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般直勾勾、毫不忌讳地看着我,是终于发现了我的魅力了吗?”梵渊突然伸手弹了她的额角一下,唇边挂上她最熟悉的笑容,些微狡黠又有些微促狭的笑容,看得她一愣神,仿然觉得面前的人虽然和印象之中那般熟悉,但是她却清楚知道他们无法再回到过去了。
“……梵渊,你还好吗?”
良久,她终于掩下眼中复杂的思绪,最初寻到梵渊那股激动无措的事情也平复了下来,她侧了头,没有再看他略带苍白憔悴的俊颜,放在身侧的右手却是不知不觉攥紧了。
她很清楚梵渊刚刚迫不及待地赶她离开是因为什么,摩梭女皇都已经有明确的圣旨下来要娶他为皇夫,无论他是否明确表态,只要他一日不反抗一日不采取行动,就是默认。
既然他选择了赖秋桐,那么以他的性格,定然不会想着再把她留在身边。
是以,从他被赖秋桐救下开始,他们所下的棋便成了死局。
除非有其中一方愿意舍弃随手可得的胜利,主动退出。
而她,很可能会是主动退出的那一方。
能让梵渊主动留下且不采取任何行动抵抗的,她只想到一个理由,那便是赖秋桐真的在他身上下了禁制,而且还是很重的禁制,重到梵渊无法逃脱。
当初在大蔚的时候她又不是没有看过梵渊因身中蛊毒而变得虚弱的模样,赖秋桐千辛万苦得到了他,定然会用尽浑身解数将他留在身边。
而她,在他面前晃眼,无疑会将他置于险境之中。
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也算是气话了。
偌大布置清雅的房间有一种如死的寂静,依稀能听见净房里暗渠温泉之水涌入的激荡之声,顾竹寒心思千回百转,她始终侧了头没有看梵渊,生怕看见他脸上显露出的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内疚。
也正正是因为这般逃避的举动使得她并没有注意梵渊的瞳孔突然因为心脏之处传来的极致疼痛而紧紧缩了一缩,他藏在单薄大袖之下的手掌却是一动也没有动,仿佛这种于暗夜之时忽然侵袭身心的痛楚上演了不知道多少回。
赖秋桐手段恶毒,他不止一次感受到,之前在大蔚里被她下的蛊并没有完全解开,现在在摩梭被她救下,更是变本加厉起来。
她想要保住的不仅是他的命,更想得到他的心。
与此同时也想透过他的心而彻底捏碎另外一人的心。
刚刚……在认出她的那一刻,他很应该不再有留恋,也很应该变得冷血,彻底将她赶走,而不是凭她的一席话而对她心软。
毕竟,他们的关系看似坚固,实则孱弱不堪。
他们中间横亘着的不仅是一个赖秋桐,还有背后数不清的势力瓜葛。
他不愿意怀疑她,也不愿意伤害她,在这里遇到她的一刻无疑是狂喜压顶的,而她也向自己进行了表白,只是,他们真的合适吗?以他现在只是一个累赘任人摆布的身份和处境……也只有死了才能得到彻底解脱。
喉头突然有一股腥甜涌上,他知道这是他思虑过多情绪激动而导致体内子蛊反噬的结果,他不能在那人面前出半点纰漏。
他垂下了眼睫,噎下喉头的腥甜,嗓音沙哑,“我在摩梭过得很好,不再担惊受怕,不再流离失所,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寿命会在什么时候终结,而且,”他顿了顿,眼尾扫了扫身旁那人在身侧攥得指骨都要发白的手,眼睫颤了颤,他没有移开目光,而是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玩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真正的鹿冷族已经不在了,我也需要自己的新生活。”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攫取了两人的心脏,空气挤在胸腔里,出不了也进不得。
顾竹寒死死压抑住呼吸,被伤到的心脏旧患突突地痛,她启唇,缓慢又清晰地说道:“‘好,我走,以后再也不纠缠你,这样你可满意?’”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将眼睛瞪得极大,视线始终落在梵渊脸上,仿佛要看清楚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梵渊眼睫颤了颤,他低眉,避开顾竹寒的注视,低哑出声:“你……”
“你以为我定会这样说对吧?”顾竹寒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低低压抑地笑,“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吗?你以为我还不了解你的为人吗?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将我赶走吗?”
她见他始终侧着头不往她这边看,突然伸手抓住他垂在大袖之下的手,那只手晶光玉洁,骨节分明,却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压抑着一些什么,又仿佛在忍耐着一些什么,“你如果真这般绝情,为什么你的手会颤?”
