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华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谢馨柔又问:“你怎么不说话呀?”
“我能说什么呀!说你表舅舅挺好的?说恭王府家风不错?行了,你就别管了,定定心心的当你的新嫁娘,别想那些个闲事儿了。”言昭华无奈摊手说道。
“你的事儿怎么能叫闲事儿呢。不过听你的口气,似乎并不排斥嘛。”谢馨柔腆笑着凑过来说道。
言昭华推开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得得得,越说越没谱了,不和你说了。”
谢馨柔瞧她这样,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嘴上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脑子里已经开始在想象着这件事的可行性了。
言昭华倒不是故意瞒着谢馨柔的,只不过,她和裴宣的事还处于暗地里,虽然裴宣说了那些话,可到底两人在台面上依旧没什么关系,贸贸然说出来,万一有什么变卦,对谁都不好,更何况,言昭华虽说是答应了裴宣,可接下来是个什么流程她不知道,前世,她稀里糊涂就被谢氏嫁了个破落户,那是龚家的远亲,祖上出过人才,可到了他们那一辈只能靠着跟亲戚伸手来维持府里开支,可在谢氏的口中,那就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家儿了,至少表面上规规矩矩的,其实暗地里腌臜不堪,算计了她的嫁妆去挥霍,背地里对她好不尊重,还成日里要她装门面,她回侯府哭诉过几回,言修常年在外,又受谢氏蒙蔽,以为她只是娇小姐脾气,随便打发些银两也就过去了,然后等到他离京之后,谢氏再出手整治她,那日子真的是昏天暗地,现在想想都觉得怕。
这一切表面上是谢氏所为,可是言昭华知道,背后黑手是龚氏!这个狠心恶毒的女人。
所以,言昭华上一世根本就没有体验过真正的男女之情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两情相悦之后,她和裴宣,两人上一世风马牛不相及,可因为这一世错综复杂的纠葛,她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同时,也改变了周围人的命运,她和裴宣将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所以,在一切明了之前,她更愿意做的,是保护这份让她初次体验到幸福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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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裴宣没有来找言昭华,可言昭华也能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不仅是裴宣,自从南城大街事件过后,整个京城都乱了,朝堂上更是纠纷不断,别说裴宣了,就连言修也是日日忙的不归家,据说这回事件,牵出了不少关系,圣上命枢密院暗中调查取证,让一些看似隐秘的关系浮出了水面。
八月就在一片忙乱中渡过,也预示着九月里会更加繁琐忙碌。
不过,就在九月初六那天,朝廷的圣旨终于颁布下来了,就和言修对言昭华说的那样,言昭华被封为了昭华县主,言瑞谦则是世子,皆有食邑封赏。在言家两姐弟的册封之下,世人皆知长宁候府正正式迈入一等公侯府的行列。
九月初十,言修在府中宴客,因为主母谢氏丧期还未满三年,孩子们的孝期未过,因此这次宴客,请的都只是一些亲戚和朋友,还有几个和言修相处好的同僚来府,场面不算宏大,却也能传达到了意思。
言瑞谦早早的就跟着言修去了男宾客苑招呼客人,言修将他以世子的身份介绍给诸位同僚好友认识,为了这回的见客,言瑞谦在病床上都不忘复习礼仪,生怕在这一日出什么错。
言昭华则在后院接待女眷,家中无主母在,她这个嫡长大小姐自然要首当其冲才行,幸好有顾氏和柳氏帮衬应付一些场面上的夫人们,要不然言昭华还真的要手忙脚乱起来了。
顾氏身后跟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穿的不算华丽,却也算得体,梳着个工整的盘头,言昭华在这里和顾氏她们说话时,她的目光就一直盯在言昭华身上,一开始,言昭华也没有在意,毕竟她如今身份水涨船高了,今后自然会聚集更多的关注目光,可当那妇人又从身后拉出一个大姑娘时,言昭华才猛然惊醒,这个妇人是谁。
谢家二房老爷的续弦夫人余氏,她拉出来的那大姑娘,不正是谢馨柔上回和她说起的畅姐儿嘛,那个谢国章打算说给他爹的姑娘嘛。
第一百一十六章
