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爱人?”这次顾竹寒终于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觉得这句话十分新奇有趣,“你当真是我的爱人?我可以信任你?”
“是。”赵钰见她心头有松动的痕迹,立即毫不犹豫地答道。
“好吧,”顾竹寒呻吟一声,“可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还有,”她忽而贼兮兮地看着他,“我饿了,能不能吃饭?”
赵钰被她的连番反应搞得焦头烂额,之前一刻的焦心忧焚全都似不复存在,仿佛因着她的失忆而给事情带来了巨大转机。
他怕饿着她,先吩咐欧阳去备膳备热水等等,待得一切都吩咐完毕了,这才重新坐回她的身旁,对她说:“这里是祈风王宫,我是赵钰,当今主上的第九子。”
“啊?原来你的身份这么高贵……”顾竹寒的语气忽而落寞,赵钰听得出她话语里的失落之意,不由问道:“我的身份难道有不妥?”
顾竹寒惊觉这话语里的试探之意,只绞了手指,垂眸不看他,半晌她才小声道:“我只是觉得我定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让你来娶我定是委屈了你。”
赵钰听闻她话里的意思顿觉好笑,“自古以来没有男子娶了心爱的女子还会委屈的,你就好好呆在我身边养伤,其他的都不要多想。”
顾竹寒听得他这句话很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微笑道:“好。”
那一瞬间,赵钰似乎是被她眼里纯澈的笑容所击中,久久不能回神,鬼使神差那般又想倾身吻她。
顾竹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只能低了头侧过脸去,微垂的眼睫之中飞速闪过一丝深思的痕迹。
稍顷,欧阳亲自端了稀粥过来,因着顾竹寒大病未愈,医女吩咐她只能吃流水稀饭,不能吃难以消化的东西。
顾竹寒在看见那个端着托盘进来的人之后立即大吃了一惊,她好像是没有想到这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啊”的一声低呼出来,看得赵钰眸中一黯,可他仍旧关切问道:“竹子,怎么了?”
“他……他……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顾竹寒颤巍巍地指着那个人,表情惊恐无措,仿佛是见了什么不得见的物事。
“你认识他?”赵钰紧紧盯着她,唯恐错过她脸上眼中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我认得,我怎么不认得他?”顾竹寒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义愤填膺,“偷了隔壁家老王妻子的那个人啊嘛!哼,这个人即使他化了灰我都会记得他!”
这样的一个回答,害得赵钰和欧阳哭笑不得,赵钰唯有问她,“竹子,你不是说你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吗?怎么……?”
顾竹寒慢吞吞地看了赵钰和欧阳一眼,说出来的话却是与方才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我总觉得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赵钰背脊一僵,想要出声回答,却被顾竹寒肚子里叫出的“咕咕”声给引得笑出声来,顾竹寒脸红到简直要钻进被窝里去,就连一向面瘫呆板如欧阳者,唇边也忍不住含了一抹淡淡笑意。
赵钰亲自端了一碗温度刚好的粥来自她身旁,想要亲自喂她,却被她一口拒绝。
“我自己来。”她毋庸置疑。
然而赵钰执碗的力度却是不变,他定定看着她,说出的话重如千钧,“以前总是你照顾于我,我生病了,是你千方百计找来药草给我治病,我被欺负了,是你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保护我,那时候我想读书,你又想尽办法从外面找来干净的书本给我读……你教我习字教我读诗教我写文章,你仿佛是我头顶永远不落的青天,我总是懦弱地站在你身后任由你保护着,仿佛你的背脊永远不会屈折,而我们永远能在一起。可是后来我长大了,我知道我自己错了,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你是一个纤细易折的女子,而不是万能的神,我……”
“好了啦!不就是喂一碗粥吗?用得着这么煽情吗?”床上形容苍白的女子忽而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就连唇边的笑纹都没有波动一下,赵钰认真看了她一眼,这才住了声,端着粥坐到她身旁,一口口地喂着她。身后的欧阳站在原地看着床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脑海中回想起赵钰方才说的那一番话,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湿。
