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手段低劣,没有人想到是高高在上的杨氏所为。所疑杨氏者,不过是因为卫贵妃死后。她是最大的得益者。事实确是如此,卫贵妃红颜薄命。至安帝坐稳太子之位,顺利登基。
崔可茵陡觉室中冷了很多,不禁回身抱紧周恒,道:“我们……我们可要为母妃报仇?”
至安帝待他们夫妻极好。偏生至安帝的母亲,却是杀卫贵妃的凶手,叫周恒如何自处?
周恒回抱她。道:“那个动手勒死母妃的宫人,查出与杨氏生母同乡。”
他没有称呼她为太后。而是改称杨氏,可见心中对她恨极。
崔可茵只是用力抱紧了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这就是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取至安帝而替之的原因了吧?崔可茵道:“若放弃争,只怕这仇是不能报了。”
太后乃一国之母,就算再有不是,身为臣子和庶子,有大义摆在面前,周恒自是拿她没办法。何况这桩宫廷血案,唯有让它深埋地下,才能保住周恒不遭太后毒手。
周恒回答她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夫妻两人默然无语时,绿莹在帘外禀道:“王妃,松鹤亭已收拾好。”
“走吧,我们赏雪去。”周恒的郁郁愤懑已尽掩心底,一拉崔可茵的手,笑道:“不如中午我们就在松鹤亭吃火锅子?”
崔可茵自无异议,立即吩咐下去。
两人在松鹤亭坐定,煮水烹茶。水还没沸,欢喜在帷帐外道:“王爷,出事了。”
“进来。”周恒待欢喜进来,问:“出什么事?”
欢喜一脸苦怪,道:“今早户部贵州清吏司主事沈瑞上了一封奏折,弹劾皇上……”
他迟疑不敢说。周恒道:“直说。”
欢喜道:“弹劾皇上天天在勤政殿画莲花,不理国家,误民误国;弹劾皇上冷落后宫诸妃,致使至今没有皇储;弹劾皇上任用宦官,致使国中大乱,民不聊生……”
周恒打断他,道:“皇上可看了?怎么说?”
欢喜道:“皇上气坏了,拍着桌子,让大理寺快去抓人,别让这人跑了。”
看来至安帝不仅实在气坏了,而且气糊涂了。那样一个烂好人,居然会拍桌子。而且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沈瑞又能跑到哪里去?用得着让人快点去抓?
周恒以为崔可茵听不懂,和她解释道:“太祖时,只有御史能风闻奏事,弹劾百官。到如今,皇兄性子太弱,便有一些人为皇储一事弹劾皇兄。皇兄只留中不发,便给了百官胆子。这几年,好些人弹劾皇兄没有子嗣。”
崔可茵点头表示明白,李明风一案,不就是几乎所有文官全上阵,奏折跟雪片似的,把至安帝淹没吗?现在已没有只有御史才能弹劾皇帝的说法了。
周恒见她明白,道:“可是一个小小六品的户部主事,却越职弹劾皇帝,而且方方面面都弹劾到,甚至弹劾起后宫之事,殊为不妥。”
就是至安帝要斩了他,他也是死有余辜的。
两人房中一番谈话,崔可茵心情一直郁郁,听这个叫什么沈瑞的,居然管起至安帝幸妃子的事,也笑了,道:“他管得可真宽。”
周恒问欢喜:“沈瑞现在何处?”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何如此不惧死?
欢喜忍笑道:“这人骨头倒硬,昨天冒雪去买了一具薄棺材,此时在家中等死呢。”
“叫远山过来。”周恒吩咐。
不一会儿,远山出现在松鹤亭。
周恒道:“去查查这个沈瑞背后是何人,生平有何事迹。”
不到一个时辰,远山已把沈瑞的来历查明,禀报上来。
周恒静静听完,道:“回房更衣吧。”
两人携手回房,崔可茵侍候他换了衣裳,送他骑马进宫。
绿莹心有不忍,道:“每次总没能好好赏一回雪。王妃,可要婢子们陪着,再回松鹤亭?”
崔可茵摇了摇头,道:“不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你们让灶上的火不要熄,待王爷回来,马上有热汤热菜可以吃。”
想到他连午膳也没有吃,这么冷的天,岂不是吃了一肚子风?崔可茵心疼得不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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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年夜
周恒赶到宫中,至安帝一见他便喊打喊杀,要把沈瑞立斩于菜市口。
“皇兄,沈瑞该死,却不能现在杀。”周恒道:“他弹劾皇兄,为的就是一死以求名留青史,皇兄杀了他,岂不成全了他?”