言昭华看了一眼柳氏和顾氏,只见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顾氏还暗地里拉了拉余氏的衣袖,却被余氏给推开了,执意要把畅姐儿推到言昭华面前,只见余氏堆笑对言昭华说道:“这位就是华姐儿吧,侯爷的大小姐,真是个齐全漂亮的人儿啊。”
言昭华只当不知道这回事,按照长辈礼给她福了福身子,那余氏一动不动,生生的受了言昭华这一礼,单就这一点,又让言昭华对这妇人有了新的评价,若是一些懂规矩的妇人,那是万万不会受下言昭华这个礼的,一来言昭华身边有变,已经是皇上亲自册封,礼部记录在侧,有封地食邑,正经的县主,她一个没品没级的妇人凭什么受下这份大礼?还真把自己当个长辈了。再说,就算言昭华不是县主,单凭她长宁候府嫡长女的身份,那妇人也该偏过身子去才对,可见是个不懂规矩又自慢的人了。
余氏端着架子走过来,虚扶起言昭华,还真像世家夫人那么回事,让人丝毫都看不出来,她是刚进谢家二房门没多久的继室,用完全长辈的语气对言昭华说道:“快别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按理说你还得喊我一声外祖母呢。来,瞧瞧你小姑姑,平日里你们姐儿玩耍,倒是没带着你们小姑姑,从前不在府里,如今我来了,你们可得一起玩耍才好啊。”
这句话说的连顾氏的眉头都蹙了起来,这人怎的这样不懂规矩,蹬鼻子上脸不说,居然还说这些话,什么叫从前她不在府里,你们玩耍不带着小姑姑,如今我来了,你们就得带了,这话说的,怎么叫人听着不痛快呢。
谢馨柔听见余氏说话,心中也是不快,拉过了言昭华,说道:“二房奶奶这话说的,我们从来没有因为畅姑姑没有娘就不带她玩儿啊,自然也没有她有了娘就和她玩儿的说法,再说了,您到底不是畅姑姑的亲娘,哪里就能让我们姐儿喊您做祖母,外祖母的,凭的坏了规矩不是?”
这番话是相当不客气的,说的余氏脸都抽了,指着谢馨柔看向了柳氏和顾氏,柳氏那儿到底没敢去发牢骚,却是走到了顾氏面前一番说道:“世子夫人,大小姐好大的脾气呀!这样大的脾气,将来若是嫁了人,还不知要将婆家掀成什么乱世光景呢,你也不管管她,到底是一家子亲戚,别到时候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
由此一番说辞,又能看出余氏是个心胸狭窄的,只想着旁人捧她,却丝毫听不得任何实话,估摸着也是进门没多久,真以为自己嫁了个二房老爷,就和大房太太夫人平起平坐了。
顾氏哪里会怕她,说道:
“二房奶奶说话太难听了,我们家大小姐小时候就是这脾气,说话最是中肯,对于那种随口大放厥词的人,向来是不留情面的,二房奶奶见谅了,要是您听不惯,可以直接回去,您要是不认识路,我让县主派个人带您出去,省得留在这儿心里添堵不是?”
余氏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也算是小姐出身,只可惜丈夫死得早,让她过分沾染了市井之气,早已忘了身份这一说,以为嫁入了国公府,哪怕是个二房,那也是咸鱼翻身,当家做主了,可没想到,二房和大房,就差了个嫡庶之别,一切都不一样了,大房是国公,那一系全都是嫡系,到了二房,二房老爷也就在工部领个闲差,手里没有实权,成日里还要看大房的脸色过日子,可不就在大房没有威信了嘛,原以为就要那样憋屈一辈子了,可没想到从天上掉下来个馅儿饼,国公爷亲自招了她家老爷去说话,说要让老爷的小女儿嫁给长宁候做夫人,这可真是掉下来的好事儿啊,只要她做了长宁候的丈母娘,那今后在谢家大房面前也能挺直了腰杆儿说话。
长宁候是个好样的,如今京中谁人不知,正值壮年,京中多少女人排队等他娶回家当夫人呢,可这事儿偏偏就落在了畅丫头身上,余氏哪里会不心动,听说了言家宴客,可费了不少心思,脸皮都豁出去了,才跟着过来,想借此机会,见一见那长宁候,就是见不到长宁候,见一见侯府的小姐公子也是好的,毕竟将来畅姐儿要嫁进来,这些尚未婚配的孩子也就都成了畅姐儿的继子继女,在余氏心里,只有继子继女巴结后母的,再说畅姐儿又是个没用的,将来这些孩子不就等于掌握在自己手里嘛,所以她才敢生生的受了言昭华的大礼,因为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安排这几个继子继女的去路了。
“世子夫人可别欺人太甚,这里是长宁候府,不是国公府,府里的一切可都是长宁候说了算的,你凭什么赶我出去?”说完这句话之后,余氏就调转了头,看向言昭华,又接着说道:“大小姐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今日若是得罪了我,将来……哼哼,可就不好说话了。”
言昭华不知道先前余氏此刻心里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估摸着连杀了余氏的心都有了,但就算不知道余氏心里想的,就凭余氏说的这些话,也足够让人反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