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呀,痒。”陆鹿想抽回手,对方却死死拽住,模糊不清道:“记,记下。”
陆鹿‘哦’一声,感觉怪怪的。可还是打起精神认真的感受他笔画。
好像在写字?又好像在写数字?
“记,下没?”林某人口齿已经不清了。
“嗯。记下了。是不是一串数字。”陆鹿瞎猜问。
“报,报一,一次。”林某人还怕她是敷衍,憋着最后一口气说。
陆鹿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串字后,他终于长吁口气,面朝天翻倒,瞳仁焕散喃喃念着:“伞,皇子……”
“什么?”陆鹿想听清他说什么,却只听到渐弱的气息,慢慢,气息偕无。
死了?
陆鹿探探鼻息,真没气了!
如果受重伤还能逃出杀手,又捱这么久得不到救治,那肯定必死无疑。
就算是陌生人,无怨无仇的活生生死在眼前,陆鹿还是恻然了一小会。她掩好林某人尸身,借着月光整理衣襟,裙摆沾染不少血迹。
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打道回府,睡个压惊觉喽!
只不过,林某人的遗体必须尽快处理好!这里地方偏僻,又是深秋,藏两天应该不会传出臭气来。等陆鹿见到陆度了,再报告就是了。
打好算盘,陆鹿蹑手蹑脚的回了竹园,这副模样,害得春草差点失态大嚷。
染血的裙子自然脱下。大姑娘家染血的衣裙其实借口好找,大不了来月事了,不小心沾上的呗。脸是丢了点,总比被人怀疑其他来路强吧?
翌日。
被禁足的陆鹿早安都没去请,就窝在床上睡懒觉,让卫妈妈扯出来狠狠批了一通:“姑娘,就算禁足出不得园门子,好歹也要做做样子。你看看,日上三竿还不起,这传出去让人笑话!”
打个哈欠,陆鹿无所谓道:“笑就笑呗,又不少块肉。”
“你?”卫妈妈差点让她气晕过去。
小秋端来早膳,摆放桌上。
“等下,小秋,这早膳是你去厨房取的?”夏纹板着脸问。
“回夏纹姐姐,是奴婢跟小语两个一起去取的。”
“你们做事怎么越发毛燥?这端来的是哪家房里丫头的膳食?快送回去换姑娘的早膳来。”
小秋动动嘴巴,嗫嗫道:“这,这就是姑娘的早膳。”
看着桌上摆的三样小菜,一碗细米粥,寒酸的够可以啊。
春草也凑过来看一眼,卫妈妈不敢相信,指责:“胡说八道。这哪里是大姑娘的早膳,分明就是你们两个小蹄子偷懒,顺手不知端来哪个房里丫头分例来蒙骗姑娘。”
小秋和小语吓的当即跪下哭诉:“妈妈明鉴,奴婢怎么欺瞒姑娘。”
梳洗一新,拖着懒懒步子出屏风的陆鹿早就听到外间的争辩了,不急不忙道:“春草,你带着小秋和小语再去一趟厨房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是,姑娘。”春草瞪一眼两个丫头。
重新把摆好的早膳收起,小秋提着食盒向陆鹿道谢施礼跟出门。
卫妈妈老眉皱紧道:“姑娘,如若这两个丫头没撒谎的话,那咱们处境不妙啊。”
“早就不妙了。”陆鹿歪靠榻上懒洋洋道。
夏纹忽然提供消息说:“奴婢前些日子无意中听说,那管厨房言管事的是贾婆子的干亲。”
“什么叫干亲?”
“就是这两家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同宗同姓而结成的亲家。”卫妈妈想了想问:“贾婆子可是易姨娘身边的?”
“是她没错。”
卫妈妈疑道:“咦?这贾婆子好像一直未嫁,怎么认得这厨房管事女人为干亲?”
夏纹笑说:“妈妈记得不错。是这言管事的女儿认这贾婆子为干娘。”
“哟,认她为干娘,怎么不认易姨娘为娘呢?”陆鹿掩帕好笑。
卫妈妈白她一眼。
易姨娘是妾,可也不是能乱收干女儿的。就算收,那也是门户相当,岂能认一个奴婢为女?她又不缺女儿。
陆鹿让她白的心虚,讪讪笑嘴硬道:“这言管事也太不会抱粗腿了。认姨娘屋里的,还不如认太太屋里的王妈妈。”
结果又招来卫妈妈两记嗔怪的白眼。
王妈妈是庞氏的心腹婆子,是个极有体面的老奴。想抱粗腿认干亲的一大把。但她身份持重又是太太得力帮手,怎么可能来者不拒,都给认下呢?自然也是要好好挑选的。
有资格跟她认干亲的,府里还没几个呢?
