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一会,田学禄又进来了,小心地观察着皇上的脸色,“眉妃娘娘不肯走,说是查到了陷害八皇子的贼人。”
皇上立即圆目一睁,眼眸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寒意刺骨,“让她进来。”
眉妃本就容色娇艳,眉目绰约,此时眼圈微红,更是楚楚动人,皇上看到这样的她,怒气也减了几分,语气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了,直截了当道:“是谁干的?”
眉妃一双美眸水波氤氲,“是那个盗取了皇上九龙杯的逆贼。”
九龙杯?皇上立即面寒如铁,目光灼灼地看向眉妃,“你说什么?”
虽然皇上的怒气让眉妃心底害怕,可仍然坚持道:“鹤修遭此奇耻大辱,命人彻查,终于查到了就是那个逆贼,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呢?”
九龙杯是皇上心爱之物,寄托着他对已故静妃隐秘的情愫,现在这个逆贼重新浮出水面,又一次戳中了他的心事,他眼中有寒芒射出,怒道:“这个逆贼。”
眉妃见皇上果然动怒了,皇后姐姐所言真的没错,一提到九龙杯,皇上就面色深寒,盗走了九龙杯这么久,居然还大摇大摆地逍遥法外,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过皇上并不是糊涂人,看向眉妃,“这个逆贼和鹤修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陷害鹤修?”
听到皇上这样说,眉妃心下稍霁,果然,提到墨凤,皇上对鹤修已经不再是一派盛怒,而是把怒气转移到了墨凤的身上,她面呈茫然糊涂之色,“臣妾也不知道,这些江湖人行事诡异,目无纲纪,无法无天,或者他就是想挑衅一下皇上的天威也说不定呢。”
见眉妃这样说,皇上也觉得有道理,微微颔首,这些江湖草莽,实在狂妄到了极点,当初盗取九龙杯,分明就是藐视君威,现在居然又把手伸到了鹤修头上,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何况,他是天子,根本就不需要忍。
皇上正准备传旨大理寺,但一想起褚成智那个糊涂混沌的样子,就知道传了也是白传,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何况他已经决定,等母后回了安宁宫,就撤掉褚成智的大理寺卿之位,换个闲职,让他混吃等死算了,这些年,已经够对得起他了。
既然褚成智不行,就要找另外的人,墨凤的狂妄,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皇权,已经再一次触到了他的底线,皇上眼眸一眯,他飞快地在脑海里搜索着能胜任此等重任的人物。
眉妃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再哭了,皇上对她们母子正在气头上,哭只会招致皇上心烦,只是言辞悲切,“臣妾听闻那个倚香居是家*,还涉及了拐卖少女一事,幸好是淮南王爷明察秋毫,才抓获了真凶,这个逆贼居然把鹤修绑到那个地方去,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眉妃的话成功地让皇上想起了淮南王这个皇弟,按理说这种事情是大理寺的职责,大理寺虽然高手如云,可实在指望不上,阴沉着脸,“你先退下。”
“是,臣妾告退!”眉妃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能再多加停留,以免引起皇上的疑心。
眉妃走后,皇上眯着眼睛,看向田学禄,“依你看,淮南王爷能抓捕到这个逆犯吗?”
田学禄机敏地避过这个问题,“此贼实在猖獗,大理寺搜捕两年无果,悬赏捉拿也一无所获。”
皇上冷哼了一声,“这个褚成智,朕真是受够他了,不提他了,朕问你,觉得淮南王爷怎么样?”
田学禄见闪避不过,只得道:“淮南王府深沐皇恩,淮南王爷忠心耿耿,奴才想淮南王爷也一定愿意就此事为皇上分忧,而且,此事……”
说到此,他的脸色有些尴尬,但在皇上逼视的目光中还是说了出来,“此事关乎八皇子颜面,须得一位有分量的皇家王爷密查,何况,世子虽然身体有恙,但聪颖过人,想必也可以帮助王爷智擒此贼。”
皇上沉思良久,才微微颔首,终于道:“明天召淮南王进宫议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前期铺垫
淮南王从宫中回来之后,就坐在前厅半晌没说话,今天皇兄召他进宫议事,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派他去抓月影楼的那个逆贼,淮南王虽觉莫名其妙深感为难,但皇命难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杨侧妃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忍不住埋怨道:“皇上也真是会为难王爷,大理寺抓了两年都渺无踪迹的逆贼,居然让王爷去抓?王爷平素又不是带兵的人,现在大理寺和刑部的事,全都让王爷一个人干了。”
“住口!”淮南王爷忽然不悦地打断了杨侧妃的话,冷道:“皇兄决定的事,也是可以随意在背后非议的?”
