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我们奚氏预言从无失错,所有人皆对此命批深信不疑,此命批一出,族人面面相觑,皆产生畏惧之意。为了杜绝小公子给族人乃至国家带来灾祸,族里上下强烈要求将刚出生的小公子处死。可毕竟是自己亲生骨肉,奚宗主哪里舍得,他力排众议,强行留住孩子的性命。但也许真是天命,孩子留下的两个月内,接二连三出了好些大事,一件是燕北大旱,成片土地庄稼颗粒未收,造成百万民众饥荒。其次便是承德寺失火,白凰宗主奚慕霖主持皇家祭祀时大殿无故失火,大火来势汹涌,直烧了一天一夜才熄灭,不仅将承德寺烧成灰烬,更烧空两条街,三百条人命葬身滔天火海。不止如此,宗主及北燕王也受了伤。为此朝廷勃然大怒,派了专人去查,可这么大的火却查不出火因,真叫人蹊跷。因着此事实在不好收场,寻不出缘由的白凰族人便将责任推给了小公子,说是天煞带祸,国之灾害,再留不得。朝廷上下得知小公子的命格,一片哗然。燕北王下了圣旨,三天后处死奚氏小公子。接旨后宗主无可奈何,他再怎样权势,也不能同整个朝廷抗衡,奚夫人崩溃大哭,不顾阻拦冲进了王宫,面见圣上太后。她本是太后嫡亲侄女,与圣上乃亲表兄妹,自幼感情极好,见到圣上后伏地痛哭流涕,表示若要杀了她孩儿的性命,便赐她一死。圣上与太后皆乃性情至善之人,怕她绝望下真做出傻事,只得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即留下这孩子的性命,但前提是送出北燕,永生不得踏进北燕疆土一步。”
“事已至此,宗主夫妇还能说什么,尽管再三不舍,仍托人在北燕内寻了个做生意的大周巨富,那商贾黄金万贯,膝下却一无所出,将孩子托付给他,实是再合适不过。此后商贾便带着孩子一起回了大周,不想这商贾在回大周的路上遭到了马贼的洗劫,整个车队全数被马贼屠杀,连小公子的遗体都寻不回了。消息传到奚家,奚夫人哭晕过去,宗主悲恸良久,却无力回天。”
“这事便就这么过去了。又过了好些年,宗主已至知命之年,却仍只有大公子一位子嗣,随着宗主年岁渐高,便打算将宗主之位传位给大公子,事情本已定了下来,却万没料到大公子突然身染瘟疫,不治身亡。而大公子过世前,因着身子薄弱,并未留下任何子嗣,于是奚氏白凰族这一血脉,便就此中断。”
“就在老宗主陷入无后的境地时,突然有一则可靠消息传来,说是当年死于马贼之手的小公子其实并未遭殃,据说他福大命大,被马贼洗劫的那天他睡在马车里,两位嬷嬷的尸身挡住了他,马贼没有发觉,小公子侥幸逃过一劫,然后被路过的好心人抱走。宗主听闻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一为家族有后,二为自己的亲生骨肉尚在人间,他派了好些人手,沿着这个线索继续打听,最后的结果是——当年抱走小公子的人,正是前任云霄阁主萧别情。”
云舒道:“所以你们便认为,家父奚落玉就是你们要找的宗主继承人。”
“是。”老何喟叹一声:“可惜天妒英才,却不想小公子却早已过世……老宗主收到消息后,很是悲痛了一场,好在……”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云舒,浑浊的眼里充满熠熠的期盼:“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小公子虽不在了,可他留下了你,老宗主总算有了寄托……我们奚氏一族有后了!”
一片枫叶落于云舒的白衣之上,云舒指尖拈起,斜阳枫影里他白衣如雪,气质高华,侧面有着清隽的轮廓,他凝神瞧着那绯红霜叶,声音平静如初:“你们奚氏的曲折我听完了,不送。”
“你!”老何右侧一位手下再也按捺不住,“公子你怎地这般无动于衷,你可知我们为了寻你,奔波千里,这一路上没少吃苦头。再说,您不回北燕奚氏还能去哪,那云过尽虽是你义父,可您莫要被他骗了,就是他当年对我们的落玉公子……”
“阿再住口!”话还未完便被打断,老和疾言厉色道:“你忘记老宗主是怎么叮嘱你的了。我们只管找回少宗主就好,云过尽的事,老宗主自有打算!”
两人话中似有玄机,云舒道:“有话就说完,吞吞吐吐作甚?”