厨房管事虽然有点实权,但王妈妈真心没瞧在眼里。
正边说话边等早膳,门外有个粗使丫头闪闪躲躲的向夏纹打眼色。
夏纹看一眼卫妈妈和陆鹿,后者也看到了,抬抬下巴示意她出去。
“什么事就这么急?”夏纹把粗使丫头拽到一边恼问:“快说,我还要侍候姑娘用膳呢。”
“夏纹姐姐,园子后边来了个府里奴才,说有事要见姑娘。”
夏纹听了,越发恼了,瞪她道:“这等不知礼数的奴才,还回什么,叫人打出去。”
小丫头忙扯着她道:“我们跟他说了,姑娘没空,也不会见他。他却说,说什么有关小怀的事?”
“小怀?”夏纹却并不知情,不耐烦道:“没听过。赶出去,再纠缠胡闹只管去回了管事妈妈。”
“是。”小丫头很无奈,摸摸袖中碎银。
她尽力了。
夏纹回到屋里,取早膳的还没回来,陆鹿等的肌肠辘辘的叫卫妈妈又去催了。
第40章 揽事
更新时间2015-12-10 18:12:27 字数:2385
“叫你去有什么事?”陆鹿闲的无聊,玩着餐桌上的玉碗银筷。
夏纹笑说:“一些鸡皮蒜皮小事。不值姑娘费心。”
陆鹿是对夏纹有任务的,叫她多和府里其他丫头婆子们走动走动,有时不防掏钱多请几次客,无非就是想第一时间掌握府里后宅的最新动态。
别看一些粗使婆子丫头身份低微,却耳聪目明又爱凑堆抱团讲八卦是非,相当于许多座移动的广播站。只要你有心打听,有心结交拉拢,广撒银钱,没什么阴私狗屁事是打听不出来的。
“闲得慌,说来听听。”陆鹿本身就是八卦爱好者。正巧又没饭吃又无聊。
夏纹便将小丫头说的事简要叙述一遍。
“什么?小怀?”陆鹿腾的站起,吩咐:“走,见见去。”
夏纹迷惑不解,可还是乖乖照办了。
竹园后门,小丫头一脸为难的看着忠厚木讷的车夫,摊手:“郑叔,你来的不巧。姑娘正在用早膳,这会谁都不见。”
“姑娘,你行行好,再帮我去通报一声。去得晚了,小怀可就没命了!”来人正是府里车夫,也就是小怀的亲叔叔,姓郑。
小丫头因为是府里家生奴,虽在竹园当差,年岁日久,自然认识这位沉默寡言的车夫。
“郑叔,我真的尽力了!”小丫头很无奈。
她只能见到夏纹,姑娘的屋子都进不去,面都见不着,哪有她说话的份。
“老叔求求你了!”郑车夫忠厚老实相,掩不住他的心急如焚。
小怀可是他郑家唯一骨血,又是特意投奔他而来,若出个差池,别说无颜见列祖列宗,也无法对兄嫂交待啊!
“别,别,郑叔,快别这样。”小丫头急忙对旁边看门婆子:“好婶婶,快帮着我劝劝吧。”
看门婆子早就烦了,一脸不耐烦催:“你们要说,外边说去。别在我这里扯皮。让卫妈妈看见,我这差事就当不成了。全家老小可就指着我这点月例银子补贴家用了。”
“郑叔,听到没有?你快走吧?这事,我真的帮不了你了。”小丫头快哭了。
郑车夫眼眶都红了,大手抹一把脸皮,呆呆看一眼竹园后门,又看一眼着急为难的小丫头,哽咽道:“好吧。我,我……麻烦姑娘婶子了。”
他转身慢腾腾的走几步。
看门婆子松口气,随手就要关门。
“等等。”廊后转出健步如飞的陆鹿,身后紧跟着一众大小丫头。
看门婆子和小丫头唬一跳,对视一眼忖:莫非是来问罪的?
“人呢?”陆鹿大声问。
“姑娘,我……”小丫头机灵,当即就跪下要自首。
陆鹿绕开她,问看门婆子:“方才找上门的人呢?”
“回姑娘,他,他走了。”
陆鹿摆头:“夏纹,去把人截回来。”
夏纹拉起地上呆呆的小丫头:“你跟我来。”
她不认得,总要个认得的去截才好,不然,这路上来来往往的,谁知道方才的奴才是哪个?
坐在简陋的后门室内,陆鹿默不作声打量眼前这个郑姓车夫。
一脸的风霜沧桑,额头纹比较深,面相比较苦。不知道的以为是四十多岁呢。也是,一个车夫长年累月赶车受风吹日晒,皮肤早衰也是正常的。
“谁叫你找上我竹园来的?”陆鹿屏退闲杂人等,只留下夏纹和那个粗使丫头。
郑车夫是第一次见传闻中的大小姐,不敢正眼瞧,低头搓着手,翁声翁气说:“回大小姐,是小怀让我过来求大小姐的。”
“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