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姨娘压低声音道:“巡夜的说是看到有个男人模样的进了大姑娘屋子。”
“胡说八道。”陆靖怒起。
易姨娘唬一跳,忙道:“妾身自然也是不信的。只是,巡夜的婆子私下都传开了。说前些天夜里就见到了,还不太信,没想到今日又见着了。还面生得很,不是咱们府里的。”
陆靖烦燥起身:“明日着人查清,是那些嚼舌根的,一律五十大板拉出去发卖了。”
易姨娘这才真切吓一跳,急急道:“老爷息怒。这事,自然要压下。只是光发卖只怕堵不住下人的嘴,倒是亲眼所见,方才平息这空穴来风啊。”
陆靖抓起衣服就要穿,皱眉道:“这有何难,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爷说的是。”易姨娘忙唤上丫头一起帮着更衣。
这边绿园悄悄一群人悄悄打着灯笼向竹园进发。
竹园,贾婆子还守在暗处,生怕人跑了。
巡夜的婆子过来,察觉到动静,贾婆子怕她们声张嚷起来惊动了人,自己走出来,陪着小心说是去看望干亲某个婆子,喝多了一点酒,让寒风一吹,迷路了不知怎么就转到竹园来了。
因她是易氏身边心腹婆子,在陆府年头很久了,资历算比较高的那种,巡夜的婆子又察看她全身,没夹私货,便挥手不再追究。
正说着,易姨娘带着陆靖就过来了。
卫妈妈和春草等人被惊动了,纷纷点灯起身迎着,偏偏一直亮灯的正房却熄了灯,陆鹿犹在装傻当听不见。
不得已,小青去敲门,半晌,值宿的夏纹才睡眼惺松的开了门,一看大晚上的老爷怎么也来了?
“大姑娘可在屋里?”易姨娘先问。
夏纹施一礼,指指里屋:“姑娘在里屋。”
陆靖一偏头:“去看看。”
易姨娘暗喜,带着几个丫头便要进屋,卫妈妈不解:“老爷,易姨娘,这是做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
谁知,这里屋也让闩紧了,推不开。这下,易姨娘更加认定有鬼,向陆靖说:“老爷,不如先回避吧。”
陆靖原本三分不信,这下变成十分信了。
没鬼,干嘛里层也闩紧了?一般来说,夜里要喝茶什么的都不是叫丫头服侍吗?这把里屋闩了,丫头怎么进去?
卫妈妈看这架势,也猜到什么似的,上前拍门:“姑娘,你可睡下了?”
“嗯,才醒。”陆鹿声音清脆,打着哈欠问:“怎么啦?”
春草上前报:“老爷和易姨娘来了。”
“这大晚上的为啥事?”
陆靖皱眉:“你先开门。”
“爹爹,这不太好吧?”
易姨娘笑:“这有什么不好的?老爷有要紧话要嘱咐姑娘,大晚上的巴巴来了,姑娘先开开门吧。”
“我若不开呢?”里头静了一瞬,陆鹿突然这么一问。
易姨娘就皮笑肉不笑:“这说明姑娘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春草夏纹,给我掌嘴。”
春草和夏纹当真掳袖,春牙齿和秋碧忙挡在易氏身前。
正闹的乱哄哄的,庞氏也得了信,急急赶过来,一看这么多年围在陆鹿正屋,不由锁眉:“怎么回事?”
陆靖摆手:“你来的正好。”他指指易姨娘:“说给太太听听。”
易姨娘一怔,眼睛四扫一下,看到躲在人群后的贾婆子,后者冲她微微点头,便胆气更壮向庞氏见礼道,将新发现又细细呈报。最后道:“妾身也是为着府里着想。若是传出去,不但咱们府里,就是段家颜面也无光。原想着悄悄行事,没想到会闹这么大动静,惊动太太。”
“霍,你发现事情不对,想的不是报之我这个当主母的,而是向老爷挑拨,不就是存心把事闹大吗?这会倒装好心。”庞氏啐她一口。
易姨娘欲哭无泪,捂着脸退开一边。
陆靖面皮一热,不耐烦:“这些以后再说。还不叫把门叫开。”
庞氏冷笑,眼睛一扫,这屋里人是不多,可架不住竹园丫头婆子都起身了在外边听信。就冷下眼喝道:“都出去。”
吉详如意等人忙着赶人。
这时,陆鹿的里屋门却开了,她穿戴整齐,懒懒道:“太吵了!还让不让人歇息了。都到齐了,搜屋子找男人是吧?可以呀。不过……”她笑眯眯话锋一转向易姨娘道:“是易姨娘提出来的吧?也是你把爹爹请过来捉奸的是吧?我想知道,若是证明你胡说八道,故意陷害毁我名声,该当何罪?”
