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鹿也不想面对他,淡淡行礼退出书房。
她一退出。陆靖就坐椅上长叹,对着门客:“鹿姐这样,叫我怎么放心把她嫁入京城?野性难改,只怕连累陆府。”
“老爷多虑了。贵人瞧中的可不正是大姑娘的胆量与勇气?璞玉难得,好好打磨,假以时日必放光彩。咱们府上只怕以后还要多仰仗大姑娘帮扶呢。”
“哼!她不拖后腿就是祖上积德了。”
另一个门客小心求证:“陈国公那边可有信?”
陆靖眉心又添一重烦恼:“可是呢,说好及笄日过来提亲下订,怎么今天还没信呢?”
“要不,派人去打听打听,别是在路上了吧?”
陆靖想了想,也有可能,便道:“说的也是。”
门客便自请代劳领着几个心腹小厮出城去打听,陈国公的人可在赶来益城的路上。
这里才忙完,邓夫子和曾夫子又求见。
按理说,两位女先生见过庞氏就行了。只是她们身份不是下人,也不是内眷,而是教书先生。陆靖是个商人,对识字教书的先生一向很尊重,便客气的请了进来。
邓夫子自然把先前的理由又陈叙了一遍,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当然,陆靖也不在意,人平安回来就好。
几句客套话后,邓夫子便提出新要求。
“什么?搬到竹园去二对一亲自教鹿姐?”陆靖听的茫然。
曾夫子笑着解释说:“府里其他姑娘举止言行俱有度,唯大姑娘自小在乡庄长大,野性未泯。虽然这两天,她很乖巧懂事的跟着学,到底也只是学得皮毛。不如趁着学堂放冬假,我和邓先生商量,左右无事,便就近贴身一对一的教导大姑娘,务必让她行为有章,举止有度。陆老爷,可行否?”
太好了!太可行了!
陆靖巴不得呢。
他就虑陆鹿太难管教了。自己当爹的不好亲自教导,庞氏是继母,又掌管内宅,事务多,哪里管的过来。而学堂两先生,原来一直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一概不亲近陆府内宅女眷。
现在,她们竟然主动揽过教导陆鹿的责任,那简直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行,那就有劳两位先生了。”陆靖大喜过望,不忘施一礼答谢。
邓夫子与曾夫子对视一眼,笑:“陆老爷客气了。”
自然的,两位先生就不再去梨香院,而是直接搬到竹园左右厢房安顿了。
对这一切还蒙在鼓里的陆鹿此刻正在庞氏正屋拜见姑母陆端。
陆端笑眯眯扶起她,塞了见面礼一个碧玉镯子,然后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眼眶就泛红:“像,真像。”
“姑母可是想起我的生母了?”陆鹿口无遮拦笑问。
陆端抹抹眼角点头:“眉眼一模一样。可惜……”
可惜刘氏看不到长大成人的女儿了!
庞氏一旁拉长脸,默默喝茶。
“表姐好。”两位表小姐等不及,上前盈盈见礼。
陆鹿也忙敛容,各还一礼笑:“两位妹妹好!好漂亮!”
她说的直白,乔远璐与远瑟相顾会心一笑,也客气:“谢谢表姐夸奖。”
陆明容和陆明妍可是不加掩饰的冲她冷下脸,行礼也是疏离的得很。
陆鹿一点不介意,礼毕后,还嘴特别贱的问:“咦?怎么不见易姨娘?”(未完待续。)
☆、第203章 生母秩事
“咳咳。”朱氏等人都紧张的看一眼庞氏,假意干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易姨娘她生病,娘家人接过去住几天。”庞氏平平淡淡回。
“呀?严重吗?”陆鹿关切问。
陆明容实在看不下去了,忍着讨厌,回她:“还好。一点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了。”
“哎呀,为什么一点小毛病就要回娘家去养呀?难道咱们陆府还养不起一个生小病的姨娘?”
嘶~好几道抽气声。
庞氏的脸色彻底拉黑,也不答,而是向丫环:“大姑娘赶半天路,累了,吩咐厨房多做些姑娘爱吃的菜。”
“是,太太。”
“鹿姐,你先回去歇息吧,明儿是正日子,好好养足精神。”庞氏直接赶人。
实在这几天别院生活,没把她性子磨平,愈发胆大妄为没规没矩的。
“我陪鹿姐过去吧。”陆端起身笑挽着陆鹿说。
她还有好多话要细细过问陆鹿本人呢。
庞氏也乐得轻松,勉强堆个笑:“那就有劳姑太太了。”
两个表妹自然也对陆鹿充满好奇,一致要跟着去竹园。
等到了竹园,陆鹿才晓得,两位先生不回梨香学堂,而是搬来跟她同住了。
这叫什么事呀?