至安帝一想,可不是,这些文官,为在青史中留名,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若是他打谁廷杖,那受廷杖的文官就是被打得屁股开花,也高兴得跟拣了宝似的,何况为直谏身死?不成,断然不能成全这个骂自己的混蛋。
至安帝马上改变主意,吩咐把沈瑞关进诏狱。
周恒又劝慰几句,陪着赏了他珍藏的几幅画,这才告退出宫。
此时,雪已渐小,路上积雪却厚,马蹄没入雪中。
崔可茵得报周恒回府,忙吩咐灶上做几个菜,烫一壶酒,自己迎了出来。
周恒在府门前下马,把马缰丢给欢喜,自己大步入内。走到庭院中,崔可茵已迎了出来,道:“如何?”
“怎么不披斗蓬就跑出来?”周恒忙解下斗蓬披在她身上,两人手拉手回到紫烟阁。
周恒把劝下至安帝,沈瑞暂时关进诏狱的事说了,道:“我先还以为此事幕后有谁的手笔,却原来那个沈瑞,是一个二愣子,性子耿直。这封奏折,还真是他听说太后有意扰民后写的。”
崔可茵道:“为何不弹劾太后,而是弹劾皇上?”
话刚出口,随即明白,太后居于深宫之中,是一个无知妇人。身为外臣的沈瑞,弹劾她,真的不合适。
“他也不全是个二愣子嘛。”崔可茵轻笑,拉着周恒在罗汉床上坐下。
菜已摆好,酒也热好。她伸出纤纤素手,从玉壶中倒了两杯酒,递一张给周恒。道:“快喝了暖暖肚子。”
周恒得到远山密报。知道沈瑞性子怪僻,口碑却不错,若杀了他。会于至安帝的名声有损,嫌雪中马车走得慢,才骑马进宫。可是这样一来,免不了吃一肚子风。
一杯热酒下肚。肚暖,心更暖。周恒道:“我没有解释就出去。你一定担心坏了吧?沈瑞只是举人出身,幸运地获得教谕之职,却因为一切按太祖成法来,把上司得罪光了。他待已待已人一个样。因此获得美名,上司无法,只好上书引荐他为县令。几次升迁。皆是如此。”
“太祖成法?现在还有人一丝不苟照行么?”崔可茵大奇,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周恒道:“是啊。”
两人就沈瑞的事说了开去。原来这人自幼丧父,是母亲一手抚养长大,三十三岁上才中的举人,运气却好,不过一年,就补了怀海县教谕(倒教育局长),自此步入官场。可是他自认为入了孔夫子门下,见了多大的官也不行礼,反而要人向他行礼,当场把到怀海巡视的几位长官气得拂袖而去。
“这人没丢了官帽,还能升官,也是奇事。”崔可茵听得有趣,笑着给周恒布菜。
她听得有趣,周恒更加细说,道:“他任县令时,自己不受贿,也严令禁止衙役们受贿。一年到头,只吃自己种的青菜,没轿子,没丫鬟小厮,只有一个老奴。衙役们集体请假不当差,他也不以为意。开堂审案时,一人兼数职,自己审案,自己判案,自己动手打犯人板子……”
“还有这样的事?”崔可茵目光一凝,道:“王爷想保下这个人,可是有什么用意?”
周恒笑而不答。
崔可茵看了他半晌,恍然大悟,抿嘴笑起来。
这时,远山进来禀道:“已打点好了。”
入了诏狱,鲜有活着出来的,在里面,不是能不能活,而是怎么个惨死法。周恒若不派人打点,只怕不用至安帝杀头,沈瑞也会在那里“病死”了。
两人用完膳,天也黑了。
沈瑞的奏折震惊朝敌廷,文武百官为怎么处理他,吵个不停。在吵吵嚷嚷中,新年到了,遵例罢朝三天。
除夕夜,按例周恒夫妇须进宫用年夜饭。
宴席摆在凤仪苑,宗室、嫔妃等到天黑透了,殿中早就掌了灯,至安帝和皇后才虚扶太后到来。
太后严厉的眼睛扫了全场一圈,最后落在崔可茵身上,盯着她看了半晌,几不闻“哼”了一声,转身上座。
沈明珠趁众人走向宴席时,来到崔可茵身边,道:“小心。”
太后目光如箭,殿中众人又不是瞎子,哪会看不出来?崔可茵道:“多谢。”
她突然觉得,若是沈明珠能怀上孩子就好了。这话,这时自不方便说,两人简短说一句后,各自分开,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一次,崔可茵没有坐在太后下首,自是太后吩咐过了。
刚坐下,便发现皇后远远地看着她笑了一下,大概有安慰她的意思。她微笑,回了一个“没事”的眼神。
“晋王妃,你今天的衣服可真漂亮。”耳边传来一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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