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知道公主的脾气,便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的禀告。末了道:“公主,事实清楚,待戏班散后,下官自会向娘娘禀明,以便娘娘裁定。”
永安公主却皱眉:“好端端的,为什么她会顺手牵走贵妃娘娘的项链?”
“回公主。此女乃商女,下官打听得她从小养在乡庄,难免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所以一时起贪念也是有的。”
“哦。”这个解释也说得通。小门小户的姑娘家,没见过什么世面,头一回进皇宫,看得眼花缭乱的吧?忽然见有首饰无人看管,可不一时冲动就顺手拿走了。
永安公主看向陆鹿,摇头:“可惜了。”
陆鹿冲她笑笑,恭敬道:“公主来的正好,民女的冤情只怕还得求公主洗白。”
“事实如此,你还不承认?”永安公主笑道:“其实,一时贪心也是有的,不过在贵妃娘娘面前认个错,也就完了。毕竟项链找回来,算不得大事。”
“不是我做的,强押着我头上,不服。”陆鹿平淡回。
“哦,那你想怎么样?”
“闹大。希望皇后娘娘别派人调查,还我清白。”陆鹿隐约明白。这事,跟皇后无关。只怕是这个贵妃搞的妖蛾子。
也不是非得当场置她于死地,而是羞辱她。脸皮薄的。受此羞辱只怕这辈子就完了。
永安公主微惊:“你要事情闹大?你不怕名声受损?”
“不怕。我只希望揪出幕后陷害民女的真凶,名声受点损也值得了。何况,在皇后宫殿做此栽赃陷害的蠢事,想必娘娘也不会罢休吧?”
前一句,永安公主倒没什么,后一句就面色动容了。
对哦,今天是母后的寿辰,偏巧挑在这个时机搞这么一出。的确很让母后恼火。
“好,你等着,我去跟母后讨个情。”永安公主看她脸色坚决,心念微动。
陆鹿深施一礼:“多谢公主。”
永安公主转身就出去了。
殿里重新恢复安静,那名女官神色复杂的盯着她。
旁边有一个内侍和一个宫女眼底出现着急,趁人不注意互相使个眼色,其中一个就告个假,轻手轻脚出去了。
陆鹿拢拢袖子,低头细细打量贵妃的首饰,努力回想先头发生的一幕幕。
她走出更衣间。没看一个人。可见陷阱就从这里埋起了。然后,她无意中遇到顾瑶了,这中间一直没有看到其他人。说明。这个时间差,她是没有可帮忙的目击证人。
就这个空当,是死结。
又看一眼浑身发抖的小玉,她对女官道:“这位女大人,你不做个措施吗?”
“什么措施?”
“看着小玉,防止她畏罪自尽啊!她一个小小宫女,跟我无怨无仇,却空口白牙的做假证,只能说背后有指使。我坚持不承认。坚持要把事闹大,她是肯定要受到再次盘问的。你看她现在心虚的直发抖。很可能会畏罪自杀哦。”
小玉惊慌抬眼,反驳:“不是。我没有受人指使。陆姑娘,我就是看到你了。”
“哦。别急,自然会水落石出的。”
小玉又看向女官:“奴婢真没有做假证,奴婢就是看到陆姑娘朝内殿去了。”
陆鹿冷笑:“真的吗?你叫小玉是吧?你可知道我不仅是个受皇上赏封的商户女,还是西宁侯世子未过门的娘子。你黑白颠倒陷害于我,胆子真不小啊。”
“奴婢没有!”小玉颤了颤。
“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吗?”
女官点头:“她是宁宫的三等宫女。”
“三等宫女,月例不多吧?事多,又没什么机会在娘娘面前露脸,所以就转投其他贵人卖命吧?嗯,从古至今,人人都讨厌吃里扒外的奴才。你就继续嘴硬吧?”
小玉瞪大眼,直愣愣的看着她,见鬼似的。
陆鹿却扭开脸,等着永安公主的消息。
性命可能无忧,只是这顶小偷的帽子无论如何不能戴着回家?韦贵妃已确定参与其中。只不过,她是主谋吗?还是背后有人买通她配合?
按她的身份,栽赃她,没啥意思吧?再说,罗嬷嬷不是再没机会进宫告状吗?没告状,她跟韦贵妃就没有结仇,何至于这么恨她呢?
永安公主笑吟吟回来了。
鉴于事态并没有扩展严重,又是发生在皇后宫中,还是皇后寿辰,指示以低调处理为主。不过,永安公主却向母后讨得审讯调查权,高调的打回转。
“陆姑娘,你说你是冤枉的。那好,证据呢?”永安公主坐到榻上,满怀兴致。
陆鹿摇头:“回公主。民女更衣毕,出门未见人,便自己一个人寻路出来。这个时间段的确没看到其他人在附近,所以没有人证。”
“那,你不如乖乖认喽。反正也不会治你的罪。”永安公主笑。
陆鹿摇头:“回公主,民女说过,不是我做的事,绝对不认。何况,这是有意陷害,更加不会认。”
“那……”永安公主有些为难了。想帮她开脱都找不到切入点。
“公主,不如案件回放吧?”
