
“这种植物，一年四季都是葱郁翠色，我不能来的时候，它们可以陪伴他们。”北堂无忧说着，俯下身，摘了一片叶子，轻轻放在秋夜风掌心。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陪我走上这条荒凉的孤独山路。我知道你此刻并非心甘情愿，但这是我此时此刻最想要完成的心愿。陪在我身边的是你，便足矣。”
话音落下，他带着她绕过两排林立灌木，隐于山路当中，坐落在半山腰处，两座墓碑仿若饱经风霜，屹立于此。
墓碑上是北堂无忧父母的姓名。
他拉着她的手走上前，此时此刻，她被他话语中的孤寂感染，想起上一世，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姓甚名谁，更是不知道所谓父母身在何处，即便后来进入队伍闯下自己的一番天地，但是对于她内心来说，依旧是孤寂无边。
“父亲，娘亲，孩儿来了。这次孩儿还带来了一个人。她就是秋夜风。”
话音落下，他跪在了墓碑前。
记忆中，这是秋夜风第一次见他下跪。
即便是在朝堂上，在太后面前，他也不必行下跪之礼。
而此时此刻，他跪在自己父母墓碑前，不过是全天下万千普通子女中的一人。
秋夜风一时语塞，只是静静站在他身后。
荒凉天地，猎猎冷风，这一刻，她真实的看到了北堂无忧的孤独萧寒。
“我对爹爹娘亲的印象，随着一年又一年，就仿佛是在远古的记忆中，需要我反复提取才能得知，但我知道，他们曾用生命来保护我。如果他们在天有灵，自是希望我平安无事强大冷静。而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成为朝廷的棋子，是他们培养的怪物，先是因着我的容貌，夏睿辰想将我献给那些喜好男色的君王身边，为了摆脱那样的命运，我不惜服下可以让我终生难以解毒的毒药。夏睿辰见拿我没辙，便想着利用我成为全天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将我推在人前，替他抵挡一切刀枪剑戟。而我在这过程中，一直都在暗中扩充我自己的势力，我知道，父母双亲在天之灵，如何能愿意看到我成为夏睿辰的棋子和傀儡？”
☆、448.第448章 执念更深
北堂无忧静静诉说，将曾经鲜血淋淋的过往，却是轻描淡写而过。
“夏睿辰为了控制我，过去几年，发生在摄国府的刺杀，几乎是三天一小次，五天一大次，所以如今，外人可以看到一个钢筋铁骨的摄国府。我只知道，在周云鹞有了你的时候，他曾对周云鹞暗中下药，但结果如何，我一直不得而知。而今，呈现在世人面前的你与真实的你究竟有何差别，但周云鹞始终不肯吐露一个字。哪怕我每年都会去见她，她都不肯说任何一个关于你的字。
明水阁那次，算是我第一次正式见你，其实那时我已经怀疑，你的真实容貌不会是现在这般，但是随着与你相处，我已经不在意你真实的容貌究竟如何。我随着自己的心走到现在，并没有任性或是****，在我父母面前，我不会说谎，我说的每一句话，皆是发自内心。”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仰视她，仍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秋夜风回过神来，刚才那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上一世。
“北堂无忧，你可知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是一段感情而已，世人都不能保证的天长地久的感情罢了。你却为此小心翼翼谨慎拿捏，生怕说错一个字，哪怕是标点符号错了，都会引起我的不满和怀疑。感情是双向的，可你现在只是小心翼翼也就罢了，你却加注了太多在这上面，这段感情，从开始就难以单纯，平静。”
她不是感情的王者，亦从未想过驾驭感情，所以此时此刻，她只是说出自己心底想说的话。
“秋夜风，我知道。”北堂无忧突然站起身来，转而看向她。
“如果能用这种方式，让你看清我的心，那我可以放低一切。”他不后悔，亦不觉得如此放低有何不可。一切的心结都在她心中，她不肯解开，所有努力便都是徒劳。
