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扯了扯唇,觉得她的气度实在是好,当下也不好说什么,直接将她和银闇迎进去。
这是顾竹寒第一次来凌彻的府上,王府的排场与布局定然是比纪府好上不知多少倍,此时天已全黑起来,王府当中到处都已燃起了宫灯,顾竹寒和银闇在凌越的带领之下穿廊过桥,又经过重重曲折回廊之后才来到凌彻所在的办公之地,抬头一看,屋内灯火通明,有一道削瘦身影映在窗前,看他的样子像是在书案前办理文书。
“殿下,那个女人已经带到。”凌越敲了敲门,禀报道。
“让她进来。”凌彻笔下动作不停,让凌越直接开门让顾竹寒和银闇进去。
门循声而开,凌彻仍然伏在书案之前奋笔疾书,顾竹寒瞥他一眼,觉得这个人和前几天好像没什么不同,可是看着他认真办公的样子,又觉得这个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或许这个完完全全褪去了伪装笑意的严肃男子才是他。他似乎遇到了某些难题,眉头紧皱,很是不愉。待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舒展了眉宇,落笔书写,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笑意。那笑意虽则淡,却真实。
顾竹寒收回了目光,此时已有人将茶水奉上,是生长在二千多海拔高的高山处的雪顶绿茶,一年之中产量极少,顾竹寒揭了揭茶盖子,瞬有淡淡清香弥漫开来,直熏得人身心舒畅,如坠云端。
她低头微酌一口,觉得滋味确实不错,便笑了笑,一笑就对上凌彻从书案之后看过来的眼神,那样的专注与认真。
顾竹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正想着应该找些什么话来说一说以缓和气氛。
“这高山雪顶可喝得习惯?”不等顾竹寒开声,凌彻便先问道。
“很好,茶中极品。”顾竹寒再喝一口,而后放下茶盏,“怪不得自古诗人都喜欢。”
“你喜欢的话,我命人送点到你府上。”
“不,不必了,”顾竹寒直接拒绝,“下官可不想欠殿下太多人情。”
“竹子,”凌彻听她如此生疏的称呼,语气不悦,“莫要对我那么疏离。”
“自古以来尊卑有别,下官只是遵循而已。”顾竹寒漠然道:“今天下官前来这里其实是为了送还殿下马匹的,那天的比赛多谢殿下出手相助。”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事情了?”凌彻挑眉,问道。
“有,”顾竹寒也不隐瞒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下官想问殿下那天比赛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下官的马匹会突然暴毙,为何下官所用的鞠会含有炸药。”
她一字一句清楚地道,双眸一瞬不瞬地攫取凌彻的目光,不放过那里一丝一毫情绪的变化。
“竹子,你倒是找对了人了解情况,”凌彻其实也猜到她来这里找自己是干什么的,定然不是为了归还一匹马那么简单,“自你受伤的消息传出之后,陛下便让我彻查此案,不过与其说是一个案件,倒不如说是两个案件,虽然现在还未查出一个所以然来,然而我觉得你的马突然暴毙和鞠无端爆炸不是同一人所为。”
“那殿下这几天可有查出什么端倪?”顾竹寒的语气端得还是平静,然而心中却是巨震,是什么人和自己这么大仇口,要用炸弹来炸死自己?又或者是说,是什么人想要用炸药来炸死长醉书院里的学子?
“你这几天没有派人去调查?”凌彻下意识地瞥了银闇一眼,直觉让他觉得银闇绝对不会是一般的护卫,而且看他的气质也觉得“侍卫”一词完全不适合他。
顾竹寒摇了摇头,也有点无奈,“下官这几天都在养伤,没有办法得知这一切事情。”
☆、207.第207章 是你力气太大
“哦?他倒是关心你。”凌彻只是疑惑一瞬,便知晓了这几天在顾竹寒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一早就察觉她戴上了属于“纪寒”的人皮面具,他记得她额头上的伤其实也很深,就过了这么五天就痊愈了?
他想到这里,又扫了扫她的左臂,奈何层层叠叠的衣裳让他压根无法探查她的伤势如何,唯有站起身来走至她身前,俯下身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那张纪寒的脸容,这张人皮面具已然完整无缺地戴在她脸上,他记得她受伤的时候人皮面具早已破损,在梵渊取下来的时候更是破得厉害,怎么现在这副面具却是光洁如新,没有一丝漏洞?
“你的面具不是破损了吗?怎么现在却完好无损地戴在你脸上?”