陆鹿对天吐气。
身边人越来越多,她还怎么溜?
以后召见小怀只怕也不能光明正大了!
卫妈妈领着春草等人规规矩矩的见过陆端和两位表小姐,便忙活开了。
归置行李还是小事,待客之道不能少。
让进里屋,也早就拢上地火了,屋里暖洋洋的。
陆鹿请姑母。表妹落坐,她径直去换了家常衣服出来做陪。
“鹿姐,快坐下,咱们姑侄好好说说话。”陆端招呼。
“是,姑母。”
“你在乡庄受委屈了吧?”陆端摸着她小身板子,疼惜道。
陆鹿据实回:“还好。没受多少委屈。”
“可吃了不少苦头吧?”
“也还好。比起庄子里的村民,还算衣食无忧。”
陆端不由拿帕子抹泪:“这孩子。就这么心眼实诚。你是陆府嫡大小姐。怎么可比乡庄村民呢?”
“哦。”陆鹿心想,那就不比呗。
“你也别怪姑母不管你。前些年,乔家……”陆端叹气:“乔家我也做不得主。”
“没事。我没怪罪过姑母。是我命苦,合该受这些煎熬吧。所幸,现在熬出头了。姑母该为我高兴才是。”陆鹿假意安慰她。
陆端却听得苦笑不得:“你,你这鹿姐。倒生了张伶俐的嘴。”
“对了,姑母。你跟我生母原本关系不错吧?能跟我说说,我生母是什么样人吗?”
陆端深深叹息:“是个好人!”
这,这是发好人卡的节奏吗?
陆鹿觉得太笼统,想听详细的。
刘氏与陆靖也算相识于贫困之中。在陆靖刚白手起家时就相识。进尔求亲。
那时,刘氏是私塾先生的独女,在陆靖的商号帮忙管账。久而久之。两人有点意思,陆家便顺理成章的求亲。
自然。这门亲事毫无悬念的成了。
先头那几年,陆靖两兄弟忙于生意,正是最艰难的时候,内宅基本都是刘氏在打理,虽然后来添了石氏,她还是最忙的那一个。
两夫妻都忙,也就没要孩子。直到陆家商号渐有起色,才商量着生儿育女的大事。
偏巧,陆家两老生病,而后又是陆端出嫁,这么一折腾下来,陆翊那边倒先生了陆度。
这下,刘氏有点急了。
她一直觉得,陆靖是长子,那么嫡长孙就该出在长房。
在她怀孕期间,陆家两老口相继过世,操劳丧事可能有些劳累,没多久,刘氏就生下了陆鹿,大出血,没抢救过来,第二天就去了。
陆靖那年倒是极尽哀苦,抚棺恸哭一晚,也病倒了。
“是吗?我爹还病了?”
“是。这丧礼还是二哥二嫂料理完毕的。大嫂是个好人,跟二嫂的关系也相处的不错,总之,这满府就没有人说大嫂坏话的。”
“图虚名。”陆鹿把头转一边,小小声吐槽。
刘氏也太要强了。就因为要强,图好名声,把自己的命也赔进去了,多划不来呀?只跟陆靖共了苦,却没享受到甘就这么去了,白白便宜了庞氏捡漏子。
“唉!每年她的祭日,我都会拜祭,今年正好,就在府里祭祀吧。”
陆鹿掐指一算,翻眼:“就是后天呀?行,我跟姑母一起拜祭我娘,求她在天之灵保佑我平平安安吧。”
乔远璐忽然正色问:“大表姐还求保平安?”
“是呀,有什么不对吗?”陆鹿转面向她。
“大表姐胆量过人,身手又好,只怕求平安的是其他人哦。”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身手又好胆子又大,所以常打其他人,是该他们求平安吗?”陆鹿这人吧,一向喜欢把话挑明说。
远璐脸色一僵,怎么她就不晓得说一半留一半呢?
“大表姐,姐姐不是这个意思。”远瑟出面打圆场。
陆鹿盯着远璐,不咸不淡追问:“那麻烦表妹说清是什么意思吧?我这个心眼小,度量小,最爱以小人之心惴度别人。”
“我,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那么随口说说。”远璐让她逼的很窘。
陆端瞪眼:“一人少说两句。鹿姐,你的事我也听说了,放心,姑母不信的。”
“哦,姑母听说了那几件?有些是真的。”陆鹿实话实说。
陆端也呆了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呀?
远瑟最小,也才十一岁,立马兴奋问:“大表姐,段世子跟你的事,是不是真的呀?”
“嗯,段世子为了救我,抱过我是真的。宝安寺赠我手炉是真的。其他的,待求证。”陆鹿索性摊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