“……那是癫痫。”梵渊终于无法躲避她的逼视,眸光流转,从她明亮的眼上落至她抓住自己手的手腕上。
“癫痫?”顾竹寒怒极反笑,“你什么时候得了癫痫的,怎么我不知道?”
她忍住一拳凑到这个一本正经开玩笑的男人身上的冲动,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总之,无论你怎样说,我都不会走的了。”
“竹子,别任性。”梵渊收回了自己的手,语气也逐渐强硬了起来,既然下定决心要断得干净,他也不能再迟疑半分,“我救你,为你铺排后路纯粹是出于使命、家族遗训,还有,我是在可怜你,见你被他骗得团团转,忍不住出了恻隐之心才帮助你,还有,”他闭了闭眼睛,而后睁开,薄唇微启,说出的话轻快而残忍,“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顾竹寒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清朗流畅的侧面线条,看着他微抿会说出狠话的唇,这张唇刚刚还主动吻过她,可转眼间,又说出这般伤人的话语,有那么一瞬,她真的很伤心,也有点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寻他是为了什么,要对他说的话还没完全说完,可是现在她全然没有心思说下去。
他的拒绝之意如此明显,以至于所有的对话都进行不下去,所有的热情都冻结在心里。
她的心重新变得冰冷起来,浑身沸腾的血液都刹那冷却,她不再看他一眼,直接下床穿鞋,背对着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刚刚……为什么你要吻我?”
梵渊本来见她起床穿鞋,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心中既释然又难受,本来他还沉浸在这种矛盾的情绪里,没有想到她会抛出这样一个问题,眸心缩了缩,张了张唇,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竹寒低下头笑了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没有再说话,而是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离开。
梵渊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盯着门口良久,待得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响的时候,他才完全放松下来。
只是仍旧沉默着。
独自一个人……在这么大又这么暖和的房间里也只能沉默着。
心里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她问他为什么要吻她,那是情之所至……在认出她的那一刻,他无法控制自己汹涌而出万分激动和惊喜的感情,所以他选择任性一回,吻住了她。
☆、460.第460章 连侧头的神态也像了
……
任性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所要付出的代价总是沉重的。
但是,最后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就可以了。无论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也无怨。
也不知独自一人坐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指尖被碰了碰,很轻微痕痒的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钻入鼻端,不用回头看,他也知道是谁来了。
他轻叹一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嗷嗷——”
触碰他指尖的不是谁,正是多日没见的蓝宝。
“……你也觉得我太绝情了?”梵渊侧头,将那瘦了不少的小兽抱起放至眼前仔细端详一番,蓝宝极少被他这般专注的眼神看着,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时间长了,也害羞地侧过了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你跟她的时间长了,连侧头的神态也像了。”梵渊又叹了一口气,异常惆怅。
“嗷嗷嗷——!”蓝宝一听到他说自己和那个人像,立即怪叫起来,听它的语气似乎十分不同意。
“就连瘦的地方都和她一样,还说不像?”梵渊嗔怪地看它一眼,又加了一把火。
蓝宝一听,脸色当即难看起来,它伸着尖爪子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又“嗷嗷”叫了两声,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梵渊。
“脸瘦了,腰瘦了,臀部也瘦了,大腿更是瘦了……”梵渊本来眼里载满了笑意,但是说着说着就突然止住了声音,眼神落寞。
“嗷嗷——”既然你想她就找她吧,不要赶她走了好吗?蓝宝理所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转变得这么快,无非是因为那个人罢了。
“蓝宝,我时日无多,你是知道的,又何必累己害人?”梵渊摇摇头,并没有任何动摇的迹象。
“嗷嗷嗷——”你知不知道她为了找你牺牲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蓝宝神情激动,拼命想要说服他,虽然还是不喜欢顾竹寒,不过……这些天来,她对梵渊的心意,它是看得分明的。
“你们……是怎么样找到这里来的?”梵渊自醒来之后就一直被锁在深宫之中,根本无法取得太多外界的消息。这次好不容易使了点手段让赖秋桐带他出来,还没出来几天就遇见了她。
相似小说推荐
-
笑春风 (一枚铜钱) 晋江金牌推荐VIP2016-06-09完结古董铺子、十年白骨、杀人童谣、山庄鬼影、洞穴骷髅……每一个...
-
每天都有人想害臣妾 (六哩) 红袖添香VIP2016-06-07完结大陵国太子要选太子妃,他养的爱宠花斑虎也来凑热闹。候选的众姑娘果然吓得花容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