易姨娘一愣,伸长脖子望里屋,脸色晦暗不明。
庞氏却笑了说:“若是搜不出,易姨娘故意陷害,存心栽赃的嫡大小姐的罪名就坐实了。这罚处嘛,自然随大姑娘。是吧,老爷?”
陆靖这下心里有数了,看一眼易姨娘,又看一眼老神在在的陆鹿,拂袖:“胡闹。”
“爹爹且留步。”陆鹿淡淡唤一声:“还是请进来看一眼再走吧?不然,就白喝这半天的西北风了。”
早有王妈妈领着四大丫头进了屋,仔仔细细察看一遍,回报:“回老爷太太,屋里没有其他人。”
“怎么可能?”易姨娘错愕。她的眼睛望向贾婆子,贾婆子目光闪躲,心虚的低头。
“你,你害我!”易姨娘忽然发狂扑向贾婆子。
屋子里顿时乱做一团!独有陆鹿吁口气,望天得意的笑。(未完待续。)
☆、第309章 成亲
五月初八,晴,宜嫁娶。
西宁侯段府早早就派了迎亲礼仪仗从京城出发,来到益城绕城一周,显摆完后来到陆府迎亲。
陆府张灯结彩,锣鼓鞭炮齐鸣,还请了舞狮表演,门前热闹非凡,拥挤的水泄不通。
竹园,陆鹿已经大红嫁衣穿在身,静静无奈的等着被接出府,屋里丫头婆子都挤在一起,陆明姝和常芳文两个最欢喜,比自己出嫁还高兴。
程宜已经嫁进来两个月,此时也过来帮忙。
外边乱哄哄报:“姑爷进门了!”
陆鹿有点紧张了,这是真正的出嫁吧?前世,她都没机会嫁人呢!没想到这一世却要嫁给一个古人。
前厅,陆靖和庞氏已经上座,等着女儿女婿拜别。
陆鹿由女傧相扶过来,向长辈行礼,旁边段勉一身大红喜衣玉树临风,意气风发的候着。
陆靖看着装扮一新的陆鹿,这模样,倒有几分刘氏年轻时的风姿,不由生了感慨,眼角都点湿,勉力几声:“成亲之后,上敬公婆,下依夫君,凡事不可任性,夫家不比娘家,由得你肆意。切勿失礼。恭顺为重。”
“是,爹。”
庞氏也满面红光,虽然是继母,可到底也是世子爷岳母了,郑重的叮嘱几句。
段勉便上前也郑重其事的拜谢两位长辈。
吉时到,喜娘上前把红绸给盖上,这里就由家里的兄弟背出门上花轿。
陆应和陆序虽非一母,到底是同父。便由陆应出面背着陆鹿在震天的鞭炮中的上了花轿,傧相扯起嗓子唤:“起轿!”
这就算正式嫁出门了!
鞭炮声,鼓乐声中,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嫁妆自然也是随行。十里红妆是夸张有,可塞堵一条街那是有的。
益城首富陆府嫁嫡女,还是京城段府,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出嫁,还是绕城晃了一圈,引得百姓追逐看热闹,可说是万人空巷,哄动一时。
陆鹿坐在八抬大轿,后知后觉想:好像没哭嫁,是不是不合规矩?管他呢,自己真的哭不出来嘛又什么办法呢?偷偷掀轿帘,护在轿旁的就是骑高头大马的段勉。
感受到她的偷窥,段勉微微侧头,低眸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微翘,志得意满之态展露无遗。
也是,开春离京去边关后,再也没见过陆鹿,偶有通信也无法慰藉他的相思之苦。好不容易,边关战事平稳,婚期也到了,皇上特意批准他回京成亲。
说到成亲,他是又期待又激动。
期待这一天终于来了,激动是可以永远跟陆鹿生活在一起了,再也不用担心她玩花招了。
他其实一夜未曾好生睡踏实,直到看到同样装扮一新陆鹿,提着的心才真正落回原位。
陆鹿嗔怪笑笑,入下轿帘感慨:终于嫁了!等待她的将是复杂的婆媳后院关系,只怕比在陆府还头痛呢!
从益城到京城,快马加鞭也要一天,迎亲队伍是第二天快中午才进了京,自然又引发民众新一轮的围观热潮。
段府也是装饰一新,人人喜气洋洋,不对。顾氏院里喜气明显减弱。
正门迎进,开轿帘,段勉亲手牵着陆鹿迈进大门,步入正厅。
陆鹿在红盖头之下,隐约看到不一样的地面,耳听着徒然安静的声息,知道这就是段府了,红绸另一端牵着的人将会跟她共渡一生。她心有点慌,想夺路而逃。
这时节,她才明白为什么以前看新闻说,有落跑新娘。她也想落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觉得心慌慌,紧张不安。
“一拜天地!”司礼洪亮的声音响起,陆鹿木然拜下去。
“二拜高堂!”再拜。
“夫妻对拜”转身行礼,陆鹿抬起头,透过红盖头看不清段勉的神情,想来是欢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