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起,月沉日又升。
洞中的一天便这么过了。
半夜里月隐曾短暂醒来一会,喝了点水后,再次昏昏睡了过去。
能醒是好兆头。云翎决定再做点什么,好让他恢复的更快。于是第二天大早,云翎给月隐喂了颗神医的药,再输了会内力后便出了洞。
她来到深山之中,先是折了些坚韧的树枝,编了个简易的篓子,然后背着篓子在林子里到处转悠,一会采野果,一会抓猎物,一会在树底下的土里刨刨挖挖,如此忙了大半天,直到篓子再也装不下这才回洞去。
风清正在洞里运气调息,云翎进了洞,将篓子往地上一扣,篓子里面各式各样的东西摊了一地。风清被吓了一跳。
那红红绿绿的一片野果中,几条细细长长蜿蜒扭曲的东西分外惹眼。
——蛇!
风清指着那蛇,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云翎道:“你怕蛇啊,蛇肉很美味的呀!我刚才想去再抓几只山鸡,可是运气不好,一只也没碰到,所以就随手抓了两条蛇咯……你不用怕,它们被我打死了!而且这蛇我认得,虽然长的吓人,但没有毒的。”
风清惊恐的神色这才缓和一些,指着另一株不起眼的草根问:“这什么?草药?还是食物?”
“这你都看不出来?”云翎捧起那颗草根,宝贝似的摸了摸:“这可是上好的野山参啊!今儿我真是运气好,刨刨找找还真挖出一颗,这可大补元气呢,重伤之人吃这个再好不过,寻常人参药效不能跟它比的!”
风清将那山参接了过来,瞅见那草根真如同白发须须的老人一般,这才相信云翎的话,将那山参洗净后折成一段段,喂给月隐吃了。
那野山参果然不愧是百草之王,月隐吃下去约摸半天,苍白的脸渐渐恢复了些许血气,这让云翎跟风清分外欣喜。
天色暗下去,暮色仿似一块巨大的乌布,将整个玄英山笼罩下来。随着那布越撑越大,不多时洞外便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洞内,火舌舔着木柴,烧的旺旺的,云翎将蛇肉放在架子烤,烤好以后分给了风清,两人先把月隐喂好了,再去填自己的肚子。
吃完以后,两人轮着给月隐疗了会伤,等将一切都弄妥当,这才靠着墙壁稍作休息。
两个人围着火光,心下都觉得命运这东西真是奇怪,前几天两人还你争我打互相痛下杀手来着,几天后居然抛开芥蒂洞穴互助。良久后风清开口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月隐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我再这就行了。”
云翎道:“得了,我还是留着吧,多一个我,总是多个照应。”
风清默然无语。
“那里那么危险,性命朝不保夕的……”云翎突然转了个话题,开口温:“你为什么要留在那里?难道你们主子用了什么手段胁持着你们么?”
风清摇摇头,火光辉映下,她明丽的脸漾起忧伤,似忆起久远的往事:“我是被双亲遗弃的孤儿,是被宫主从雪地里捡回来的。那会她还不是宫主,只是前任宫主的妹妹。她捡了我之后,认了我做义女,将我抚养长大。我自小的信仰就是用这一生的忠心,来回报她对我的恩情。鬼域宫的确不好,但我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云翎不言,听她继续讲。
“而且我和鬼域宫其他孩子不一样,他们自小便要进行严酷训练,稍有不慎便会将命赔上。而我是宫主的关门弟子,不用去那种可怕的地方,由宫主亲自教导。那会宫主有两个入室弟子,一个是我,一个便是月隐,我们以师姐弟的身份相互陪伴了十来年,感情很深厚。”
云翎哦了一声,想到风清原来是这般对月隐产生了感情,问:“那你打算就这样跟月隐,一生都呆在那里?”
风清眸中浮起迷惘:“我也曾矛盾过,在鬼域宫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就算我福大命大能活很久,但谁能保障月隐也能好好活着呢?……偶尔我也会羡慕俗世中普通男女的生活,但我明白,我永远不配得到那样的幸福。”
云翎默了默,道:“其实你心底,也是想跟月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的。”
风清神色迷茫:“也许吧,我早已厌倦了这种腥风血雨的生活,我想要摆脱,想要随心所欲不要被人掌控……”
云翎低低叹气,“你渴望的那种,是自由。”
“也许吧!”风清笑起来,张开双臂做了一个飞翔的动作,“我是风,自由的风……总有一天,我要寻到我的自由!”
