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刚要把袜子放下,对越梅打招呼,越梅已经瞧着锦绣,不停冷笑。锦绣心里不由嘀咕起来,越梅平常也不是这样的人,为何今儿就这样了?
不过锦绣还是对越梅道:“越梅姐姐,听说你前两天病了,今儿……”
“是病了。不过亏的好了。”越梅打断锦绣的话,坐在锦绣方才坐着的旁边,拿起锦绣给宁王妃做的那两双袜子瞧了瞧:“果真好针线,难怪郡主喜欢你的针线,嫌弃我的针线,我也该向你请教请教才是。”
这语气一听就不好,锦绣准备伸手去接越梅手里的袜子:“不过是点粗末技艺,比不得越梅姐姐的针线。”
越梅一双眼微一眯,接着就把袜子递给锦绣,锦绣正要去接,越梅的手就往后一缩,大惊小怪地叫起来:“锦绣,你瞧,这里,怎么会有个洞?”这袜子锦绣做了好几天,上面有些什么东西都摸的一清二楚,怎么会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洞。
因此锦绣笑着道:“姐姐说笑了,就算有洞,那也是……”
越梅已经把袜子交给身边的小丫鬟:“你们瞧瞧,是不是真的有洞?”小丫鬟连连点头:“就是有洞。”说着另一个小丫鬟已经拿出一把小剪刀来:“可惜锦绣姐姐竟没看到有洞。”说着那小丫鬟已经伸手一剪,就在脚趾边剪了一个洞,越梅已经从小丫鬟手里拿过袜子对锦绣道:“瞧瞧,这不是洞?锦绣啊,亏我今儿发现了,不然你把这样的东西呈给王妃,到时只怕王妃要打你板子呢!”
说着越梅笑着起身,锦绣到现在就明白了,越梅是为的什么来的,不就为的那天宁安郡主说的,要把自己要过去,顶了越梅的位置?锦绣深吸一口气,拦在越梅面前:“越梅,你要有什么不满,就去对着三姐说去,这会儿到我面前撒什么野?”
“啧啧,亏三姐成天赞你是个本分老实的人,今儿就露出本性来了,还说我来你面前撒野?我这分明是提醒你,别把那做的不好的袜子呈给王妃,免得被王妃打板子,真是好心没好报。”越梅懒懒的说,身后的小丫鬟已经接口:“就是,越梅姐姐好心提醒,锦绣姐姐倒不满起来了,这会儿就狂成这样,以后要上去了,那还怎么得了?”
锦绣看着那两个小丫鬟,露出笑容:“对,你们叫她一声姐姐,叫我,也叫一声姐姐,但你们别忘了,我在王妃身边服侍,这王府里服侍的人,谁不听王妃的?”既然越梅仗着是宁安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就故意颠倒是非黑白,锦绣当然也不会白白任由她们胡说。
这两个小丫鬟听到锦绣这话,吓的脸顿时白了,她们在宁安郡主屋里,不过做些洒扫的活,视越梅这样的大丫鬟,简直就跟天神一样,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会儿锦绣直接告诉她们,府内真正做主的是谁,她们才回神过来。
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丫鬟已经哭出声,要给锦绣跪下:“锦绣姐姐,是我错了,越梅姐姐只和我……”
“闭嘴!”越梅见两个小丫鬟被锦绣吓住,喝住小丫鬟,就对锦绣冷笑:“你这番话,也只吓唬吓唬她们,锦绣,我和你说,你在王妃身边服侍,王妃未必会听你的,但我在三姐身边服侍,三姐是肯听我的,你以为,你斗的过我?”
一个斗字出口,锦绣倒笑起来,越梅以为锦绣是被自己吓狠了才笑出来,刚要再吓唬几句,锦绣已经坐下,拿起那双被剪破一个小洞的袜子左右看起来,全不把越梅放在眼里。越梅大怒:“你……”
锦绣抬头对越梅微笑:“越梅姐姐,你不是说你在三姐身边服侍,三姐肯听你的话吗?这会儿你还不赶紧回去,免得三姐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你,又想要别人顶了你的位子,岂不白费你的苦心?”
