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伤的哭道：“我就是这样死了，也绝对不会答应锯腿的。”
赛华佗捋捋胡子，“没人要锯你的腿，只是你这伤口没得到及时处理，便是侥幸保住腿，以后也得落下残疾。”
这话的意思是，日后会变成瘸子。
黎婉眨了眨眼，悲痛欲绝的同时，却也暗叹变成瘸子总好过被锯掉一条腿。
赛华佗看着黎婉的伤口，狐疑的感叹道：“真是奇怪！咬伤夫人的蛇，剧毒霸道，十分罕见。按理来说，京城之中不会有这样的毒蛇才对，不知夫人是在哪里被蛇咬伤的？”
闻言，黎婉脸色骤变起来。
楚飞烟迈步上前，代为回答，“我姨娘是在王府后山的桃林被毒蛇咬伤的，那桃林撒了很多提防蛇虫的药，平日里别说是蛇，就连一只爬虫都少见的。今儿个却不知怎么的，我们一进去就碰上了蛇。”
赛华佗一听这话，更加狐疑起来，“桃林撒了蛇虫药，竟还会有毒蛇出没？”
“可不是嘛！”楚飞烟撇撇嘴儿，又上前一步，直接站在了赛华佗身侧。
赛华佗吸了吸鼻子，突然眉头一紧，侧目看向楚飞烟……腰间的荷包。
“郡主这东西……”赛华佗伸手，不顾礼数摘下楚飞烟的荷包，放在鼻尖轻嗅。
黎婉一见这阵势，心虚的根本不敢抬头。
赛华佗嗅了一会儿，抬眼对楚飞烟问道：“郡主，你这荷包从何而来？”
楚飞烟歪头，一脸纯真无害样儿的指向黎婉，“是黎姨娘送我的，好看吧？爷爷要是喜欢，我就送你了。”
赛华佗听得这话，看向黎婉的眼神森冷犀利起来。
楚王爷在一旁察言观色，眼见赛华佗脸色不对，立刻上前询问，“大夫，可是有何不妥？”
赛华佗冷声笑了，“呵！岂止是不妥？郡主这个随身的荷包里，装着一种味道极淡，却很猛烈的引蛇药。”
“什么？引蛇药？”楚王爷惊呼一声，随即不敢置信的看向床榻上奄奄一息的黎婉。
黎婉吓的直掉眼泪，“王爷，妾身冤枉！这荷包的确是妾身做给郡主的。可是里面的香料都是丫鬟买来的，妾身不知是何物啊。”
第14章 郡主说乱棍打死
这就是黎婉！无论做什么事，都提前预备好了替死鬼。
她生怕楚王爷不相信她说的话，急忙伸手发毒誓，“王爷，妾身所言字字是真，如有半句虚言，便叫妾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飞烟勾了勾唇角，眸底飞快划过一抹嘲讽的光芒。
呵！如果发毒誓真能应验，黎婉，周毓秀，以及裴正南那渣男该死上千次万次了。她记得，前世这三人都喜欢发毒誓呢。
正想着，就见黎婉目光愤恨的瞪向与喜鹊并肩而立的小丫鬟身上，“画眉，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我？”
那被点了名的丫鬟画眉，也是黎婉从娘家带来的心腹。
此刻被黎婉愤声质问，她果断跪在地上磕头，“姨娘，奴婢没有害您啊！奴婢……奴婢是被奸人诱骗了，奴婢根本不知道买来的是引蛇药……”
按照画眉的说法，她是听命黎婉的吩咐，出府购买装在荷包内的香料。可巧在街上看到一个挑着担子卖香料的农妇，那农妇说她家的香料能安神，画眉眼见很多人争着抢着买，便认定是好东西，所以买了一些回来。
楚王爷听到这里，暴怒的斥道：“真是一派胡言！你快快老实交代，到底受何人指使谋害郡主？是不是黎姨娘？”
他不相信一个小小婢女，竟敢擅作主张买回来路不明的香料。
最重要的一点是，画眉买来的香料那么巧是引蛇药。而后山桃林里，就出现了剧毒的蛇。刚刚赛华佗说了，毒蛇不是京城的蛇种，外界儿都十分罕见。
楚王爷只消动动脑子，就知道这事情是个连环局。他内心已经认定设局的人是黎婉，想要谋害的人则是他的宝贝女儿。至于原因，眼下还不好定论。
那厢，画眉磕头如捣蒜，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额头磕出血来，“王爷，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啊。”
都说死鸭子嘴硬！
楚飞烟在一旁听着画眉的冤枉声，只觉得黎婉调教人的手段实在太厉害。
瞧这画眉，东窗事发后便被拉出来当替死鬼，竟能面不改色的编出一套糊弄人的故事。这临场发挥的能耐，搁在现代也是当奥斯卡影后的材料呀！
不过，画眉心甘情愿为黎婉当替死鬼，她这个坏人必须得成全是吧？
想到这里，楚飞烟极乖顺的走到暴怒的楚王爷身边，“父亲，这件事情断不是黎姨娘所为。她膝下无儿无女，在王府之中能仰仗的人只有父亲和我，哪有什么动机去谋害我呢？父亲当时不在场，定不知道，那毒蛇出没时，黎姨娘可是挡在我前面，把逃脱的机会让给了我。”
“竟有这事？”楚王爷一听楚飞烟这么说，禁不住质疑起自己是否错怪了好人。
