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煜目光微微一暗,转身,又打开两个抽屉,取出两大包他炼制好的补药来,交到赵心澈手上,“回宫的时候,带给他,另外,嘱咐他一句,想要活的长久一点,就别再一年一选秀了,年纪大了搞不动了,就别再害人害己。”
“……”赵心澈被噎了一下,嘴唇抿了抿,为难的说,“药,我能带到,这话,我可不敢说。”
毕竟,皇爷爷对他这个孙子,可没对他这个儿子,如此放纵的。
“不敢就算了,你出去吧。”赵天煜也不想多说。
十多年了,哪怕他就住在皇城边上,可是,回宫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五叔……”赵心澈还想说什么,门这时被推开,容媚儿端了两杯热茶送进来。
回来后,精心梳洗了一番,此刻,她穿着一身穿浅蓝小袄素白长裙,清雅而干净,尤其一张白净面庞,还稍稍晕染了胭脂,粉白粉白的,煞是好看!
“王爷,殿下,这是小女才沏的茶,你们尝尝。”她迈着莲步进来,乖巧的将两盏茶放在桌子上,抿唇,温婉一笑,随后又道,“小女一会要下厨,殿下想吃点什么,可以跟我说。”
“哦?你亲自下厨啊?”赵心澈倒挺意外的,便扭脸看赵天煜,发现,他正拿着本医书,对着一抽屉里的药草在研究着什么,就没打扰他,随口道,“随意就好,反正,五叔爱吃的,我想不会错。”
容媚儿眉眼蓄着笑意,“那好,小女这就去准备了,殿下稍坐。”
她款款退出,竟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赵心澈会心的笑了,瞅着赵天煜道,“五叔,我瞧着这女人挺贤惠的,模样生的也干净,你就算不想娶,收了房也成啊。”
“你府里有几个收房的?”赵天煜合了书,抬头看他。
赵心澈一愣,“在说你的事呢。”
“你今年十五还是十六了?我不大记得了。不过,媚儿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若想要,这次回去,就带了去吧。”赵天煜一本正经的说。
赵心澈,“……”
无语了好一会,赵心澈突然眯起了眸子,审视的打量起来赵天煜。
若说他的几个皇叔,都生的不差,可唯有五叔赵天煜,让他一见,便觉得有天人之姿的感觉。
此刻,这男人手里一杆小称,一把镊子,微微弯下颀长身躯,眉宇微蹙正在药屉里拿出药材,放在秤上。
一身锦绣的月白色长袍,垂垂落下,衬得那身形的比例完美又清瘦,乍看似仙。
他侧着身子站在窗口,阳光摄入,笼着他半边脸,那样子安安静静却又真如‘温润似玉’这四个字,雅达沉然,颇有耐心,一边对着份量一边仔细凝神地考究案上药典。
难怪不用娶妻生子,他还真不是个凡人,三十二岁血气方刚正值壮年,不去声/色/犬马花天酒地,整天对着一屋子药啊草啊的。
真是无趣!
“五叔。”赵心澈忽然觉得喉头发干,真真忍不住了,就问出了心底压抑多年的好奇,“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是处吗?”
“……”赵天煜眼神深暗,幽幽的朝赵心澈瞟了去。
赵心澈咽了口口水,不怕死的又补问了一句,“五叔,这些年,你身边没男人也没女人,那什么都怎么解决的?也是用手吗?左手还是右手,啊……”
……
——
相对于这对叔侄欢快的聊天,牢房里,待了一天一夜的杜云锦,算是惨了。
一天一夜,她吃啃了两个窝头,又冷又硬,差点崩坏她的牙,这还罢了,又冷又饿,晚上还不得睡。
发霉的稻草铺子,上头的褥子,也不知多少人用过,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别说盖身上了,就算闻一闻,也够折磨人的。
更有,大半夜的,她实在困的不行,窝在墙角迷糊了过去,才睡的好呢,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渗人的很。
就这样干熬着,她整个人精神萎靡,但脑子却更清楚了。
尤其是,她似乎猜到了所谓到皇长孙殿下到底是哪个孙子了。
第三十二章 出牢笼
既然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杜云锦心里就有了打算,毕竟,现在的她,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要离开这坑人的地方,指望杜、沈两家是不可能的。
而她的这种认识,亦是非常准确。
虽然,赵心澈并未将此次遇袭事件报给皇上或者太子殿下,但怕节外生枝,也是为了向皇长孙殿下表态度决心。
杜、沈两家不约而同地做了同样的事。
杜家宗族开了会议,已经将杜云锦自杜家族谱中除名,也就说,她自此后与杜家没有一点关系。
而沈家,一纸休书,也不管杜云锦愿不愿意,直接将之扫地出门,而沈溪枫回府后,得知此事,心里虽有些不那么快活,但也并没有多说一句,也就等于默认了此事。
的确,他向来厌恶杜云锦,若她能安分守己,便罢了,谁知却是个能惹事的,这次还惹到了皇长孙殿下,不是自己找死么?