任何人成为今天的自己定是有自己的原因,许是经历使然,许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痛定思痛而后得出结论:他是一个男子,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纵然曾经是仇人之子,毫不知情地被人养在膝下,可他终究是一名有血有肉有着细腻情感的男子,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有自己的意愿。
所以他才会拼了命也要活下去,所以才会有了在巨大夕阳快要落下的阴影中,有一抹被摔打不断仍旧不屈想着要站起的身影。他从他的行动里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他的决心。他是真心想为了保护那个人而不惜一切提升自己。
☆、406.第406章 她是他的绝对、唯一
顾竹寒迫于无奈,只能半坐在床上让赵钰喂她吃粥。
赵钰喂得极其细心,每喂一口总要吹凉一点给她喝,顾竹寒饿了不知道多少天,见他手脚这么慢实在是忍受不住,但是碍着面子又不好催促他,只能坐在他身旁等长了脖颈才能吃那么温度刚好的一小口。
赵钰感受着她望穿秋水的眼神,忽而觉得好笑,他这个姐姐由小到大在他面前都是一个喜欢逞强的性子,外人看来她特别柔软和善,特别容易被欺负,但是在他面前,她也是有明显的喜怒哀乐,也有明显的情绪,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不是大蔚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少年,更不是遥远南唐王宫中的妃子。她是属于他的,绝对、唯一。
原本赵钰喂给她流食的话,她理应很容易消化的才是,岂料她吃了小半碗却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推开了赵钰趴在床边“哗啦啦”地呕了出来。
她呕得畅快,但是脸色却是痛苦至极,额角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跳动,整个人像一张被染了颜色又苍白无色的宣纸。赵钰在一旁闪避不及,名贵的雅青深衣早已被她呕得一塌糊涂,欧阳在一侧看见了,立即上来递上干净的布巾。
赵钰接过布巾也不管自己,先上前搂住顾竹寒,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吐个痛快。
顾竹寒却是伸手又想将他推开,她无暇和他说话,只能吐出一个字:“脏。”
赵钰神色一变,立即示意欧阳命医女过来诊治她。
欧阳领命而出,此时顾竹寒也吐得差不多了,这才轻轻舒出一口气,微微靠在赵钰的身上喘着气。
外面的侍女早已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不一会儿鱼贯而入前来打扫,顾竹寒吐得急,身上也尽是秽物,她歇息了一会儿,这才好像想起什么那般,仿佛触电似的推开了赵钰搭在她肩上的手。
“竹子,怎么啦?”赵钰被她这状似嫌弃的动作搞得不明所以,唯有问道。
顾竹寒早已扭了头,面向床的里侧,她闷闷地吐出一句话:“我脏,我很难看。”
赵钰一听,无奈浅笑,他扳着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侧轻声呢喃:“无论你多么脏多么难看,我都喜欢。”
身后那名纵使被她弄得狼狈万分的男子此刻依旧温柔如初,顾竹寒被他轻轻呵在自己身上的气息搞得耳廓不由自主地一红,赵钰看见那似珍珠般泛着莹白光泽的小巧耳垂蒙上了一层惑人的桃红,突然就忍不住情动,唇边往前轻巧一送,张了张唇含住了她的耳垂。
“啊!”顾竹寒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她想要躲避,可是那人却不放过她,只模糊道:“竹子,不要乱动。”
顾竹寒只感觉到自己的耳垂因着那人小心翼翼的舔-舐而逐渐变得酥麻,她十分不习惯这种旁若无人的亲昵,前来打扫的侍女还没有走,空气之中逐渐弥漫的暧昧都要把她弄得窒息了。她觉得自己都要羞到要去钻地洞了,唯有低声道:“还没别的人在,你别这样。”
这么一句轻声细语又毫无火气的话语听在赵钰耳中仿佛更有欲拒还迎的意味,身侧也不知哪个侍女十分大胆,娇声说了一句:“奴婢看不到,姑娘你不用害羞。”
惹得周遭的人都忍不住掩唇笑出声来。
赵钰也轻笑着摇了摇头,他放开了她,见她还背对着他,薄红从最初的耳廓处一直延伸至脸颊一侧,比抹了胭脂的佳人还要诱人。
他意识到他们身上都肮脏得不行,医女一时半刻没有来,思索了一会儿,终究是弯腰想要抱起她带她去清洁一番。
顾竹寒猝不及防被他弯腰抱起,在虚空之中并无任何着力点,唯有搂紧他的脖子,皱眉疑惑:“你要干什么?”
赵钰分明听得出她话语里的戒备之意,也不生气,只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刚刚不知道是谁说自己脏的。”
顾竹寒立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对不起。”
“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事了,那么就等我带你去清洗一番吧。小脏猫。”赵钰何曾见过她露出这番带了点楚楚可怜又带了点绰约风情的小女儿姿态,隐隐按捺住心底升起的欲望,只抱着她往大床的后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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