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簪显然是手工之作,样式简单而又素净,只在簪头处雕了一朵梨花,但胜在工细,一朵梨花雕刻的惟妙惟肖,可以看出做簪之人十分用心。
嘲弄的弯了弯唇角,东方恪顺手翻过簪身,一眼便瞧见,在不起眼的簪头底处,竟有个刻成的行楷小字:烟。
☆、第004章 冷茶袭身
第四章
御花园内早已有大波女子在此中穿梭,环肥燕瘦,窈窕多姿,不仅名珍花卉竞相开放,更是人比花娇。来到御花园以后,阮流烟方有些后悔了答应了郑采女。
昨日皇帝去了重华宫内半日,消息已经在宫内传了个遍。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不过百米的距离,已有数十道从各处投来的、暗藏拈酸吃醋的目光。
小路两侧花团锦簇,透过草木可看见前方林立一方八角凉亭,郑采女提出到里面歇息片刻,阮流烟不予置否,两人沿着小路走到尽头,走近了方发现亭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人。看身姿很快就分辨出里面的人分别是容妃慕容岚,何昭容还有薛淑仪。
在皇宫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宫内各处嫔妃,阮流烟还是略有耳闻的,目前宫内皇后,正一品妃位空缺,有位分的妃嫔怕都是挤破头往上爬。今日容妃她们聚在这里,偏偏郑采女就邀她来赏花,阮流烟将目光落在郑采女身上,正对上郑采女略有些紧张的目光。
她们俩本就是奔着这凉亭来的,里面坐着品级高的妃嫔,这么近的距离到了跟前却调头离去是不可能。拍了拍郑采女的手臂安抚她,阮流烟二人同去给亭子里的三人请安。
“真是稀奇。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儿也出来吹吹风了,看来承了雨露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一踏上台阶,就听见薛淑仪意有所指的冷嘲声,阮流烟面不改色,反倒是一旁的郑采女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头顶女子掩唇的嗤笑传来,使郑采女的脸一下涨成了绯红色。
“石阶滑,郑采女可得仔细脚下,可别摔着身子了。”亭子里传来何昭容温柔似水的关切声,不禁让郑采女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来到凉亭站定,给三人请过安后两人落座。不一会儿就有侍女前来奉茶,按位分阮流烟比郑采女稍高些,那名侍女先是两手端了一杯给她,等到阮流烟伸手去接时,这杯茶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向着她衣衫泼来。
躲避已经来不及,眼神一冷,阮流烟强忍住躲避的动作,生生受了这杯冷茶。一旁的郑采女看的清楚,连忙取出帕子要给她擦拭,被一旁的薛淑仪冷眼一扫,怯怯的收了手。
眼角的余光将一切都看的清楚,阮流烟敛了眼角没有讲话。把茶水打翻的的宫女已经瑟瑟发抖的在跪地求饶,可从她偶尔磕头起身的眸光里,阮流烟可没看见一丝害怕。
“殷容华怎么样?”容妃终于开口说话了,拈起茶盖拨弄着雕花茶盅的茶水,她漫不经心道:“倒杯茶也能打翻的废物,还愣着做什么?来人,拉下去杖毙。”
“等等,”何昭容突然出声阻止,“姐姐,打杯茶就要杖毙,严重了些吧?臣妾斗胆为这位宫女求情,还请姐姐发落。”
薛婉仪冷哼一声,手中刚端起的茶盅重重往石桌一掷,“有些人今天倒是菩萨心肠了!”按位分她是比何昭容低的,仗着有人撑腰,她意有所指的冷嘲出声。
“昭容妹妹你是觉得本宫罚的重了?”
睨了何昭容一眼,容妃面无表情,“要我说,可一点也不重。容华妹妹昨日刚得圣宠,她今日就敢如此冲撞,依本宫看,杖毙都是轻了。你为她说情,是在质疑本宫?”