云翎跟着笑起来,“我时常也那么说,我是鸟,自由的鸟……”
“谁跟你一样!”风清笑容一敛脸色重新阴沉下来,“你别以为,你跟我坐下来好生说了一会话,以后我便对你罢手了!”
云翎想着她好歹是伤者,当下懒得反驳她,结果风清又来了句:“哼,上次是疏忽才败给了你,下次你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反正对你我绝不会手软。”
云翎忍不住问:“我说这位大姐,你为什么这么气我这么恨我呀!每次见面都想取我的命,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非死不可的理由哇?”
“理由?”风清眸中气恨交加,咬咬嘴唇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给你羞辱我的机会?!”
“这也算羞辱?”云翎彻底被折服了,“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哪,这月隐碰到你还真是福祸难说。”
风清本已闭上嘴不再跟云翎争论,可听到最后一句话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道:“你用不着拐弯抹角来刺激我!我就是讨厌你怎样!月隐愈是在意你喜欢你!我便愈是厌恶你!”
云翎哭笑不得,“你说什么?月隐喜欢我在乎我?”
风清别过头去,冷哼一声:“虽然我很讨厌这事实,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在乎你。”
云翎恨不得全身上下长出十张嘴来解释:“你弄错啦!月隐是欠我家哥哥的情,便来帮我罢了。你这喜欢……从何说起呀!”
风清转过脸来,突然讥诮一笑:“哦?你说是误会?哈哈……”
云翎一看这她莫名的笑,心底没由来的一沉,“你笑什么?”
☆、第五十话 他的深情
云翎一看这她莫名的笑,心底没由来的一沉,“你笑什么?”
“你不晓得?”风清的笑愈发浓烈,双眸却染上哀戚,她看着身旁昏迷不醒的人,“倘若是误会,他会为了你跟我无数次的争吵,不惜伤害我们从小青梅竹马的情感?倘若是误会,他每个月为何拼死拼活也要完成宫主交给的任务,只为了能每月的初一十五去见你?倘若是误会,他那日为何要顾忌你的感受,宁愿回去受刑也不跟你要那冰火珠?”
“呵……”风清笑出了泪,“你晓得吗?他为了你,栖霞之行后回宫承受了二十记撕皮鞭……你知道什么叫撕皮鞭吗,就是用一种带倒刺的鞭子,一鞭鞭抽到人身上,带着那些好皮好肉撕裂下来……”
云翎似被一把巨锤兜头砸下,震的整个人发懵。她愣在哪里,“撕皮鞭……他中了撕皮鞭……”她当然知道撕皮鞭为何物,当年,她亲眼见到太多的人活生生被这个酷刑折磨而死。
“是啊!”风清霍然目光一泠,将月隐背上的衣服捋了起来,指着那凹凸不平的疤痕道:“你不信便自己来看!他挨了这鞭子后,在地牢里躺了好些天,若不是我苦苦哀求宫主,只怕他现在不死也是残废罢!他伤还没好全,又强撑着去完成下一个任务,只为了能去见你!我虽不知他每个月见你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却知道他所做都是为了你,包括前几日盗那守卫重重的皇宫,他不顾生死的进去,中了里头的埋伏,负伤后被霍允天带兵追杀……”
云翎脸色惨白,一步一挪到月隐身边,看着月隐背上一道道可怖的疤痕,一口气噎在喉中,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伸手想去触摸那背上的伤疤,指尖还未触及,便被风清狠狠推开。
“走开!谁稀罕你事后虚情假意的愧疚!”风清厉叱一声,“他这般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却说他是误会……你晓得我多难过吗?我在乎着他,他心里却装着你,他每为你做一件事,我的心便像被刀剐过,可笑的是,他剐了我这么多刀,我还在为他鸣不平,还在为他跟你解释……”风情眼眶发红,却仰起头不肯让泪流下,“我跟他认识这么些年,他从没这么对过我……你何德何能……”
云翎怔怔瞧着地上昏迷的男子,颤抖着嘴唇,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倏然间她眼角一湿,转身趔趔趄趄向洞外跑去。
从深夜到黎明,云翎抱膝在洞外坐了一整夜。
夜湿露重,露气将她的衣服浸了个湿透,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但她丝毫不觉得冷,一直呆坐在那,木偶式般一动不动,直到明晃晃的太阳升起,刺的她眼睛有些受不住,她这才起身回了洞。
风清还是摆着一张臭脸对她。但出乎意料的是月隐醒了,他苍白着脸,羸弱的靠在墙壁上,用一种温和的眼神看着她,嗓音低哑的问:“那天是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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