“可我不需要你的放低，我已经看清了你的心。北堂无忧，我相信你能带我来这里，便是想给我一个认可和交代，可如果我都不需要这些呢？你该如何？”
她知道这些话并不是北堂无忧想要听到的，却是她心底高高竖起的魔障，难以消弭。
上一世的痛苦背叛，这一世的身不由己。
两世为人，她无法摆脱步步为营精心算计的生活，既是如此，又何必牵绊进感情深海之中？
又何必拉上北堂无忧一起呢？
“我们回去吧。”她摇摇头，无法给他任何回应和认定。
虽然这一刻，她的心也有过片刻的动摇，也想要留下来听他讲更多关于他自己的故事。但那是他的故事，不该存在于她这样一个怪物心中。
她也想过，自己是否可以暂时答应他，而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可答应了他之后呢？是与他并肩携手共同对付夏睿辰吗？
这之后的之后，都背弃了最初她想要离开这里的初衷！
北堂无忧定定看向她，她的决绝，在这一刻如万箭穿心。
心已碎，随山风吹散，了无痕迹。
而他，对于她的感情，却执念更深。
☆、449.第449章 我等你答案
山下，冷风依旧冷冽刺骨。
可此刻最是刻骨之痛的是秋夜风对他的拒绝。
她以一种决绝的态度回避他关于感情的付出以及对她的承诺。
回去的马车上，相对无言。
他早已将马车内的格局，调整成了她习惯的摆放方式，书籍茶点都在左边，玉枕垫子都在右边，以往，这些都是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给你几天时间，除夕那天，我等你答案。”
他沉冷出声，不知是不是在山上着了凉，他声音带着一丝低沉沙哑。
秋夜风正要开口，却被他摆手拒绝。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只需记住我说的话即可。”他是不想在听到拒绝的话，再疼痛入骨一次。
就在他想要迈出第一步，并毫不犹豫的走向她，她不仅固步自封，还时刻逃避后退。他不想再从她口中听到任何拒绝的话语，他认定了的人，便是生生世世无转圜。
秋夜风正想说，她在山上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在感情上，北堂无忧实在没必要如此小心翼翼，甚至是卑微谨慎，即便她答应了什么，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的患得患失过分在意，也会让感情变了模样。
更何况是一个根本不想打开心扉的她。
因着北堂无忧的****霸道，马车内的气氛更加沉静，直到马车在秋府停下，他一共说了不过三句话。
“未来一段时间，我都不在京都，龙蛋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话音落下，他便闭目养神，看也不看她一眼。
秋夜风沉默的点点头，正要下车，忽然记起了什么，“明儿就是腊八节了，你也要赶路出门？”
他长长睫毛颤动了片刻，冷冷道，“我连除夕都没有，何来腊八节？”
明明是冷酷无情的一句话，却是听的秋夜风鼻子一酸。
这句话，将来会成为他的墓志铭吗？
孤独的墓志铭。
秋夜风下车之后，明明已经看不到她的背影，北堂无忧却始终坐在马车内，眸光平静看向前方。
“殿下，是否回摄国府？”车前见他许久不动，遂沉声问道。
“多待一会吧。”他沉冷出声。
如此，才能与她更近距离的接触，即便她不知道，他也能感觉自己的心与她之间的距离。
“是，殿下。”车前心下叹口气。
殿下的身体，只适合修养，今天这般舟车劳顿，还吹了山风，只怕回去就病倒了。还是一早让路边清熬好驱寒的姜茶才是。
车前此刻完全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马车停在隐蔽的角落里，直到第二天天亮了才缓缓启动。
而北堂无忧的心，却没有离开而有任何放弃，经过一夜漫长而安静的等待，哪怕是他一个人的等待，他也更加坚信自己一定要打开秋夜风紧闭心门，越过她身前高高筑起的那道屏障。
……
清晨，秋府
秋夜风才将起来，还未梳洗，就听到院子外面响起陌生的谈话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