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觉得长乐在当今圣上那里有多么受宠,但长乐毕竟是皇家的郡主、圣上胞姐惟一的女儿,这个风险,他冒不起。他虽自认风流倜傥,但功名利禄同样是他的最爱啊。柳国公府的爵位,他嘴上不说,心里和他娘是一样地惦记的。
一个说是逢场作戏,一个说是不能自抑,长乐心底笑得一片沁然,极舒服了,不能再萌萌哒了。
她不缓不慢地瞟了秦珊一眼,这个前世据说是柳承熙真爱的女人,在柳承熙心里的份量也不过如此,自己不过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可以试出真假。
男人啊,什么爱不爱的,问世间情为何物,在他眼里,不过是废物。
这一刻,秦珊的脸色比长乐带人闯进房门那一刻时柳承熙的脸色还难看,看向柳承熙的眼神也恍若不认识般,嗔恨含愁,看得柳承熙一阵牙疼心疼,可他有什么办法,长乐还在眼前呢。
他只能对秦珊使了使眼色,那意思是等他把长乐娶过门后,生米成熟饭,就是他说得算了。
到那时他执意要接秦珊进门,长乐还能挡得住。他至少有一百种百法让秦珊进柳国公府,让长乐活不下去。
秦珊自知这个道理,只能暂时把这些委屈压一压,她也不想费劲心思谋来的姻缘,最后只要个空皮囊——换句话说,柳承熙若不是柳国公府的嫡子,有可能继续柳国公府,她才没心情和柳承熙演男欢女爱的缠绵戏呢。
秦珊不知道,前一世,在长乐活过的前一世里,最后,秦珊如愿以偿做得了柳国公府的国公夫人,这一世,长乐笑笑,不好说。
“既然柳郎说是逢场作戏,姑娘怕是进不来了,府里不缺猫啊狗的,府里一掐一把,就是我身边也有那么几个想要的呢,”长乐抬抬手抚了抚鬂边的步摇,“你说是吧,裁春?”
被长乐点到名的丫头,正站在长乐的左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罗衫,趁着莹白的肌肤,嫩晶晶水灵灵的,忽被问起,整个人都惊呆了,迎着长乐望向她的眼神,心神一颤,抑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郡主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自己明明遮掩得很好,每次和柳少爷见面也是找得极隐蔽的地方,这……这是怎么漏的呢?
在长乐点出她后,裁春立刻感受到了来自床上如刀如锥般的目光,秦珊看她时如毒蝎,如果眼睛能杀人,裁春觉得她已经凌迟而死了。
“郡主,”
裁春吓得跪在地上,她才不管秦珊怎么看她,不过是外面的野女人。她也没天真到以为柳公子只对她一个说情啊爱的话的。
只恨柳公子也是太不自重也太不小心了,她想起刚刚在门外听到的那些,真是又气又恼又羞。
她早早就盼着,等郡主嫁过去之后,她若有个一男半女,依着郡主的情份,怎么也会抬她个姨娘之类的。
只是她和柳公子这事,绝不好现在就露出来,这不是……这不是打郡主的脸吗?
她自小侍候长乐,这点子道理还是懂的。哪怕长乐是个好糊弄的主子,她做为仆婢多少也是怕的。
最主要……她更怕长乐的娘!
说起来她们这些奴婢都是富昌候老太太给放在长乐身边侍候的,萧华长公主平时是不怎么看管长乐的,她对女儿的宠爱都是要什么给什么,长乐不张口,她就以为长乐是不要的。
她有她的乐事消遣,没那个时间细致入微尽得到母亲的职责。但是,这位长公主却喜欢不定期抽查。
你不知道她哪个时间段被哪个男宠侍候得不好,抽个羊角疯,就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杀上来,把郡主身边侍候的挨个盘问一遍,看着不顺眼、觉得可能欺瞒主子、侍候不到位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收拾一顿。
萧华长公主收拾人的手段,给裁春留下太多阴影了。
萧华长公主从不把人整死,都是整得半死。经萧华长公主收拾完的人,就没有还能留下侍候的——侍候自己都费劲了,哪还能侍候得人。
何况自郡主上次醒来后,有许多地方都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明明性子还是那性子,处起事来,却整个画风都不对了。
长乐像是没看见般,她也没有指责什么,她慢声细语地说:“柳郎不必瞒我,我虽是郡主,但也是三从四德学过来的,祖母教我女子不能善妒,等着你我成婚后,你看上眼的,我怎么能不抬,何况裁春还是自小侍候我的,这点脸面,我更得给。”
她只不过是把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提早端上台面来,让秦珊心里知道她有多少‘姐姐妹妹’,看看她们还能否像前世那么好、那么和谐罢了。
至于柳承熙的脸色难看成什么样子,她才不管呢!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多多支持,谢谢啊!