“哦,银闇说他请人修好了。”顾竹寒并不知道自己昏迷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银闇第二天满身寒露地从外面赶回来,见到她之后二话不说从怀中拿出那张人皮面具递给她,让她以后不要再弄坏了,修起来特别麻烦。
顾竹寒当时还是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伤口又痛,只呆呆地接了过来,又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现在凌彻忽而问起这个问题,她倒是想知道银闇是找到谁帮她修人皮面具?毕竟人皮面具易得,可是修整却是很麻烦。
她自然而然和凌彻一起望向银闇,银闇面对他们颇为疑惑的目光,眼神不变,只吐出两个字:“秘密。”
顾竹寒:“……”
凌彻:“……”
既然银闇说出这两个字就代表他不会再说的了,唯有转了话题,顾竹寒再次问凌彻:“殿下可查出一些什么端倪?”
“你比赛的那一天凌筠和凌沐也来了,凌筠在看见我怀中昏迷不醒的你时,眼神十分不对。”凌彻只说出这一句话,便一瞬不瞬地看着顾竹寒,想要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呃,殿下,你说的当时为何我会在你怀中?”顾竹寒被他看得颇为尴尬,耳根也不由微微泛红。
“你快要倒下的时候,我扶住了你,你自然在我怀中。”凌彻挑眉看着顾竹寒,眼神十足戏谑。
“好吧。”顾竹寒转了头,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同时也在思考着他方才所给的提示,凌筠出现的事情之前银闇也提起过,据她所知,凌筠和太子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而太子的生母则是当今皇后,东海藩王肖兴的女儿,亦即是说凌筠的生母亦是肖皇后,顾竹寒直觉觉得凌筠是不会害自己的,而且想一想也知道一个要害自己的人又怎会在事发之后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众人去猜忌?很可能她秘密来长醉书院是为了提醒自己某些事情,然而还未等她寻到机会事情便发生了,所以她才眼神十分不对地看着当时毫无知觉的自己?
只是,若然她是想来提醒自己的话,那么,究竟是想提醒自己哪件事情?是有毒银针刺入自己马匹的事情又抑或是那个内含乾坤会爆炸的鞠?
她目光微动,烛影映在她的眼底,熠熠生辉,如同一朵绝艳牡丹开在她眼中,绚烂出一个盛夏。
凌彻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猜出这其中的疑惑,他也不急着揭晓答案,只是启唇问道:“你的想法如何?”
满室都是火炉融融透出来的温暖,凌彻身材颀长,容颜如雪洁白,他整个人都浸在那可以融化春水的晕黄灯光里,正一瞬不瞬地看着顾竹寒。
顾竹寒被他这么专注目光沉沉兜着,脸上一红,她移了眼睛,轻声说出自己的看法:“若然在演武场上发生的这两件事如殿下所说那般不是同一人所为,那么是否有其中一个想害我的人是……”她没有说出最后两个字,而是用指尖蘸水在桌子上划下了“皇后”二字。
凌彻很是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他点了点头,给予肯定,“你的猜测正确。”
“暂且不论另一人是谁,”顾竹寒脸色凝重起来,“为什么她要害我?”
她自认与皇后无仇无怨,也没有和这个传说之中母仪天下的皇后见过面,怎么就这么突然就想加害自己?还有,她究竟是哪件事的主宰?烈马暴毙还是鞠爆炸?
“纪大人真的是会自欺欺人,”凌彻语出讽刺,“朝中谁人不知纪大人特别受筠清公主青睐,让她三番四次在陛下面前赞赏你?”
“啊?不会吧?”顾竹寒略微尴尬,她自是听出凌彻的话中之意,他的意思是凌筠喜欢她,所以常常在顺景帝面前提起她,但是很有可能因为如此而惹来皇后的警告。
这么一想,眼前便豁然开朗,然而被一个女子喜欢,心中依然不岔,“我可是取向正常的!”
凌彻见她愤愤的样子,不由靠近她半步,如渊目光闪烁出银河最温暖的热度将她整个人包围住,顾竹寒不期然碰上他的目光,顿觉自己要沉沦在他的无边无垠的温柔之中。
银闇似乎看不得眼前这二人眉来眼去过于炽热的情景,他也不和顾竹寒打招呼,直接拉开梨花雕漆大门,“嘭”的一声出了去。
顾竹寒如梦初醒,颇为尴尬地移开了和凌彻对望的视线,她站起身来,敷衍道:“我……我先出去看看银闇怎么样。”
却不等她走出几步,凌彻忽而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腕,力度不重,却握得紧,又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地捧住,令顾竹寒几乎要站立不稳倒在他怀里。
凌彻见她没有挣开自己,这才轻轻用力将她带入怀中,顾竹寒下意识地便要挣脱,然而已经来不及,待她清醒的时候已经发现凌彻将自己搂入怀中,仍然是轻巧的力度,似是怕把她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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