锦绣这番话轻描淡写,却透着嘲讽,越梅被气到,走上前一步就扬起手,锦绣只抬头瞧着越梅,毫不惧怕。越梅的手掌在空中耽搁了半响,终于没有落下去,这要真打了锦绣,脸上带了痕迹,追究起来,才叫一个不好说。
越梅转身带着小丫鬟们离去,其中一个小丫鬟还想继续开口对锦绣求情,已经被越梅拽着走了,也只有背转身,频频回头。锦绣全不在乎,只是拿着这双袜子左看右看,想着怎么能把这个洞给遮掩过去。如果再做一双,虽说有料子,可这样就费了许多工夫,更重要的是,锦绣不愿意越梅她们的阴谋得逞。
“这个越梅,果真是个尖刺的。”这场小风波,宁王妃很快就从朱嬷嬷口中知道了。
“王妃要不要把越梅从三姐身边挪开?”朱嬷嬷小心翼翼地问,宁王妃摇头:“不用,三姐也大了,出阁后总归和在这府内不一样,也要让她知道点人心险恶。”朱嬷嬷应是,宁王妃已经微笑:“我倒想要瞧瞧,这个锦绣,要怎么对我那双袜子呢?“
☆、第7章
“锦绣自然会把袜子重新做好,呈给王妃的。”朱嬷嬷奉承地说,宁王妃摇了摇头就笑了:“你去和锦绣说,这袜子,我明早就要。”朱嬷嬷愣了一下,宁王妃已经浅浅笑了:“要她重新做一双,那就显不出本事了,就是要她想办法把那袜子重新做好,这才显出本事来。”
朱嬷嬷会意一笑,吩咐丫鬟去告诉锦绣。锦绣拿着那双袜子左看右看,偏生这洞在脚趾处,若是绣上一朵花,到时线头子会硌了宁王妃的脚趾。难道说,真的只有重新做一双了?锦绣轻叹一声,把袜子放下,正要打开柜子去拿料子,门就从外面打开,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锦绣姐姐,朱嬷嬷让我来告诉你,就说王妃说的,这袜子她明儿一早就要,让你赶着做出来。”
明儿一早就要?那重新再做是来不及了,锦绣还在发愣,那小丫鬟已经跑走。锦绣把门重新关好,看着那袜子在发愁,难道说,真的就这样绣上一朵花,到时宁王妃不满,自己少不了还是要挨板子。
不如……锦绣的眉突然松开,拿过剪刀,左右比了比,就打算再剪开一个口子。
“哎,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袜子怎么要剪开?”门被推开,锦元走进,望见锦绣要拿剪刀剪袜子,忍不住出言问询。锦绣没有抬头,只是小心翼翼比着,把那口子扩开了些,接着锦绣再拿过另一只好的袜子来,也剪开了。
“锦绣,你疯了不成?”锦元的眼瞪的更大了。锦绣已经在那招呼锦元:“你也别闲着,拿尺子量一下,剪一条适合的布条出来。”
合适的布条?锦元拿过尺子剪刀比着,手里在动作,嘴巴还是不停地问:“你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锦绣推她一下:“好好干活,今儿啊,只怕要晚睡了。”
“值夜的时候,还整晚不能睡呢。”锦元说了一句,把布条交给锦绣,就见锦绣已经把布条拿在手上,对着袜子比了比,接着想了想,把袜子翻过来,然后用针连上。
“你这做的什么工夫?方才好好的袜子给剪破了,这会儿又自己来补。”锦绣没有管锦元说什么,只是在那小心翼翼地比着,等着那块布条连上了,锦绣才对锦元淡淡地道:“今儿越梅带了丫鬟来,想要寻我的晦气呢。”
“啊?越梅真是好大胆子,她是服侍郡主的,又不是郡主,怎么敢来寻你的晦气?”锦元说着卷起袖子就要往外冲,锦绣叫住她:“你也不用这样,她也没占了我便宜去,不过把这双袜子剪破了一个洞罢了。我若是因为这样的事就大呼小叫起来,岂不被人笑话说自己没能力,只会告状?再说了,中午时候,还有别人在呢,越梅真以为没人瞧见了?她只管这样作死。”
锦绣的话让锦元叹了口气就坐在锦绣身边,看着锦绣在那一针针地连着:“可是三姐向来对越梅都很好,要是……”
“三姐对越梅是很好,可那天你也听见了,三姐是怎么说的,越梅病了,只怕不会好了。”锦绣的语气还是那么淡,但锦绣的手已经微微地顿了顿,这是免得针不要戳在手指头上。
锦元哦了一声就托住腮,这话,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啊。病了不会好,那当然不能再服侍人了,这不能服侍,自然要寻别人来身边,难道还有主人将就下人的道理?锦绣没有继续解释,进了这府内,甭管是有脸面的,还是没脸面的,在主人面前,都是一样的,主人心情好的时候,就对你多说几句,心情不好了,就寻你出气。
你的生死荣辱,都握在主人们手中。所以,为什么要在这府里长长久久地待着呢?锦绣觉得自己眼里又要有泪滴下,锦绣忙停下手,把针放下,端起旁边的茶杯喝茶,以掩饰心中突如其来的伤心。
锦元见锦绣专心做针线,不好出口打扰她,只是在旁边瞧着锦绣飞针走线。把那截料子补上去后,锦绣又在补的地方,用月白色,勾了一些云纹出来,这样袜子就看不出来是补过的,而且因为补的地方,并不在脚趾部分,也不会硌到宁王妃的脚。
一只做好,锦绣又拿起另一只,锦元已经把灯点上,对锦绣道:“我去给你抬了饭来,你先歇一歇,吃口饭再补。”原来已经入夜了?锦绣放下袜子,用手捶一下腰,锦元已经指着那些饭菜:“今儿王妃心情好,特地吩咐把那碗炖火腿给你留下,连我也沾光,赏了我一份豆腐皮包子。原先可只有海棠姐姐她们,有这个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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