“臣妾不敢…”一番话说的何昭容脸色骤变,她缄默不再开口。
一旁阮流烟只专心擦拭衣裙上的茶水,却听容妃又道,“不过何昭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殷容华,那名宫女冲撞的是你,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处理?本宫想听听你的意思。”
阮流烟岂不知道这是容妃给她的下马威,说是听她的意思,还不是想从她口中听到她为这个宫女求情。说来容妃倒是好手段,让她这个受害者给施害者求情,这个下马威还真是高明。
调整好面部表情,阮流烟抬首柔婉恳求宽恕打翻茶水的那个宫女。她音刚落,薛淑仪就不屑的冷哼一声,旁边的容妃眸孔瑟缩一下,面上竟浮起一抹微笑,“那就依殷容华的意思。打发去内务府吧,把她拖下去。”
宫女很快被人拖走,容妃仍旧未从阮流烟面部移开目光,“殷容华衣服湿了,还是快些回去换下衣衫才好,郑采女替本宫去守着本宫放心些,你们二人跪安吧。”
阮流烟颔首,慢慢起身来,“谢贵妃娘娘体恤,嫔妾告退。”
“嫔妾告退。”郑采女紧跟着阮流烟站起身来,茗月连忙上前扶住了阮流烟的手臂,几人下了台阶,顺着右方一条青砖大道返回。
万里晴空的天气居然阴云密布起来,看样子随时就要倾泻倾盆大雨。出来时随行的宫女们都未曾带伞,郑采女提议先到她的寒月宫避避雨,阮流烟欲要拒绝,头顶雨滴就猛然砸下来,雨势来的又急又猛。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有一个半时辰,从寒月宫内出来,阮流烟脚步匆匆往重华宫赶,距离“玉钗”丢失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让她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头顶蒙蒙细雨还在下,身后茗月举着一把骨架小巧的油纸伞紧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仔细着她不被雨水淋到。
前方便是一座宽大的拱形石桥,细雨萧萧,石桥两侧的湖水碧绿,河道延伸蜿蜒。湖泊里面种着无数的莲花,还不到盛夏,只有绿色的荷叶迎着夹杂着雨丝的细风摇摆。刚下过雨的湖面雾气朦胧,俨然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阮流烟无心欣赏,她只想快些回到宫里,将那丢失的“玉钗”找到,想到过了这座石桥再过两个宫门就快到重华宫了,她不禁脚步更快。拎起裙摆上了石桥,主仆两人快步前行,不时就来到石桥顶端的中心处。
抬脚欲下石阶,脚下蓦地一滑,阮流烟的身子就往一侧栽去。茗月伸手去拉她,只有衣袖顺滑的触感在手指穿梭拂过,只是眨眼间,那一抹白色就顺着石阶滚了下去。
摔下来的那一刻,阮流烟的脑子是空白的,出于本能,她只来得及扬手护住脑袋。身后传来茗月的惊呼声,一阵天旋地转以后,阮流烟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
一睁眼,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镶玉锦靴。顺着这锦靴往上望去,阮流烟望见了来人居高临下里、带着淡淡探究的眼神。
☆、第005章 护送回宫
茗月已来到跟前,见到来人立即蹲下身子行礼,来人正是东方恪,他身形修长,伫立在身后随行的小太监撑起的大伞下询问出声。茗月因为惶恐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片刻的静寂中,阮流烟感觉头顶的雨势仿佛又大了些。
东方恪不动,茗月更不敢伸手去扶。
刚下过雨,地面又硬又湿冷,阮流烟趴在地上,藏在袖子里的右手已然悄悄收紧,两手撑在地面慢慢起来,她垂首道:“皇上不要怪罪茗月,是嫔妾自己脚下滑了,不小心从石桥摔了下来。”
“可有伤到哪里?”东方恪这回伸出了手来扶她,被阮流烟避开了去,“嫔妾摔倒身上沾了泥泞,皇上还是先别碰嫔妾,以免脏了双手。”
“也好。”东方恪略一停顿,收回了悬在半空的右手,“既然爱妃都摔倒了还如此替朕着想,那就由朕就护送爱妃回宫吧。”
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风,他径直穿过阮流烟的双肩两侧,绕到胸前给她系上,阮流烟欲要推辞,触及东方恪的眼神时慢慢噤声。胸前给她系披风的手灵活穿梭,指修长、肤白皙,让她不禁有片刻恍神。
方才摔倒时她的裙衫各处都沾到了泥水,东方恪的这件披风刚好解了她的窘迫,回过神来的阮流烟有一丝不解,她不明白的是:在她摔倒时都吝啬伸手扶上一把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转变到面不改色的给她系上披风?不容她多想,东方恪已转身离去,身后李得诏一路小跑紧跟而去。
茗月适时起来将油纸伞撑起,一手扶起阮流烟手臂,两人抬步前行。阮流烟一步迈出去,落地时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忍着没有痛呼出声,她示意茗搀扶她慢慢行走。
前方的东方恪驻了脚步转头,瞬间了然,回身大步朝着她们走来。
“皇上,让奴才找个人背…”
看出东方恪意图,李得诏连忙开口提议,被东方恪一个眼神扫过来攸的住口。
东方恪来到阮流烟跟前,俯身将她打一横抱起来。见此,其余众人纷纷颔首低眉。阮流烟花容失色,挣扎着想要下地,被他桎梏的更紧,“别动,朕送你回去。”
东方恪言简意赅,阮流烟无法忤逆他,于是只好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一路上雨声未歇,回到重华宫内已是午时用膳时间。东方恪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赵淙岩再一次被传来重华宫,这次是给阮流烟开跌打损伤的伤药和敷药。
褪去足衣靠坐床头,阮流烟表情平淡,身后的枕头柔软舒适,加上茗月的动作很轻,上药的过程并不难捱。就是远处软榻东方恪的目光偶尔投来,让她不自觉的想要收脚。好不容易等上完了药,一干伺候的宫人鱼贯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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