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嫣不安地眨动眼睛,脑里浮现着荣玘在雪野上飞弛,骆嫣一直叫着他的名字,荣玘似听不见,骑着乌蹄马踏着雪泥,不一会就不见了……
骆嫣不由得蹬了一下被子,惊醒了。“相公!”骆嫣觉得手里一热,荣玘握着她的手,满眼关切样子,“做恶梦了吗?”
骆嫣点点头,又摇摇头。荣玘帮骆嫣拭去额上的细汗,“娘子不用担心,正月十五前我一定赶回来!”
“元宵节我想去江都看望爹娘。”
“嗯,等我回来一起去!”荣玘掩好被子,轻抚着骆嫣的脸,“睡吧!一会就要天亮了。”骆嫣看着荣玘眼里的晶亮,知道他今夜不会睡觉了,轻叹了一声,“相公,凡事性命最要紧,万不可逞能……”
“知道了娘子,我不为自己着想,还要为咱们的孩子着想呢!”荣玘拍了拍骆嫣的脸颊。骆嫣这才安心地睡去。
荣玘听着骆嫣的呼吸均匀了,起身站到窗前。这次边关之行,他知道是万般险恶,既然赵伯琮求到了他,他不能只出主意不亲自陪往……窗外不时闪着烟火,一串串火花在荣玘眼里闪耀……
骆婵此时的眼里也闪着星星点点的火花,刚刚和荣瑞回到百福园。荣瑞又似往常一样困顿地靠在暖炉前的软榻上,半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想着心事。
骆婵让青儿准备好热水,又摘了一篮新开的红梅倒进水里。想着骆嫣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骆婵莞尔一笑,换上香草常穿的那种草绿白袖的衫裙,又挽了一个香草常梳的双丫髻……
“你去请大爷过来沐浴。若是大爷不肯来,你就说江南风俗正月里不可以沐浴,这会子不泡个热水澡,只能等到元宵节以后了……”
青儿应着去骆婵房里请荣瑞。
过了好一会,凉房的门吱地一声开了。透过白朦朦的水汽,骆婵看见荣瑞进来了。层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静静的豆点大的光影里,荣瑞高大的身影慢慢移到木桶前。
空气里蕴蕴着梅花的香气,沁人心脾又让人意乱神迷。骆婵挽了挽白袖口,默默走到荣瑞身前,帮他把衣裳一件件解下。
荣瑞怔怔地站着,直到身上最后的内衣褪下,他不由得打个机灵,抬腿坐进浴桶里。
骆婵虽没看过香草怎样帮荣瑞沐浴,却是知道该怎样帮男人洗澡的……她揉捏着荣瑞的太阳穴,热腾腾的水汽里,荣瑞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刺着骆婵的纤指……
骆婵把澡豆抹在手上,滑腻腻地探入荣瑞的胸口,荣瑞这时才从木然中激奋起来,伸手拉着骆婵的手滑向他的下腹……骆婵虽是荣瑞的娘子却是第一次握住他的那处,不由得心里怦怦直跳,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臭丫头,死到哪去了?今天怎么这么笨拙啦!”荣瑞闭眼靠在木桶壁上,雾气朦朦里,他也看不清眼前的脸是谁,也不用看清是谁,这么多年,除了香草侍候他洗澡没有别人……
骆婵不敢出声,数月来难得与荣瑞这么亲近。她有些紧张地握着荣瑞那处,荣瑞伸手握着她的手腕动作起来,骆婵这才找到了节奏……
原来香草是这样侍候荣瑞的!骆婵心里恨恨地道,又有点得意,幸亏把香草打发走了……
骆婵正在胡思乱想,荣瑞轻享了一声,忽地站了起来,身下的水哗哗地扑到桶外。骆婵也惊慌地起身,取了巾帕给荣瑞擦身。谁知荣瑞一把拉过骆婵,身子一挺,把骆婵的头按在他的那处。
骆婵挺了挺脖子,荣瑞的手却力道十足,骆婵头移不开半分。荣瑞抬起一脚搁在桶沿上,赫然之物已触到骆婵脸上,“怎么还用我说吗?”荣瑞压着嗓子,似一声低吼从喉咙里滚过……
第二百九十二章打赏
后半夜下起了雪,雪落无声却染白了远远近近的黑与灰色的各种影子,映得屋里也有了莹莹之光。天明时,雪停了。
荣玘拿起火钳拨着暖炉里的银霜炭,点点火星噼啪炸响。他回身看了看床上的骆嫣,骆嫣刚好望着他。
“怎么不多睡会?”荣玘走到床边爱怜地拢了拢骆嫣的头发。
“相公不睡,我又怎么能睡得沉呢!”骆嫣顽皮的笑笑,望着荣玘手上的火钳,不免有些出神。
那把火钳的手柄弯成八字形,骆嫣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在冷阁里,玖儿就是用这把火钳夹着乌木炭的碎屑生火,屋里到处是呛人的浓烟……
荣玘伸手在骆嫣眼前晃了晃,骆嫣回过神,笑了笑,“起床梳洗打扮,一年的头一天,要美美的。”
“娘子天天都美美的!”