杨侧妃自知失言,立即反应过来,忙道:“妾身失言,请王爷恕罪。”
“好了,你下去吧!”淮南王爷此时心情烦闷,哪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还有,马上派人去请世子过来。”
“是!”
很快,萧天熠就到了前厅,看着脸色沉沉的父王,已经心知肚明,果然被他猜中了,见礼之后,问道:“皇上真的让父王去抓墨凤?”
淮南王重重点头,“是啊,这个逆贼实在狂妄,先是胆大包天潜入皇宫盗取九龙杯,这一次又把八皇子……”淮南王是爱重颜面的人,这种丢人现眼的话哪里说得出口?
但萧天熠岂能不明白?他浓密剑眉深深蹙在一起,“此人的确猖狂,但父王可知,他并不是简单的江湖草莽?月影楼初始坐大之时,地方官员派兵围剿,可最后除了自身损耗不小之外,丝毫没有撼动月影楼的根基,其诡谲实力可见一斑,这个公子凤,更是号称来无影去无踪,上次京兆府尹赵旭得到线报,向东方尚书借了三千铁甲军,弓弩手齐备,重重包围都没能抓住他,如今这件事到了父王手中,实在棘手无比。”
淮南王爷长长一叹,“何尝不是呢?追查逆贼虽不是父王职责,但既然皇上下达了旨意,父王自然不能推辞,皇上还明令务必在年底前抓住此贼。”
年底?萧天熠浓眉一挑,沉吟道:“现在距离年底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要在这段时间抓住墨凤,谈何容易?如果他一直躲在月影楼不出来,那里机关重重,有进无出,我们如何去抓?”
淮南王爷心下微疑,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可不像是意气风发的天熠会说出来的。
想当年天熠何等英姿勃发,神采飞扬?在赫赫皇权之下,一个江洋大盗他何曾放在心上过?就算是受伤沉寂了几年,但属于他骨子里的血性不会改变,何况现在已经康复了,更是不可能惧怕一个江湖贼人,淮南王自认是了解这个儿子的,天熠绝不是胆小怕事的人,目光锁住他的脸,忽然开口,带有质问之意,“天熠,你和父王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和这个墨凤有什么关系?”
听到父王这样说,萧天熠眉尖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不过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片刻才道:“不敢欺瞒父王,我的确和他有过几面之缘。”
天熠的话,让淮南王爷无比震惊而且意外,那墨凤可是皇上钦定的第一通缉要犯,而且看天熠的样子,和他的关系必定非同一般,要是被皇上知道,这可是不赦之罪,他只觉身子僵直,头脑嗡嗡作响,但也知道天熠不是胡来的人,舒缓了一下语气,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天熠并未隐瞒,如实道:“回父王,我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医神石中天,如今我身体的毒之所以能解,之所以能站起来,就是因为墨凤是石中天的好朋友,他帮我联络才达成心愿的。”当然,他隐去了墨凤顺手勒索了二十万两银子的黑心事。
这个发现让淮南王爷脸色一僵,天熠之所以能康复,居然是墨凤帮忙的?不过他在短暂的惊异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沉吟许久道:“这么说你能找到他?”
萧天熠怎么会不明白父王的意思?无非是想通过自己把墨凤引出来,加以诱捕,这个时候,只要是个人就会做这种事,但他萧天熠不会,面对父王眼中的精光,他并不否认,“是,还算得上有些交情。”
天熠的语气坚定而坦然,这个态度,让淮南王爷十分疑惑,忽道:“若说盗取九龙杯是贪心作祟,可他为什么又要羞辱八皇子呢?”
萧天熠的凤眸波光闪烁,“父王有所不知,我查到些消息,倚香居拐卖少女一案,阮思思不过是幕前的人,背后另有主谋。”
淮南王爷神色惊愕,冷冽的眼眸闪过几分寒意,天熠说得这样明显,他岂能不明白儿子的意思?但还是觉得过于惊悚,过于震撼了,八皇子怎么会参与拐卖少女这种骇人听闻的案子?
此案牵连甚广,民愤极大,淮南王爷亲审的时候,是见过那些失去女儿的父母的惨状的,八皇子身份尊贵,生母又是皇上*妃,怎么会去做这种罪大恶极之事?
此刻,他神色分外凝重,看着天熠,一字一顿道:“你的意思是说八皇子才是拐卖少女案的主谋?”
迎上父王惊骇的目光,萧天熠并未多言,只是坦然道:“是。”
只需要一个字,淮南王爷就明白了,阮思思刚刚浮出水面,就被烧死了,他确实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毕竟不是刑狱的行家,而且赵旭信誓旦旦地说倚香居的大火并非是人为,只是意外,再加上始终少女们已经尽数找回,没有更多的证据显示还有别的什么人牵涉其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此案确实已经可以结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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