“怎么回放?”
“就是民女将当时的一举一动重新复原演一遍,当然,首饰也请放回原位,由专人看管着。这位小玉宫女也麻烦一起。”
永安公主拍手喜:“这个好玩。”
女官嘴角抽抽:“公主,不能由得她胡来。”
“怎么叫胡来呢?人家要自证清白,就得给她一次机会。民间审案还要听原告被告的证词才能下判决呢。”永安公主振振有词。
好吧,女官被说服了,只好抬手吩咐各归各位。
“哟,这里是唱的那一出?”随着娇嗲女声,伴着一股香风,闪进来艳丽闪光的韦贵妃。
众人又是忙不迭的行礼跪见。
永安公主笑眯眯道:“这里在唱清官审案。贵妃娘娘来的可真巧呀。”
“呵呵,我倒真有耳福了。倒要听听这后殿的清官审案是用什么曲调唱大戏。”(未完待续。)
☆、第295章 撑腰
陆鹿不动声色的看一眼阴阳怪气的韦贵妃,心里差不多认定,这件事她就是主谋了!也不知两人几时结仇,要这么害她身败名裂。
韦贵妃也斜眼瞧陆鹿,倒暗暗纳闷:不哭不怒不惊,平静得很,也不知她哪来的底气?以为永安公主闹着玩会帮她翻身?太想当然了!
她们两个暗中互瞅,各怀心事,永安公主兴致勃勃道:“好啦,闲话少说。那个谁,带路。”
那个谁指小玉。
小玉整个人都有点蒙圈,感觉事态虽然没闹大,但却跟她想像中的不一样。
女官押着她带路,陆鹿紧跟其上。
沿着当时的路来到更衣的偏殿房间,小玉等在门外,陆鹿进房间,四下一扫。段家小姐的包裹都还在,看起来像是被翻动过后又复原的,不是很细心看不出来。
她忽然想到一个细节,当时她的包裹是打得结,害她费半天的劲道才弄开,这才落在最后。这是不可能的。春草不会这么马虎。一定是送进来时重新被人做了手脚,看来是蓄谋良久。
她停留的差不多了,再慢慢出来。
这时女官指出:“小玉说陆姑娘把她支使走了。陆姑娘说出门不见宫女等候,这是说词不一。”
永安公主和韦贵妇都轻轻点头。
小玉固执坚持:“奴婢一直等在外间的,的确是陆姑娘说要瞧瞧宫里景致,让奴婢还有事,不能作陪,陆姑娘让奴婢自去。”
“撒谎。”陆鹿摇头竖手指晃了晃道:“你是娘娘宫里的宫女,职责就是作陪我们这些初次入宫的姑娘们。我说让你自去你就自去?你又不是我的丫头,就这么听我的话?”
小玉眨巴眼睛。
陆鹿轻蔑一笑。又问:“内殿在那个方向?”
小玉一指斜方向。
“好,我就走一遍看看到底这里离内殿多远?”
永安公主稀奇问:“陆姑娘,你不是说你没拿东西吗?为什么还要转向内殿?”
“公主说的没错。民女看看有没有破绽提供给公主。”陆鹿笑意盈盈。
韦贵妃撇下嘴冷笑:“说的倒巧。”
“请。”陆鹿恭敬的做个手势。
她并没来过。所以就东看西望的,慢慢走近。却有点迟疑顿步,忽问:“快接近内殿了吧?”
女官回:“是。”
“那么即是贵妃娘娘歇脚的地方,必是宫女内侍环簇吧?”
韦贵妃一怔,淡然笑:“妾身来姐姐这里庆寿,哪里担得起宫女内侍环簇。”
“哦,那么,内殿廊幔处都不设当值宫女守着?”
永安公主看向女官,女官忙道:“有的。今天是娘娘寿辰。来的人这么多,自然是处处安排人轮值。”
陆鹿笑了笑,迈步转过一重帷幔,就见一架屏风有一人多高立在中间。
“从这里进去就贵妃娘娘歇息净衣的地方吧?”
“没错。”
陆鹿转向韦贵妃笑眯眯请教:“娘娘这串项链极其珍贵吧?”
“这是自然。”
“如此说来,娘娘贵人多忘事取下一时忘了是有的。可娘娘身边姐姐们想必有专人只管着首饰衣裳,这等娘娘看重的首饰又怎么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