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经对孙女够好了,不用再好了,再好别人都要嫉妒了!”盈袖马上说道,顺便拍了几下元宏帝的马屁,总算是将元宏帝哄得心情好转,才将送乳娘的成命收了回去。
李德新一脸忿忿地站在宗人府宗令身边,明显对重罚很是不服。
盈袖看了他一眼,暗道既然你又出手,那我只有砍手了,往哪里伸,就砍到哪里……
谢东篱明白她的心意,上前对元宏帝道:“陛下,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是误会。如果陛下能改变一下宗人府乳娘司的官员配置,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
谢东篱是副相,对官员的任免有发言权的,他说的话,元宏帝必须得重视。
“哦?依谢爱卿所言,应该怎样呢?”
“陛下,微臣认为,宗人府乳娘司是跟女人打交道的职司,陛下可用女官在乳娘司任职,岂不是更好?李执事不是没有才干,只是他到底是男子,对乳娘的挑选力所不逮,也是情有可原。”谢东篱微笑着说道。
李德新脸上露出笑意,很高兴谢东篱为他说话,想自己的岳母说得没错,谢东篱终究还是顾念亲情的……
盈袖见李德新感激地看着谢东篱,不由暗笑,谢东篱出手了,就不是一般的惩罚了,这李德新还没有回过味来呢!
“谢爱卿言之有理。”元宏帝点了点头,“乳娘司确实应该设女官,男子不应该掺和。”说着,便传旨下去,将乳娘司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改为由女官担任,男子不能再插手乳娘司的事。
既然要设女官,那李德新就不能再做乳娘司的执事,也算是变相罢官。
散朝之后,李德新趾高气昂地回到乳娘司收拾东西,想问问宗令自己要调到哪里去。
没想到宗人府的宗令慢吞吞拿出一张贬谪书,递到他手里,道:“李德新,你的仕途到此为止了,回家好好做个田舍翁吧。”
“什么?!”李德新大惊,拿过贬谪书,见上面写着“李德新玩忽职守,内外勾结,公报私仇,无才无德,永不录用”!
再看下面的落款,龙飞凤舞地写着谢东篱的大名!
“这这这……这是故意打击报复!”李德新惨叫一声,抱头痛哭。
他的履历袋里有了这个东西,这辈子都别想再做官了!
“人家就打击报复了,你能怎样?若不是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人家怎能动你一根毫毛?——以后做事长点儿脑子!”宗人府宗令感慨地摇了摇头,“回去吧,别惹出更大的乱子。”
李德新失魂落魄回到自己家,看见自己的妻子迎了上来,怒从心头起,扬手就是一巴掌,咬牙切齿地道:“贱人!现在你可高兴了!让你那‘足智多谋’的娘给我滚远点儿!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谢同心闻言大惊,捂着脸哭道:“大爷,您这是怎么了?竟然辱骂妾身的娘亲?!”
陆瑞兰正等在谢同心这里,本来在内堂没有出来,此时听见外面又打又骂,忙掀了帘子出来,问道:“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了?”
谢同心扑到她怀里痛哭,李德新红着眼睛指着门口,额头青筋直冒:“滚!你给我滚!我李家没有你这样的亲家!”
第652章 盯梢
“不许骂我娘!”谢同心刚才还扑在陆瑞兰怀里痛哭,可一见自己的夫君辱骂自己的娘亲,转身就挡在娘亲前面,对着李德新怒斥,“不是我娘,你哪里来这样的好位置?!”
李德新确实是靠着谢同心才能年纪轻轻就做到执事的位置,而且这个位置的油水不是一般的多。
“……我嫁过来的时候,你们李家是什么人家,现在是什么人家,李德新,你摸着良心问一问!你怎么有脸骂我娘滚?!”谢同心是陆瑞兰的嫡长女,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她一发威,李德新立刻就软了,但又不甘心。
想到那“永不录用”四个大字,李德新眼圈都红了,将自己的贬谪书扔到地上,恨声道:“是,你了不起,你娘家一家都了不起!——看看我被你们害的,以后永远不能做官了!”说完将门帘气呼呼地一甩,就到外院去了。
陆瑞兰慢慢弯下腰,拾起那贬谪书看了一眼,目光就落在谢东篱的签名上,再也挪不开了……
“……五弟果然够狠。”陆瑞兰喃喃地道,“平日里都觉得他宽仁好说话,其实他是不怒则已,一怒就不留余地。”
“娘,您就收手吧……”谢同心看着这贬谪书,心里也很不好受,一边是娘亲,一边是夫君,让她左右为难。
虽然他们谢家帮了李德新不少忙,但是现在这个“永不录用”,基本上抵消了谢同心娘家对李德新的所有恩惠。
而李德新得到这个下场,是跟陆瑞兰直接有关的。
“娘,您这是怎么了?以前您不是跟五叔五婶挺好的吗?他们敬重您。您也疼惜他们,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谢同心抹了抹泪,“现在五婶已经有了身孕,您这又是何苦?”
