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鹿很欣喜。
莫非这渣爹良心发现,要补偿这十多年对陆鹿的愧疚?
“嗯,谢谢爹爹。”陆鹿挤出天真无邪的笑脸重重点头。
看得陆靖又是一阵心酸,再瞧她这一身半旧打扮,想必原先在乡庄过的不甚如意。
庞氏却听得直绞手帕子。
这算怎么回事?父女情深?这十多年忘在乡庄的不就是大老爷你吗?要不是前阵子无意中提起益成知府夫人要办一场别开生面的菊晏,提到请本城官绅适龄小姐们务必到场,还是庞氏提了一嘴陆鹿的年纪,陆靖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适龄女儿呢?
“老爷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绣院正在赶制三位姑娘秋衣,想必就这两天得。另外,竹园按例添置二等丫头,粗使婆子名额可一个没少。”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陆靖回过神来,冲庞氏点点头,示意她别多想。
“在乡庄可曾念私塾?”
陆鹿垂眸骨碌转眼,小声答:“念过两年,后来先生让西村吴家财主老爷请去,便停了下来。”
陆靖皱起眉头。
他们家不指望女儿得功名,可是若嫡出大姑娘认不得几个字,这传出去可要闹笑话的吧?何况要攀结权贵,送一个白丁女儿过去,拿不出手吧?
庞氏又恰当开解笑说:“老爷不必多虑。才说让鹿姐随着二姑娘三姑娘跟二老爷家的姝姑娘一块进学,因才回,怕一时没适应过来,今日再休息一天,明日我亲自送鹿姐过去。”
“嗯,也好。”陆靖没在多说什么。
这临时抱佛脚,不学也得学。
看陆鹿这生机勃勃的气息,想必在乡庄也没学到什么规矩,不知晓进退,这么大年纪,确实该抓紧了。
再略微叙了叙,陆靖眉宇便有烦色,庞氏察言观色,使眼色给陆鹿。
陆鹿很有眼力见的施礼告退。
退出内室大门,春草和夏纹迎上来,小声笑:“姑娘,老爷留你说了这么久的话?”
“嗯。”陆鹿看一眼这满廊侍立的丫头婆子,噤若无声,看来庞氏管理内宅有一手啊。
转出短廊,迎面走过一个年纪不大,腰缠着粉绫带的丫头,向她矮矮身,笑眯眯道:“二姨娘有请姑娘。”
“你是……”陆鹿眯眼看了看。
好像是易氏身边的丫头。
“奴婢是二姨娘身边的秋碧。”
“哦,姨娘有什么事吗?”陆鹿可不想跟这些女人多打交道。
秋碧笑眯眯道:“奴婢不知,姨娘只遺奴婢有请姑娘过绿园。”
绿园?
易氏的园子,离这庞氏的正室大宅并不算远,转两重矮墙一道月门就到了。
可是,陆鹿心里有事,不想多扯。
委婉笑说:“我还有事,烦请秋碧姑娘回复二姨娘,改天一定登门赔罪,今日就失陪了。”
秋碧瞪大眼,没想到她会拒绝。
眼睁睁看着陆鹿脚步飞快的奔了竹园回。
第19章 生母遗物
更新时间2015-11-19 16:51:28 字数:2525
回到竹园,小怀正好回来复命。
他兴高采烈的奉上一纸密封严实的信,笑道:“小的还没误姑娘大事,口信带到。那边大爷还赏了小的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这么大方?陆鹿眼都红了,早知这样,她就排除万难去了。
小怀不敢专享,还是拿出来请陆鹿定夺。
“赏你的,你就拿着吧。”陆鹿忽然觉得她许诺的五两有点拿不出手。
但是,没办法,她现在穷,还没发达,得等到段勉伤好出府才能兑现金子。
命春草取出五两碎银交过小怀,还勉励了他几句。
小怀千恩万谢嗑头道:“多谢姑娘,以后姑娘有事,小的随时听候差遣。”
“嗯。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陆鹿腹诽:一次跑腿嫌一年都赚不到的工钱,当然乐意随时差遣喽。
“是,小的明白。”小怀自幼跟着叔叔混在陆府,知道这府上最忌讳大嘴巴仆从,所谓祸从口出。若只图一时爽,很可能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别看陆鹿是才从乡庄接回来的,好歹是主子。
她交派的事虽诡异,但轮不到他一个做小厮的多嘴揣测。
反正有钱赚就行了!
“去吧。”陆鹿绝对相信这机灵小子会做到守口如瓶。
接下来就是盼着天黑,一直捱着捱的,好不容易用过晚膳,掌上灯,又假模假样的绣香包,陆鹿不时看着外面天色。
外头卫妈妈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来了?”
