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茵扶她起来,道:“你不用妄自菲薄,待我问过表兄再说。你回去换衣裳吧。”
绿莹又是害羞又是欢喜,再次跪下给崔可茵磕了个头,才在小宫人的搀扶下回去,把被雪弄脏的裙子换下。
御花园中只见白茫茫一片,到处是雪。空气冷冽。崔可茵走了一阵,心绪淡淡平静,准备回去,在半道上遇到赶来侍候的绿莹。
刚回到暖阁,坐下用手炉暖手,宫人报唐伦来了。
他被华世勋邀去喝酒,两人一文一武。原不同道。但华世勋为人豪爽,又有心结交,言语之间多有奉承。他是三品武官。又是皇帝亲军统领,权柄极重。唐伦为人狂放不狷,偏有一样,豪爽之人很对他的脾气。因而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喝得大醉,由五果搀扶出了东华门。上了马车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是未时了,听说崔可茵宣,不知什么事。梳洗更衣后赶了过来。
崔可茵责怪他醉酒,他很不以为然,道:“又没误事。怕什么?”
问他学生的事,他道:“那些蠢货枉自读了圣贤书。别人几句话一煽动,便连性命都不顾了,提他们做什么?”
毫不掩饰的鄙视。
崔可茵道:“学生们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有历练,不免轻易被人误导,再加上齐奈又是大儒,多有著作问世,他们为他请命也在情理之中。”
就算齐奈不是祭酒,他们也会为他出头的吧。
唐伦不愿多谈学生,道:“乐乐呢?”
崔可茵道:“你又找他做什么?”
唐伦只是笑,过了一会儿,道:“不如你把他交给我带一段时间?”
“那怎么成?”崔可茵白了他一眼,道:“你喜欢小孩子,自己生去。你也不小了,还天天这样浪荡,难道就不能好好说一门亲事,再生个宝宝么?姨母盼抱孙子,盼得头发都白了。”
大姜氏保养得宜,满头青丝一如年轻妇人,哪里有半根白发?崔可茵夸张了些。
唐伦斜睨崔可茵,只是把玩喝茶的茶盅。
崔可茵嗔道:“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茶盅,你要,便送你,何必这样把玩?你且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为你说媒去。”
唐伦心头一股怒气升腾而起,把茶盅重重往炕几上一放,恶声恶气道:“你是做媒做出瘾来了吧?我的事你不要管,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说完扬长而去,把崔可茵怔在当场。
绿莹一直在旁边服侍,偷偷用星星眼看唐伦,听崔可茵提起他的婚事,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忐忑,没想到他竟发作起来,怒冲冲走了。她心里难受得紧,上前伏在崔可茵膝上,呜咽道:“娘娘。”
崔可茵轻抚她的墨发,道:“看来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
正因为心里年龄还没长大,所以年过二十,同龄人的孩子已能跑会走,他还不愿被婚姻束缚。
崔可茵很自然的这样认为,全然没想到唐伦坚不成亲,是因为另外的原因。
绿莹道:“奴婢有时候想,如果能在他身边服侍,能天天看着他,便是福气。可是,奴婢若离开宫阙,便不能天天见到娘娘了。”
崔可茵只想让绿莹堂堂正正嫁给唐伦为大妇,从没想过让她以婢女身份在他身边服侍,听她这么说,显然对他爱意深重,不由叹道:“傻瓜,你若身为婢女,有朝一日他娶了大妇,哪能容你?你是我的女官,就是勋贵之家也嫁得,又怎能给人为婢?”
绿莹没有说话,只是把脸伏在崔可茵膝上,像一个无助的婴儿。
崔可茵哄了好半天,直到周恒回来,一见两人这个样子,道:“这是怎么了?”
唐伦来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走,显然两人没谈到一块去。这让周恒的心情好了不少,说话的语气便软和了,脸上出露出笑容。
见皇帝来了,绿莹跪伏于地。
崔可茵从容起身,行礼道:“参见皇上。”
周恒见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显然是气还没有消,把服侍的宫人都摒退出去,走过来搂住她的肩头,道:“还生朕的气么?”