陆瑞兰默默地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唇。
“……先前五婶没有身孕的时候,您张罗找人给五叔生孩子,我还觉得是情有可原。可是现在五婶已经有了身孕了。您又何必这样呢?其实我一早都是不同意的。没想到您说动了德新。”谢同心咬牙劝阻陆瑞兰,虽然她知道她这个娘亲一向说一不二,不是能被轻易说服的人。
整件事的背后指使者。当然就是陆瑞兰。
她也是有意让李德新挑这样的女人做乳娘,因为这几个女人绝对不可能真的给盈袖的孩子做乳娘,到盈袖生的时候,这几个女人有没有奶水都难说。
送到谢家。只是为了激怒盈袖,让她做多错多。如果气急攻心,伤及胎儿也是有的……
不过棋差一招的是,她低估了谢东篱的反击力度。
不仅撸掉了她女婿的官职,而且还加了个“永不录用”。
前者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后者,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陆瑞兰揉了揉额头,轻轻叹息一声。看着女儿哭得通红的小脸,心里掠过一丝阴影。
她心疼地给女儿擦泪。嘴唇翕合着正要说话,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曾经在梦中见过的场景。
庄严高大的殿堂上,谢东篱身穿明黄皇袍,头戴珍珠冠冕,威武地坐在高堂之上……
那是皇位啊,不是东元国、北齐国或者南郑国这样诸侯国一样的皇位,而是一统中州大陆,和前朝大周一样的皇位!
“……同心,这件事弄成这样,娘对不起你和德新。不过你别伤心,别把那‘永不录用’四个字放在心上。”陆瑞兰冷笑着说道,“东元国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谁稀罕它东元国的官儿……”
“娘!”谢同心低低地叫了一声,“您别这样说!”
“知道了知道了。”陆瑞兰安抚着女儿惶恐不安的心,“娘知道了,以后不去理睬他们,过好过坏都不与我们相干,行了吧?”
“娘,这也太绝对了。二叔、二婶,五叔、五婶,我们谢家也就这两门亲戚……”谢同心说完,想起自己其实是姓刘,又有些讪讪地,低了头不再说了。
陆瑞兰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淡淡地道:“我要回雷州了。德新那边,你好生安抚安抚,让他别着急,以后有的是官做。”
“真的?”谢同心又惊又喜,抬头紧紧盯着陆瑞兰的脸,“娘,您可别诳我!”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陆瑞兰不以为然地甩了甩帕子,“娘心里有数,而且你五叔那边,迟早会跟我们和解。你五婶的孩子……”
陆瑞兰又想了想,在她的那个梦里,盈袖到老都是没有孩子的,于是又低低地笑道:“她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呢,急什么?就算生下来,也不知道养不养得大……”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谢同心跟她离得这么近都没有听清楚,抬头问了一声:“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小孩子家没有经过事,一点点风浪都受不了。”陆瑞兰笑了笑,站起身道:“行了,我回家了。有一阵子不会进京,你们好自为之。”顿了顿,又道:“不必太委曲求全,如果德新依然受不了,大不了不过了,将来后悔的人是他,不会是你。”
“娘,您到底知道些什么?不要瞒着我们好不好?弄得人家提心吊胆的。”谢同心忍不住抱怨道,“我孩子都有了,能过还是过下去吧。德新他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永不录用”这四个字,对于一个有上进心的男人来说,不啻于判了死刑。
陆瑞兰拍拍她的肩膀,收拾了东西,坐车离开了京城。
谢东篱的人一直盯着她,直到她回到雷州,才回来复命。
谢东篱在外书房见了盯梢的人,问道:“是回家了吧?”
“对,小的看她进了她家庄子的内院才离开的。”
谢东篱闭了闭眼,挥手让那人下去。靠在楠木卷云纹扶手椅上默默地想,总算是离开了京城了。
只要陆瑞兰不在京城,她能做的事就很有限了。
盈袖的身孕已经五个月了,他不想有任何闪失。
目前来说,外面的人想害盈袖,谢东篱不怕,因为他的防范措施非常严密。外面的人根本无法接近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