接着一个老声笑:“早说想来,一直在姨娘跟前服侍不得闲,正好今日姨娘打发人过来给姑娘送果子,老奴便接下这项差事。”
“姨娘有心了。”
陆鹿竖耳听着,不知这又是哪房姨娘。
门帘挑起,小秋抿嘴笑:“姑娘,二姨娘打发贾妈妈送果子来了。”
“让进来吧。”
轻手轻脚进来一名跟卫妈妈年纪差不多的婆子,叉手向陆鹿见礼,口称:“老奴见过大姑娘。”
陆鹿抬抬手笑:“有劳妈妈了,替我谢谢二姨娘。夏纹,上茶。”
“多谢大姑娘,老奴不敢。”贾婆子陪笑一侧。
春草则将她送来的鲜果拿给陆鹿看。
确实是时令水果,有好几样,便是陆鹿两重身份,其中一味却叫不出名来。外形像弥猴桃却光滑滑没有毛,还散有果香。
贾婆子见她盯着这味果子猛瞧,便笑说:“听说这叫鸡蛋果,半月前老爷从外头得来的,府里太太一篮,姨太太们俱半篮,二姨娘没舍得吃,留到现在,特送来几只给大姑娘也尝尝。”
“哦,姨娘有心了,多谢多谢。”
原来这就是鸡蛋果?就已经栽培出来了吗?放半月会不会枯了?待趁早吃了吧?
卫妈妈拿出半吊钱作为赏钱。
贾婆子谦虚的收了,却还是不走。
陆鹿奇怪看她一眼,见她眼神飘忽,欲言又止,便假咳一声吩咐夏纹领着小秋小语两个去厨房打探一番晚间提供什么甜点。
夏纹答应一声掩门去了。
屋里春草也退到屏风后,只剩卫妈妈守着。
“贾妈妈,你还有什么事?”
贾婆子晓得机会来了,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方正布包恭敬小心奉上道:“这是二姨娘让老奴务必亲手交给姑娘的物件。”
“是什么?”
“老奴不知。”
“放下吧。”陆鹿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这易氏搞什么鬼?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
贾婆子让卫妈妈送出门,两人又在廊下嘀咕两句。
陆鹿随手拿起惦了惦,不沉。
打开一看,唬一跳。
黑色布包里是一个带锁的小方盒,盒底压着一角白色丝巾,抽出一看,满篇血字。
陆鹿发了会呆,听见卫妈妈的脚步声打回转,急忙将丝巾纳入怀中。
小方盒还不及收起,卫妈妈就进来,一眼看到,愕然顿脚。
“怎么啦?卫妈妈,你认得呀?”
“这,这是太太的密盒。”卫妈妈很激动扑过来。
她口里的太太是指陆鹿生母刘氏。
“哦,怎么会在二姨娘那里?”陆鹿面无表情消淡淡问。
卫妈妈激动的快老泪纵横了,听她这么一问,顾不上缅怀刘氏,按按眼角也疑惑道:“可不是呢?当初太太血崩难产,老奴一直在旁边守着,没抢救过来后,府里料理后事。太太那些陪嫁都在,就只这密盒不翼而飞,只当时进进出出的人太多,只怕是有那手脚不干净的摸了去……”
“我爹知道吗?”陆鹿切中要害问。
卫妈妈摇头:“老爷并不知太太有这只盒子,只老奴与原先陪嫁过来的李婆子知晓。”
“所以,也没报官?”
“是。”
陆鹿又无意识‘哦’一声。
低头摆弄着盒子上的锁,竟然有密码的。呃,不是后世那种密码,而是锁上好像有轮子可以转动,没有钥匙的。
卫妈妈感慨道:“姑娘别费心思了,这只盒子除了太太,谁也打不开。要不,我们叫它密盒。”
“那,二姨娘送来是什么个意思?”陆鹿果然就重新把它包起来。
卫妈妈愣了下道:“是呀?怎么就到二姨娘手里去了?为什么今日巴巴的差了贾婆子送过来?”
“这贾婆子是她心腹吧?”
“是。”卫妈妈怕她不明白又加一句道:“这二姨娘也是出身商户,却也算小康之家,纳进来进易家还陪赠一个丫头一个婆子,这婆子就是贾婆子。丫头却不是那秋碧,是一个叫春芽的。”
“知道了。”陆鹿摆手:“烦请妈妈收起来吧。”
卫妈妈想了想道:“姑娘明天要不要去问问二姨娘?”
陆鹿歪躺榻上笑说:“她就巴望我去问她吧?明天我忙没空,等她自己忍不住上门呗。”
“可是,这毕竟是太太的遗物……”
“哎呀,先收起来吧。这会没空解谜。”陆鹿对这位遥远的生母没丁点印象。
也是,难产而亡,能有印象才怪。
不过,她摸着下巴琢磨:陆明容只比自己小三个月,那就是说生母难产时,易氏也怀着身子,她是怎么偷拿到这只陆靖都不知晓的带着密码的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