沈溪枫觉得这大约是这女人的命,随她吧。
不过几日,也渐渐将此事淡去了。
而杜云锦,在牢房里熬了四五日,终于等到牢头巡视,便狠心要抓住这个机会。
“大娘。”杜云锦声音沙哑,但语气娇转,含着一丝亲切,让那牢头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朝她望了来。
陪同的狱卒以为她要告状什么的,气急败坏的拿着鞭子抽过来。
“找死啊,喊谁大娘呢?”
“芳姐。”牢头冷声喝斥了那狱卒,扭脸看杜云锦,上下一打量,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气度很不一样,尤其那双眼睛,又黑又亮,跟其他犯人的那种灰败颓丧或者仇恨血腥很不一样。
这女人不像个作奸犯科的。
牢头便问,“你叫我吗?有何事?”
“大娘你能过来一下吗?”这牢头虽然粗壮,但看起来比其他狱卒要面善一些,杜云锦也就大着胆子,请求了一下。
“老大。”芳姐立刻阻止,一面警惕的盯着杜云锦。
杜云锦耸眉,“我这手上有伤,想请大娘看看。”
这种假借之词,牢头听的多了,以往大多不予理会,今日,也不知怎么的,或许是被这女子那干净的眼神打动了吧,她竟然没理会旁人的劝阻,径直走了过去。
“什么事?”她盯着杜云锦问。
杜云锦突然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一枚鸽子血的玛瑙耳坠塞进牢头的掌心,“大娘,我因无意中得罪了皇长孙殿下,被关进来几天了,能否请大娘代为通传一声。我不求皇长孙殿下能放了我,但就怕他忘了我。”
牢头很吃惊,“得罪了皇长孙殿下?”一面张开手心,耳坠十分漂亮,不像普通人家用的。
莫非这女人是皇长孙殿下收用过的?
“好,我记着便是。”看杜云锦祈求的眼神,牢头将耳坠收进了袖笼内。
杜云锦弯唇一笑,“多谢大娘。”
牢头没说话,带着狱卒,又巡视他处。
这些人走后,杜云锦站在那扇小窗下,看着头顶那微弱的光,心里叹息,但愿这牢头是个有良心的,能将话带出去,不然,撑不住了,她大约只能逃狱了。
——
这一日,是赵心澈从京郊回来的第二日,才要入宫去给皇爷爷送药,便有人通传,七皇子赵天旭来访。
人未至,声先到,“皇侄,你总算回来了,几日不见,七叔想死你了。”
赵天旭一身华丽的紫色锦袍,样子帅气又骚包,兴冲冲走了来,一脸笑意的盯在赵心澈的脸上。
“哟,五哥这医术果然不是盖的,都快烂的脸,如今治的比以前还要嫩几分呢。”
赵心澈一张俊俏的脸,立刻黑沉了下去,“本殿下原本就很嫩。”
赵天旭嘿嘿一笑,凑近他问,“听说你将那小娘子关进牢里去了,这都有些日子了,怎么不见你提审?”
害他这些日子无聊,突然就想起那小女人那蔫蔫的坏来,今儿特意过来,就想撺掇着赵心澈做点什么,凑凑热闹,解个闷儿。
“七叔对那女人很有兴趣的样子?”赵心澈眯眸,意味深长的盯着他,“听说,她的娘家、婆家,都不要她了,要不,本殿下就发发善心,饶她这次,七叔捡回家去,好好逗个乐子?”
赵天旭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竟真的不要脸的受了,“既然皇侄的一番心意,那七叔就受了。一会,本王就命人带她回府。”
赵心澈,“……”
一口恶气堵在了胸口,说实在的,其实那天跟那女人起冲突,他也有过错,不过,当时,他的脸弄成那样,的确让他很气愤罢了,这才命人将她关进牢里,也算小惩。
可谁知,接下来的事,却是他意料之外的。
杜、沈两家竟然全将这女人给踢了出去。
这对一个弱女子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