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臣妾对马术一窍不通。”摇了摇头,阮流烟“如实”相告。在殷忠贤提供的殷明珠的讯息里,“她”的确是不会骑马的。
“你不会啊?”东方溶夸张的叫起来,随即意气似的拍了拍阮流烟的肩膀,“本公主可以教你啊!殷婉仪,我今天心情好,不如就由本公主教你骑马吧?”
“这…”将东方溶那一抹狡黠收进眼底,阮流烟故作为难的样子开口:“臣妾自幼时被马儿吓过一次就再未曾练习骑马了,加上臣妾愚钝,恐怕会让公主失望。”
“你这是信不过本公主?”东方溶双眉一挑,“你就放心吧?我等会儿让人去给你找一匹全马场性子最温和的马儿,绝不会叫你摔了的!”面对东方溶的保证,阮流烟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答应,随即跟着马场的人去换衣物。
身后东方溶得逞的样子阮流烟能想像的到,现在她已经能确定嘉和公主是受了某个人的教唆而来。上次的薛淑仪是无关紧要的人,这次的嘉和公主却不一样,她是皇帝的亲妹妹,被她挑衅的妃子恐怕千个也敌不过一个嘉和公主。能让东方溶乖乖的指哪打哪,东方溶背后的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换好衣物,阮流烟再次来到了马场,而东方溶口中所说的全马场性子最温和的马儿也被牵了来。这匹马浑身雪白,只余两耳处有黑色绒毛点缀,静立在草地,从外形看的确像是匹温和的马儿。
东方溶的良骑一如她本人的风格,是一匹浑身上下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稳稳的端坐在马背,双手拉着缰绳,东方溶一脸的神采飞扬,“殷婉仪,你快上马!”
在马场驯马师傅的帮助下,阮流烟勉强上了马身,紧紧的扳住马鞍,她一动也不敢动。东方溶一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乐了起来,“马儿又不会吃人,你做什么这么怕?虎三,你先牵着缰绳带着她走两圈。”
“小的遵命。”名叫虎三的抱拳,随即听令的牵着白马在附近转悠。几圈下来,阮流烟依然不敢自己抓住缰绳,东方溶骑着马奔跑一圈,看到阮流烟如此,不由翻身自马上而下。“把缰绳给我。”
走近了来,东方溶吩咐虎三。虎三领命,低垂眼帘将手中缰绳递了过去,阮流烟坐于马上,眼角余光瞥到虎三右手悄悄的朝着身侧摸去。谁料顷刻间寒光一闪,掏出来竟是一把明晃锋利的匕首。
“公主小心!”
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阮流烟惊叫。
早在她提醒的那一刻,东方溶就反应敏捷退开了去。一方暴露,其他各处的行刺者纷纷现身,赶来护驾的御林军与刺客展开厮杀,一时间马场大乱。
“虎三”一刺未果,自知再次得手甚难,似是怪阮流烟坏了他的好事,竟转身向她奋力刺来。匕首的寒光凛冽,置身马背的阮流烟浑身像是定住了,只能眼睁睁望着匕首到了跟前。
“炝!”千钧一发,刺客的身后忽然挥来一条鞭子,鞭尾如蛇一般灵活的缠住了刺客的右手,东方溶手下发力,刺客手中匕首应声而落。原来东方溶腰间系着根本不是一条花纹腰带,而是她早已用惯的血玉软鞭。双手持鞭牵制住刺客,东方溶冲着阮流烟大喊:“还不下马!”
阮流烟如梦初醒,翻身扑下马背。落地的那刻她转头看东方溶,只见东方溶竟已将那刺客狠狠甩出了去,刺客滚了几圈,猛吐几口鲜血昏死过去。小白马背上没了人便跑开,不远处东方溶扑了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借助东方溶的臂力起身,阮流烟与她相携站在一处。四周护卫刺客战作一团,又有刺客扑来,东方溶手持血鞭迎了上去。置身这刀光剑影,阮流烟忽感脚底一硬,低头望去,望见脚下泛着冷光的匕首刀柄。
将匕首捡起牢牢握在手中,她俯低了身子观察场中之势。此时源源不断的御林军涌进来,行刺的刺客渐渐不敌,只有那么几个还在负隅抵抗。东方溶收了血玉鞭在御林军将士的簇拥中朝阮流烟走来,待她走近,最后的几个刺客也随之被诛杀殆尽。
“你还好吧?”见她面色苍白,东方溶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阮流烟点点头,“还好,还能走的动路。”被这句话逗笑,东方溶伸手去搀她的手臂。
就在那一刻,一直在东方溶身旁作护卫状的一名“侍卫”攸的面色变的阴狠,出其不意举着匕首刺向东方溶,阮流烟大惊,来不及出言提醒,她整个人下意识的扑了出去挡在东方溶身前!东方溶还在诧异她的举动,直到对方绵软的身体倒在怀里,她方清醒发生了何事。
与此同时,行刺的那名“侍卫”胸前也被狠狠的插了一把匕首,这是方才阮流烟在地上捡的那把,此时正完好无损的插在了行刺之人的胸膛里。这人瞪大了眼睛,似是不信自己会失败,然而等不到他倒下,其他御林军已一拥而上,将其剁成肉酱。
