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双手一挥,无数暗器如暴雨梨花向她射过来!
木梓衿瞬间被这团浑浊气流包围,随即腰间一紧,被人飞快抱住,带出马车。可肩膀上一阵剧痛酸麻,一阵紧密急促的刺响撞击声之后,马车被那从箱子之中发射而出的暗器扎得千疮百孔。
“保护王爷!”周围的侍卫大喝一声,瞬间迎身而上,将木梓衿与宁无忧保护在中间。可却未料及那钢针极快,瞬间伤了几人。
木梓衿及时被宁无忧抱开,但是吸入,那细针如梨花暴雨般,深深扎入骨血之中,却不怎么疼痛。
她抬手将针拔出,却发现钢针针尖泛着青黑色。
“这针有毒……”她双眼一黑。
宁无忧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微微低头,这才发现他手臂上也有几枚针,应是刚才伸手来抱她时扎到的。
她立刻将他手臂上的针□□,撩起他的衣袖,便想将他手臂上的毒血挤压出来。
“来不及了……”他揽住她,话音一落,黑暗之中,一行黑衣人如鬼魅般飞快围拥而上,刀剑之声铮然狰狞!
宁无忧立即拔剑,侍卫瞬间布阵,将两人保护在中央。
但迎身而来的黑衣人却突然停住,黑暗之中,几声弓箭铮然之声,利剑如暴雨般袭击而来。
侍卫挥剑抵挡,刀剑撞击弓箭,撞出无数火花,电闪雷鸣般。
“王爷!对方人太多,他们用的是弓*弩!”侍卫一边护着宁无忧,一边退往树林之中后退。
“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宁无忧抬手挥剑,一剑斩下马车的缰绳,拉住马车的三匹马立刻脱缰。宁无忧抱住木梓衿,将她往马背上一扔,喊了声,“往知州府跑!”
木梓衿抱住马脖子,在黑暗之中瞪大了眼睛,宁无忧已经抬手为她挡去数只利箭。她按住肩膀上的伤口,正感觉那被钢针刺过的地方,毒性正随着血液冲击全身,意识渐渐模糊,浑身早已提不起力气来。
宁无忧与她一样中针,他岂不是一样。
她夹住马腹,身下的马飞奔而上,冲过箭阵,靠近宁无忧,她将手伸向宁无忧,“王爷!”
几位侍卫应声倒下,一名近卫立刻抓住宁无忧的肩膀,将他带上木梓衿的马背,狠狠地一掌拍打在马背上,马嘶鸣一声,带着宁无忧与木梓衿往南而去!
木梓衿紧紧地将宁无忧的手抓在腰间,她不善骑马,道路两旁的枝桠险些将她扫落在地,宁无忧伸手抱住她,及时将她压下。
身后利箭破空之声依旧紧密,那行黑衣人紧追不舍,马蹄声如催命的锣鼓,敲打在心头!
“王爷,他们追上来了……”她咬唇,眼中浸满了泪水,生死之间,她不知所措,只是下意识地将他抓得更紧。
他的呼吸及其粗重急促,身体微微的发颤。那是□□发作,浑身力量慢慢流逝的迹象。
几个黑衣人影身而来,手中利剑横空而来,宁无忧翻身而起,兔起鹘落之间,夜黑之中炸开几团血雾,温热的血溅在木梓衿身上,她心头一慌,“王爷!”
几道刀剑相击之声过后,马背微微一沉,宁无忧快速回身落在马背上,再一次将她抱紧,“我没事。”他轻轻地在她耳旁说道。
☆、九死一生
这是木梓衿第一次看宁无忧挥剑出鞘,杀伐决断、一招夺命。
染血的衣袖轻拂,却依旧芝兰玉树。
木梓衿紧紧拉住他的手,发觉他的手在轻轻地颤抖,指尖冰凉。他握剑的手微微倾斜,身体的重量也随之歪斜。木梓衿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他稳在马上。
明月惨淡,刀光剑影,身后虎狼紧追不舍。
钢针上的毒慢慢地扩散,木梓衿的意识慢慢涣散,眼前的景色模糊叠影,混沌一片。
她强行勒住马缰,手心之中摩擦的灼热让她残留最后一分意识。天上一轮明月惨淡,稀疏树林鬼影峭楞嶙峋,她勉力辨别了方向,这才发现身下这匹马竟是在惊慌之中胡乱奔逃了,此时竟不是往南,而是向西。
宁无忧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脉搏也越来越虚浮,大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她死死的咬着唇,将自己的身体伏低,降低重心。
“王爷,”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他慢慢抬起手来,握住她抓住缰绳的手,触手湿溺润滑,淡淡的血腥气在鼻息间弥散。她心头一骇,“王爷,你受伤了?”