☆、第3章 冲突
长乐轻飘飘来,又轻飘飘走,该说的该给看的,她都做完了,没必要再留下来看柳承熙给自己哭诉不容易了,还是让他自己去理清楚和秦珊的关系又该如何处理以后的事吧。
还有……她也把裁春留下了。看她多体贴。
离开柳承熙那处外宅,长乐准备去宫里一趟。
进得马车,把侍候的婢女全赶到马车外,独自坐在马车里的长乐,松松散散地倚在马车一角,全没有了刚才那副拔着腰板装淑女的架势了。
她目光收敛凝聚,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她重生到现在,每当独处时,就会是这个样子,仿佛神魂还未归位,她早已经太虚遨游了。
这个时候,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扰。经过上一世的繁华荒芜,她希望这一世,这样清静的日子能多一点。
可怜她的清静还没有一盏茶呢,扰她清静的事就发生了。
马车外一阵吵嚷,随后就是马的嘶鸣声,长乐所乘的马车也未能幸免。她还没等反应,马车就是一阵剧烈颠簸。
长乐在马车被猛然震荡后,整个人差点团成球,从马车里滚出去。
玛蛋啊,搞神马呢,要是她真的滚出去,明天上京头条,她肯定能把她娘挤下去。她辛苦保持的淑女风范啊……
长乐勉强抓住马车棂子,正正身子,堪堪偎在马车内帘里,还未等她问,外面已经传来留夏急急请罪的声音。
“郡主恕罪,前面路口处有两伙人拦了路,好像发生了争执,其中一伙有匹马忽然受惊,奔了过来,撞到了咱们前面开道的侍卫,幸好已被拦了下来。”
长乐抚着胸口,稳正身子,隔着帘子问道:“可有人伤着?”
“回郡主,一切无碍,侍卫已经制服惊马!”
长乐身边的婢女都是怀着是非心思的富昌候老太太给的,好坏得用不说,长乐重生时间还短,除非像裁春那样出格的,小小不严的,长乐并未想动她们,反正有萧华长公主不定时抽查,震谁都够用了。
而长乐身边的侍卫,不管重活这一世,还是前一世,忠于谁先不论,武力值那是不用说的,全是禁卫军出身遴选。
毕竟是大印帝为了昭显对长姐的敬尊重视赏赐下来的——恩赏宠爱长乐就是赏萧华长公主了,谁让萧华长公主那里已经是赏无可赏了。
长乐不想计较到别人的恩怨里,她自己那堆乱渣事还没搞明白,没那心情,她吩咐道:“绕开路吧!”
“是!”外面候着的留夏都已经应了,长乐却听到马车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吼,“李荣享,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挡小爷我的马车。”
听到‘李荣享’三个字,长乐急急喊住了正准备传话侍卫的留夏,“等等!”
她悄悄地掀开一侧车帘,从那缝隙中往前看去,他们马车停着的前方十字路口处,被两方人马堵个严实,但明显一方是处于弱势的。正是在她前面那辆马车。
“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长乐忽然改了主意,留夏不明就理,却也不敢多问,去了自家队伍前面,找来了侍卫寻问。
前一世里,很多人都对不起长乐,长乐也对不起很多人,只有李荣享除外。
这个明明在她风华正好时与她没有任何交集的男人,却在她最潦倒之时,向她伸出了手。
那时,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是郡主,一对小儿女被人害死,她又被柳承熙休弃,回娘家还被富昌候府逐出,强势的母亲也已早早去世,新帝登基也有几年,早以不认她这个表姐,她还毁掉了容颜,甚至连身体都已经破烂不堪,几乎垂死。
李荣享把她从那污糟的地方赎了出来,还为她置了小宅,请了大夫为她治病。
这是她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也是她人生最真最纯的一场快乐。
很短暂,半月不到吧,然后很快飞灰烟灭,连着李荣享也被她连累,为了她的尸体、为了那个道士说得什么保住元神,丢了性命。
直至重生,她还想不破李荣享那般对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男女私情?她已经不天真了,绝对不是的。
若是图利?更不可能。她那时除了身上那件不遮体的衣服,什么都没有,又能图什么呢?
前一世,她想问不敢问。这一世重活回来,已经没处去问了——这一世的李荣享,还是上一世的那个人吗?
长乐的眼里渐渐有些湿润,眼前一片白雾蒙蒙,那些过了一世的点滴,如今想起来,竟还那样的清晰,仿佛昨天发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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