☆、第012章 疮痍往事
“烟儿,答应娘,一定要活下去…”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气派高贵的宅子门前,脸色苍白的女子倒在在地上,双手钳住眼前女娃的肩膀,她泪眼迷蒙的嘱咐。
被她钳住肩膀的女娃还不知道她接下来的命运,只知道娘身上破了一个窟窿,那里在汩汩流血,娘的脸色越来越差。
“呜…阿娘,你怎么了阿娘…”
偌大的街道空无一人,也许是感觉到母亲生命的流失,女娃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妇人疼惜的拂着她的脸庞,嘴角溢出了殷红的血丝:“烟儿,阿娘以后都不能陪你了,是…是为娘对…对不起你…”话音未落,女子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
“阿娘——阿娘你醒醒!你不要不理烟儿,烟儿再也不气阿娘了!烟儿要阿娘陪着,烟儿不想离开阿娘…”女娃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能让妇人再睁开眼睛,十二月的天气彻骨的寒,不知哭了多久,女娃倒在妇人身边,头顶飘落的雪花渐渐埋住了妇人和女娃的身子。
“吱嘎~”不远处宅子绛红色的大门终于打开,从里面被人扶出一个皓首苍颜的老夫人来,抬起眼眸望一眼,她手中的拐杖就重重的落在了身旁一同出来的人身上,“孽障,还不快将人抱回来!”
那被打之人不情不愿,迫于无奈冲一旁的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连忙下将母女俩分开,想要将那女娃抱起来。谁知这女娃一直牢牢的抓住妇人的衣袖,这一抱竟不能走动。石阶上大小主子都盯着,仆人额头冒汗,开始使劲想掰开女娃的五指。
女娃被这动作折腾的回魂了,一睁眼陌生的人要带她走,于是又哭又闹抓住母亲的衣衫不肯撒手。小娃娃的力气自是抵不过成年人的,何况又是身强力壮的家丁,所以很快她就被人抱至一旁。
一旁的苍颜老人连叹两声“作孽啊作孽!”后颤巍巍的又被人扶进了府里。中年男子冷颜望着这一切,扫了一眼女娃周身,冷冷吩咐道:“把人抬走,赶快把这里打扫干净。要是两日后夫人回来看到一丝痕迹,都仔细你们的皮!”
下人收到吩咐,忙不迭去抬死去妇人的尸体,女娃挣扎着要下来,被人死死的摁在怀中,任她手抓脚踢都不能下地来。一切都让她感到惊恐,哭喊中只得眼睁睁望着那群人把她的阿娘抬到一个破旧的架子车上,然后缓缓地拉走…
“阿娘…阿娘!”
梦中的阮流烟声嘶力竭,口中痛苦呢喃,泪水不自觉顺着眼角两侧脸颊流下来。将这一切收入眼中,伫立在阮流烟床前的东方恪眸深似海,方才太医禀报,说她的身子一直在高热未退,睡梦中还一直呼唤‘阿娘’。眸色暗了暗,他对着一旁的李得诏吩咐,“派人去将殷相夫人请来。”
“奴才遵命。”李得诏依言退了下去。
遣退其他人,东方恪上前一步在床幔一侧坐下。浑浑噩噩中,身子处于冷热交替的阮流烟只觉脸颊蓦地一凉,意识有一瞬间的清明,无奈眼皮太过沉重,复又昏睡过去。
另一方李得诏刚出了殿门吩咐下去,准备回御前侍候,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嘉和公主唤住。今天已经是马场遇刺的第三天,那日阮流烟替东方溶挡了刺客的匕首之后昏死过去,东方恪赶来望见这一切,一言不发的接过了阮流烟的身子,然后将其带走。
东方溶没有受到任何责骂,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一直宠溺她的皇兄生气了,虽然他不发一言。阮流烟被东方恪带走以后,东方溶在凉音的劝慰下也上了马车,心烦意乱中,车厢角落的食盒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询问这是何物,得到的答案是这是阮流烟方才跟她出重华宫时,特意让人给她带的玫瑰酥。东方溶一愣,脑海中浮现出阮流烟舍身救她的模样,竟鬼使神差的吩咐凉音打开食盒。
捏起一个送到唇边,入口果真像阮流烟描述的那般香甜酥糯。刚刚经历生死浩劫,这为她带来点心的主人还为她挡去危险此时生死不定,这下东方溶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一旁的凉音吓坏了,还以为是点心太过难吃,只有东方溶自己知道,她自己闯了大祸,哭只是让自己有个宣泄的出口。
她只是想让阮流烟出丑,像前几次的妃嫔那样。没有想让阮流烟搭上性命,何况今日阮流烟又是因为救她,若是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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