“瞧你,越来越学着郁尘,嘴上抹蜜。”
“这个我倒不知道,郁尘什么时候嘴上抹蜜了,他一向都是嘴尖牙利的只会喝蜜糖水……”
两人在屋里说说笑笑,宝箱在屋外敲门说,翠苑的早饭都备好了,老太太让大家都早点过去……
荣家的奴婢们早早就把院子打扫得清清爽爽,就连树上的积雪都被摇了下来。奴婢们在荣家中庭到府门前一溜排开,夹道迎着荣家主子们。
荣老太太今年格外大方,荣府每个奴婢都给了二十两的过年红包,足足比往年多了一倍。奴婢们连呼着吉祥话。荣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程夫人今天穿了一身铅丹滚牙边的狐皮领衣裳,艳红的颜色还是难掩她青白的脸色。见荣老太太让燕嬷嬷发完红包,程夫人朝曲嬷嬷努努嘴,曲嬷嬷跟在程夫人身后,一路发着手里的红包。奴婢们说着吉祥话,却没了刚才的惊喜……
孟令桔紧了紧领口的金丝扣,巧笑着道:“今年辛苦大家了,大家往后还要多多为主子着想,凡事尽心尽力,主子们不会亏待大家的。这是我和四爷的一份赏。大家收着吧!”说完孟令桔朝水莲示意。水莲托着个镏金圆盘,从一众奴婢们身前走过,让他们自己取了。
永禄楼多了一份奶奶的赏,奴婢们少不得又是一句接一句的吉祥好话。听得孟令桔厚唇直翻。忍不住满脸的笑意。
武夫人圆盘满月的脸上细肉颤了颤。让季妈妈给大家派红包。
“骆婵呢?该不会还在睡觉吧!”程夫人脸色不好,这一回头看着武夫人,脸色更是吓人。
“她和荣瑞身子不舒服。今儿去不了禅寺了,他们那份赏我一并代发了。”武夫人朝身后的季妈妈道:“你这人也不说两句,这是百福园主子的赏,让他们也好心里有个着数!”
季妈妈点头应着,心里也是万分不乐意的。说是代骆婵和荣瑞一并赏,可红包里的钱也没多一分,还是去年那份赏钱。去年大奶奶杨婉病着,荣瑞也整天黑着个脸,没谁敢讨这个赏。今年本以为荣瑞新娶了骆婵,这赏钱应该翻番吧,却不成想……
“都听好了,这是百福园主子们的赏,用心做事……”季妈妈有气无力地说。回头看了一眼江夫人和骆嫣。撇了撇嘴,心想沐熙园都烧了,沐熙园的主子能有多大的赏,往年红包里都小气地只有一两碎银,今年更不敢指望了……
不止百福园的季妈妈这么想,就是整个荣府的人也都这么想。程夫人回身也瞟了一眼江夫人和骆嫣,江夫人和骆嫣身上穿的衣裳半新不旧的,不知是不是从老太太那里讨来的旧衣改的样子。
武夫人却没回头,她可不关心江夫人赏不赏得出钱,她心里装着荣瑞和骆婵!昨天大半夜的听他们屋里传来嘭砰声,武夫人起身要差人去看看原由,被荣永福给止住了,“都是小夫妻,许久没在一起,难免干柴烈火……”
荣永福这一句说完,武夫人面皮泛起红潮,不由得望着荣永福的神情都有了含花带露似的娇羞。虽是徐娘半老,灯火之下,倒也有几分动人韵致。荣永福翻身压在武夫人身上……两人房里也起了嘭砰之声……
可是早起以后,武夫人推开荣瑞和骆婵的房门,满脸的潮红不由得变成了猪肝色。荣瑞躺在床上哎哟地叫着,骆婵披头散发,脸上青肿了几处,疲乏地靠在窗前软榻上……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怎么闹成这样!”武夫人这时还以为两人干柴烈火太过激烈呢……
“让这个贱人给我滚!”荣瑞有些歇斯底里。
骆婵也不客气,“谁是贱人?你说谁是贱人?你和那个小娼妇如此这般,难道不够贱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夫人冷了脸,
“你去问你儿子!”骆婵甩门出去,唤青儿给她更衣。荣瑞却是咬着牙也不说什么,哎哟哎哟地叫得更凶了。
“大过年的大夫都关门歇业了……你到底是什么毛病,我找些家里备的药给你。”武夫人伸手去揭荣瑞的被子。
荣瑞像火烧眉毛似的滚到床角,不让武夫人探看。骆婵穿好衣裳准备出门,武夫人喝住她,“就你这个模样怎么出去见人,还是乖乖呆在家里给我照看好荣瑞。你们夫妻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和老爷得去进香了……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娶进来一个个的,都不让人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