如果设局的人当真是黎婉，想必她绝对不会这么拼，舍弃自己一条腿来换取他和楚飞烟的好感。
毕竟这个牺牲太大了，虽然能让他和楚飞烟记下黎婉的好，可是自此之后黎婉都得拖着一条残废的腿，再也别想坐上楚王妃之位了。
但是却也说不好，是黎婉设局时出了岔子。
意识到这两点，楚王爷看向黎婉的眼神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黎婉察觉到楚王爷的迟疑，只做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儿，并不多言为自己辩解什么。
她知道，楚飞烟刚刚那番话很给力，许是能洗清她的嫌疑。
楚王爷眼见黎婉委屈落泪的凄楚模样儿，暗暗的拧紧了拳头。
“父亲！”楚飞烟唤了声，扬手指向跪在地上的画眉，“这个奴婢不能轻饶，黎姨娘让她买香料，想必定是指明让她到名品店铺去的。可是她却自作主张，买回来路不明的香料……”
画眉一听楚飞烟将罪名引导她身上，连忙哭着喊道：“郡主，奴婢冤枉，奴婢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楚飞烟打断画眉的哭诉，“就算你真是一时疏忽，铸成的大错也无法挽回。黎姨娘因为你的自作主张，废了一条腿。今日若不严惩你，如何对得起黎姨娘受的苦楚？”
顿了顿，楚飞烟抬眼看向黎婉，征询似的问道：“黎姨娘，将这居心叵测的婢女拖出去乱棍打死可好？”
她将决定权交给黎婉，无疑是在朝黎婉的心窝捅刀子。
黎婉深吸一口气，在画眉期盼的目光注视下一字一顿应道：“全凭郡主做主！”
第15章 对待敌人要微笑
引蛇药事件，最终以画眉这个替死鬼被乱棍打死而告终。
楚飞烟听着院子外的棍棒声和痛呼声，面上没有半点动容或不忍之色。
在她看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画眉自愿替黎婉兜罪，那么后果就得她自己承担。哪怕，是死！
轩辕皓立于门口，视线始终停驻在楚飞烟的身上。不得不说，他对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丫头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瞧瞧，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已经杀人不眨眼，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床榻前，赛华佗医术精湛，一番小小折腾后，终于保住了黎婉的伤腿。
他收起药箱，对楚王爷恭声说道：“王爷，夫人的腿算是保住了。一会儿我开个药方，让下人每天早晚熬给夫人喝。另外，这些日子尽量让夫人多多的卧床休息。”
楚王爷应下来，客套的道谢。
顿了顿，他对一旁的楚飞烟嘱咐道：“飞烟，我留下来陪黎姨娘，你代我去送送世子和赛大夫！”
本朝自先祖皇帝在位时，便民风开放，无男女大防的忌讳。楚王爷要陪伴黎姨娘，让嫡出的女儿楚飞烟送客，倒也说的过去。
“是，父亲！”楚飞烟乖巧应下来，痛快的引领轩辕皓和赛华佗离开。
她一听楚王爷说话的语气，便知道他并非真心陪黎姨娘，而是想背着她敲打对方。看来，关于引蛇药之事，楚王爷心中还是维持初始判断，将嫌疑人锁定为黎姨娘。
王府庭院，楚飞烟步履轻盈的与赛华佗并肩而行。
赛华佗看着身边淡雅如兰的小姑娘，忍了忍，又忍了忍，终是没忍住，低声提醒道：“郡主，你那黎姨娘不是个简单的人，你可得小心提防着她。”
“……”楚飞烟脚步一顿，随即眉眼弯弯的笑了，“多谢爷爷提醒，我会记在心上的。”
赛华佗见楚飞烟一点即透，心知这小姑娘是个聪慧的，便没再多言。
出了王府大门，楚飞烟婉声对赛华佗道谢，并嘱咐他慢些走。
轩辕皓迈步上前，似笑非笑的问道：“郡主为何不对我道谢？莫不是搞差别对待？”
楚飞烟偏头看了眼这故作吊儿郎当的腹黑男，不屑的嗤笑，“世子别挑理，我这不是还没腾出时间对你道谢么？”
轩辕皓轻咳了声，仿佛下一瞬就要翘辫子，“咳咳！郡主真是牙尖嘴利。”
楚飞烟见不惯腹黑男装腔作势的死样子，干脆压低声音讥讽道：“世子也不差啊！一天到晚演戏，想必很辛苦吧？”
“……”轩辕皓面色骤变，目光凌厉的射向楚飞烟。
楚飞烟却不惊不怕，只无所谓的耸耸肩，“世子慢走，赛爷爷慢走，我就留步不送了。”
她丢下这话，转身离开，徒留给轩辕皓一道纤细精致的倩影。
轩辕皓震惊的看着楚飞烟离去的背影，脑子里回荡的是她之前讥讽他的话——“一天到晚演戏，想必很辛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