他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只是下意识地将她抱得更紧,她忍不住泪涌酸涩灼热。
身后再次传来马蹄追击之声,马蹄杂沓纷呈,听声音竟是人数众多。木梓衿毫无目的地驾着马往前跑,终究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们在前面!主子有令,抓住他们,格杀勿论!”
声音一落,身后利箭破空“嗖嗖”之声再次传来,木梓衿的心悬在了生死边缘。这片小小的树林马上就要跑到尽头,再也没有掩饰的地方,前方月光之下,一片白光奔涌湍急,震耳欲聋的水声滔滔不绝!
前方竟是瀑布悬崖!
死灰般的绝望悠然而生,她微微地摇头,“王爷……我……啊!”
身下的马突然扑面栽倒,马惨叫嘶鸣一声,木梓衿瞬间从马背上俯冲了下去。
背后的宁无忧瞬间将她死死抱紧,按进怀中,借着巨大的冲力,两人在满地凹凸尖锐泥石的地面翻滚,宁无忧带着她顺势滚入水面草丛,湿软的泥地带来缓冲,再加上宁无忧的保护,木梓衿只是觉得身上被水边带锯齿的草叶割裂刺痛,却并没有受伤。
她睁开眼,想要起身,但宁无忧压在她身上,让她无法动弹。耳畔是巨大的水声,稍有不慎便会落水。那匹马被人袭击,伤了后退,此时拖着流血的腿慢慢站起身,哀鸣几声,没发现主人,竟仓皇无措的向着前方接着逃亡。
她伸手抱住宁无忧,眼见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月光幽幽,杂乱戚戚芳草之中,她借着微弱的光看着宁无忧,他的头贴着她的胸口,脸上纵横着细浅的伤口,应是被草叶上的锯齿划伤。他手中还握着那柄长剑,她立刻顺着他的手臂摸下去,握住剑柄,若是那些人追了上来,大不了,她一个人出去和他们拼了。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决然,宁无忧竟缓缓从她的胸口抬起头来,那双深沉凝渊般的眸此时迷蒙又幽冷,他抬手,指了指水面。
她怔了怔,“下水?”
他闭上眼,点点头。
此时正值夏季,水草丰盛,那水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有多湍急,可是情势太过紧急,她来不及多想,抱住他往水面滚了滚,在即将坠入水面时,他突然拿过她手中的剑,一剑刺入水边的泥石之中。
两人的身躯恰巧挂在水面上。他单手抱住她,借着岸边丰盛纠结的草藤挂住身躯。她立刻伸手抓住坡上那些纠结生长的藤蔓,脚也勾住几条纠缠的水草,整个身躯挂在了水面上。
紧追而来的人在岸边停留了片刻,顺着马蹄印追走了,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木梓衿才松了一口气。
她借着月色看着宁无忧,他的脸色已经惨白,毫无血色,胸膛之上一大片鲜血染红了月白锦袍,诡异又妖艳。她心头狠狠地一抽,抓住水草藤蔓立刻爬上岸,再竭尽全力把宁无忧拉了上来。
两人坐在水草之间,他倒在她怀中,头轻轻地放在她肩膀。她捧住他的脸,再探了探他的脉搏。
他内体的毒比她深许多,再加上受伤,能强撑到此时,不知耗尽了多少精力。
“王爷……”她将他缓缓地放在地上,撕开他胸前的衣襟,靠近查看他胸前的伤口。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创口,呈“十”字菱形,伤口深,且似乎血肉模糊。她伸手轻轻地按了按,他全身一僵,痉挛地颤了颤。
他抬手抓住她的手,睁开了双眼,“梓衿,那是箭头,箭头,入体,你必须,想办法,将暗器拿出来。”
“什么?”她惊痛地看着他,触电一般将手从他胸膛之上缩回来。
那胸膛之上,三处伤口,估计其中的箭头已入骨,她……该怎么取?
“你不是,仵作吗?”他勾唇一笑,苍白的唇色染上血腥,竟妩媚潋滟,“连尸体都能解剖,怎么……不能为我拿出……”
她泪眼模糊,从未觉得如此害怕恐慌过,仿佛只要一个眨眼,她就会失去最重要的依靠……她感受着他胸膛淡然的温度,无措又害怕,“王爷,我……我怕……”
“怕什么……”他握住她的手,“这……这是刚才所中的袖箭,这种袖箭,箭头有倒刺……箭入肉骨,便很难拔出……我只好将箭折断,留了箭头,否则,会碍事……”
会碍事,会碍着刚才抱她翻滚,无法保护好她。
是什么人,竟然用这样恶毒的武器。
她将他抱住,四处环顾,取出体内箭头何其困难复杂,这里根本就不安全,必须换一个地方。
她扶着他站起身,拿过他手中的长剑作为拐杖,又看了看地上的马蹄印,看来那行人是往上游追去了。她微微犹豫了半晌,带着他重新回树林之中。
树林之中有草木也树木掩映,比较好藏身,却树林复杂,就算被搜捕,也不易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