崔可茵甩开他的手,道:“岂敢。皇上是一国至尊,想朝谁发火就朝谁发火,想生谁的气就生谁的气,臣妾不过一介女流,哪有生气的权利?不过是一个出气筒,由着人发作罢了。”
周恒哈哈大笑,道:“还说没生气?这话酸得朕的牙都掉了。”
崔可茵一本正经道:“皇上的牙掉了么?那快宣王太医进宫瞧瞧。哎哟,王太医不会看牙呀。欢喜,太医院里谁会看牙呀,快宣进来给皇上瞧。”
她说得煞有介事,倒让应声而入的欢喜不知如何应对。
周恒放声大笑,只觉一天的郁闷之气消散得一干二净,他挥手示意欢喜退下,再一把抱住崔可茵,道:“小茵茵,你太可爱了。”
当日,她就是用这副呆萌的样子骗过太后的吧?(未完待续。)
☆、第348章 哄她
他想和好,她却不想就这样顺他的意。崔可茵任由周恒抱着,却把背脊挺得直直的,道:“皇上说什么呢,臣妾不明白。”
周恒笑了一阵,抱她在膝上坐了,道:“中午是朕不对,不应该生你的气。”
想起听说她到处寻找唐伦时,他愤怒交加的情景,周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免以大笑声掩饰过去。可惜崔可茵不太好糊弄,只是一副呆萌呆萌的样子看他,似乎完全不懂得他在说什么。
周恒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朕给你赔不是,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次总算有点诚意。崔可茵道:“不敢。却不知皇上为何中午回来怒气冲冲,此时回来却笑容满面?”
她一句话把周恒问住了。难道告诉他,自己生气,是因为她到处寻找唐伦,以至于被内侍嚼舌根,被有心人利用?现在自己不生气,是因为唐伦到安华宫不久便满面怒容拂袖而去?要真这么说的话,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往哪搁?
崔可茵见他扭扭捏捏的只是不说,便从他膝上下来,走到一旁坐下,沉默不语。
周恒对崔可茵了解甚深,知道自己要不说清楚,只怕今天这事不能善了。他走到崔可茵身边蹲下,道:“近千名学生夜堵御街,其中大半冻伤,太医院所有房间不够让这些冻伤的学生歇息医治,只能就近征调民房。国子监乃为国培养英才之所,他们这样只顾私义,没有公心,实是让朕寒心。他们冻伤。又让朕痛心。朕实是不该对你发脾气,是朕的不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全国的读书人都以入读国子监为荣。国子监并不是谁都能入读的,勋贵子弟可以通过走门路去里面混日子,寒门子弟却是要当地官府举荐才能入读。所以,国子监的学生都是国之精英。现在这些人,却堵在御街。与周恒为敌。崔可茵想想都替他不值。想到昨晚他必定很难受,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板着的脸便缓和下来。握住他放在她大腿上的手,道:“那你也不该什么都不说,就朝我发脾气啊。”
这是心疼他了。周恒心里甜丝丝的,如吃了蜜。一点没有欺骗崔可茵的内疚感,长叹一声。道:“我是男人……”
男人打落牙齿往肚咽,哪能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显示出软弱的一面?
崔可茵嗔道:“我可是你的妻子,你这样,反而让我担心。”
周恒趁机把头埋在她怀里。道:“你找唐子敦,到底有什么事呢?”
他可真是从善如流,马上把软弱的一面展示在妻子面前。崔可茵看他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不仅没有再怪他乱发脾气。反而把他的头抱在怀里,道:“是我思虑不周,以为那些学生受人蒙骗,风雪夜露宿御街,实在可怜。又担心不知有多少人冻伤,可会影响他们参加科举,影响他们入仕,想宣表兄过来问一问。没想到他去了华世勋那儿喝酒,他们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原来是为学生的事。周恒不怪自己乱吃醋,只觉得那些学生可恨,煽动学生静坐的人更可恨。他把头埋在崔可茵怀里,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崔可茵并没有看到。
“华世勋这个人,一向喜欢舞文弄墨,可惜家族一向以军功为晋身之阶。据说他年轻时,为了参加院试,还闹过绝食。家里没办法,只好让他参加院试。可惜落榜,万不得已,只能走军伍之路。”周恒揭起华世勋的老底,道:“想必他仰望子敦的才华,用心结交。”
武将世家,并不是不需要读书,只是多读兵书,多学治军之法,与参加科举读的四书五经完全不同。他又只参加一次院试,考不中实属正常。
崔可茵恍然,道:“原来如此。”
一点不疑心周恒吃醋。
周恒又撒了会儿娇,道:“早朝时,那帮老头子吵得我头晕,早朝迟了半个时辰才退朝。退朝后,几个老头子又追到谨身殿,非要我应学生们所请,释放齐奈。朕不过把一个三品祭酒下了诏狱,他们就闹成这样,到底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气得朕连点心都没有吃。”
天还没亮上早朝,到午时才用午膳,若是接见大臣,谈完政事,极有可能要到未时才能吃上饭。所以一般来说,皇帝散朝后,都会用些点心垫垫肚子,不仅周恒如此,历代皇帝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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