那名唤作阿再的手下是个耿直性子,顾不得老和的斥责,道:“此等事属下岂可多言,公子若要知,随我们回北燕奚氏,老宗主自然会当面跟您讲明白。”
云舒瞥了他一眼,神色清冷如深秋月光,却又散发着迫人的气势,那手下禁不住倒退了半步。云舒收回目光道:“我早已说过,北燕奚氏,与我无关。”
“阿再退下,我同公子说话,你插什么嘴。”老和再次瞪了那白衣下属一眼,转头温声向云舒道:“公子何出此言,公子是我北燕奚氏白凰血脉第十三代嫡系子孙,关系整个白凰族的兴衰存留,怎会无关。”
云舒道:“只凭一面之词,你叫我如何信?再者事情过了这么些年,你们打听的消息,谁知真假?”
老和道:“老朽愚钝,虽没什么才能,但看人一向极准。今日一瞧见公子,便觉得消息定是可靠的。因为公子如今的风姿,同老宗主当年,足有七分相似,简直是我白凰族高贵血统的最好印证。”
他话落从衣襟里掏出一方朱红小锦盒,恭敬地打开来,盒子里头是一枚造型奇异的扳指,老和呈了过去:“这是我们奚氏之宝凤尾戒,注入了我白凰族不传秘术,只有佩戴上他的嫡系子孙,戒指才会产生反应,你若想知道自己是否是我北燕奚族之后,戴上不就知道了?”
云舒瞧也不瞧那戒指,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于我来说,皆无足轻重。”
他话毕,白衣长衫袍角微微一曳,步履已然迈开。
老和疾行几步,追上云舒的步伐,淡然的脸上首次露出急切的神色:“你便是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你父亲。他一辈子远离故土双亲,活的时候于异国他乡孤苦飘零,死的时候客死异乡魂魄无依。你就知他不想念父母,你就知他不思念家乡?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就不想让他九泉之下得到心安?”
云舒脚步顿住,有什么压抑的情绪在他眸中酝酿,良久他转过头来,道:“戒指给我。”
老和毕恭毕敬将锦盒递上,云舒漠然将戒指圈在左手大拇指上,也不知那扳指由什么材质打造而成,通体呈冰晶般的色泽,顶部刻上繁细的花纹,依稀是个凤尾的花案。云舒戴上之后,戒身透明的色泽渐渐产生变化,似有一股蓝色物质在琉璃般的戒身里激荡,那颜色越来越浓郁,到了最后,水色戒指居然化为了孔雀尾羽般的深邃蓝。
老和一干人目不转睛盯着那戒指,旋即几人齐刷刷半跪于地,异口同声的激动道:“见过少宗主!”
云舒澹然一笑,取下戒指放入老和掌心内的盒子里,“已经印证了,家父确是你们奚氏后人。”
他容颜清绝,性子却是一贯的冷淡,除开面对云翎之外鲜少展颜,此番淡淡一笑,轩轩若云霞举,皎皎如明月升,神情高洁华凉而不可攀附,在这如夏花艳丽的绯红枫树林内,激起浮光掠影的美丽。诸人被他的容颜惊倒,竟说不出话来,待回过神时,那白色身影已经飘然远去。
一干人捧着戒指追在后头,焦急大喊:“少宗主您去哪里啊?不跟我们回北燕了吗?老宗主还在盼着你呢!”
云舒的身影若流云一般远去,话音随着飘渺的风传来。
“家父固然是你们北燕人,可我从未说过要回北燕。”
☆、第一百二十五话 别馆闲暇
王府的日子过的平静而安逸。白日云翎同李承序两人装作恩爱夫妻的模样,晚上吹了灯就寝后一个睡床一个睡贵妃榻,和谐的很。
宜兰郡主倒是时常来找云翎,每每目的只有一个——颜惜。
云翎实在是头疼,提起颜惜她就不舒服,又是愧疚又是难受的。可这郡主偏偏没头没脑的缠着,一家人同在一个王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压根躲不过。
好在这种日子过了十来天终于要结束了,这天李承序下朝后匆匆回房,二话不说拉着云翎便走,“走,搬家。”
云翎道:“好端端的,搬到哪去?”
“这里住太拘束了,我带你回京郊别馆。那李宜兰我实在是受不了,像只发春的猫,整天颜惜颜惜念叨个没完没了……”李承序捏着嗓子,学起宜兰群主扭捏的模样,引得云翎扑哧一笑,他继续不满的抱怨:“还有,那些婆子们,没事就跟老头子打小报告,连我们几时熄灯何时上床都记得清清楚楚,生怕我们感情不好,没法给老头子生孙子……”
能离开牢笼一样的摄政王府,云翎当然求之不得,但又有所顾虑:“我们这样一走了之好吗?”
李承序狡黠一笑:“放心,我跟老头子打了招呼,我说我们夫妻俩新婚燕尔,想过二人世界。”他低头凑近她耳朵:“忘了告诉你,云舒就在别馆里,我带你去那,你们二人也算是团聚了。”
云翎惊喜的看着他,李承序弹弹她的额头,道:“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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