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常克文瞄一眼紧张的陆鹿。
陆鹿紧张的是当着陆度的面怕常克文暴出真相。
“哦?难道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这个可能,方才陆鹿就假设过。
“不是。”常克文面上还带着俊郎的笑,眼角瞅见陆鹿一声不吭,只捧着茶杯出神。
陆度略急,不好催问知府公子。
“常公子,你就实说了吧,我也想听听真相如何?”陆鹿思虑再三,决定看一步走一步,大不了,回家领罚呗。
常克文小小意外下,敛起笑意,正色说:“并非抓现行。而是衙门捕快认出此人便是原先在北城结伙强偷盗的毛贼而已。”
“什么?惯偷?”陆度这回是真的惊着了。
眼光瞄向陆鹿:这样的惯偷,还时常周济?还是熟人?
陆鹿暗叫不妙,掩面撑额叹气:果然如此!
她原先也以为是狗剩手痒,故态复萌被人抓现行扭送衙门,后来一想。现在生活安稳,又要紧张学驾车,怎么也没时间去干旧勾当吧?就猜想着可能是被官差认出来。
毕竟,这毛贼四人组在北城也算挂了相,受害人不少,几次官差捕拿都躲过了。
接收到陆度的疑光,陆鹿只好撇清:“这个,我不知道。他们原来做什么勾当,我没追问。我觉得吧,过去不重要,最要紧的是看当下。年轻人嘛,就算过去犯了错,总要给改正的机会。不能一棍子把人定死吧?谁能无过,知错就改,还是好……”好同志这梗估计他们也听不懂。
这盆鸡汤洒下去,两公子神色各异。
常克文稍愣,笑意在嘴角漾开,他鼓掌:“没错,陆姑娘说的是至理名言。”
陆度横眼望她:“你哪来这些歪理邪说?”
“瞧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定论。至理名言跟歪理邪说,竟然可以同时评价同一件事。大哥,这说明什么?说明人的客观性能左右判断。”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度更听不懂了,浮上愠色。
陆鹿不多解释,盈盈转向常克文,好奇问:“然后呢?常公子把人提出来,可费周折了?”
“没有多费周折。”
“会不会连累令尊政绩?”陆鹿担心常府受到连累。
常克文心头微暖,微笑:“多谢陆姑娘关心。此乃,芝麻小事,暂时不会连累家父。
笑话,堂堂知府大人会因为这么件小事受到连累?政敌对手就算想寻个由头,也不会拿这件芝麻小事做文章。
退一万步说,就算政敌对手做文章,主要矛头也是指向常公子。
“呼!那我就放心了!”陆鹿长吁口气。
常克文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容,却认真拱手道:“在下代小妹感谢陆姑娘宝安寺相救之情。”
“哦,你说救小白呀?不值一提。”陆鹿反应迅速。
常克文真诚笑:“姑娘客气。这事与小白有关,却又无关。”
怎么有种听不懂的感觉呢?这不自相矛盾吗?
陆鹿歪头正要好生思量。陆度插话:“不是口角之争吗?”(未完待续。)
☆、第165章 纸包不住火
午时已过。
陆度两兄妹送走常克文,又各派小厮安顿好孟大郎四人,接下来就是打转回别院的事。
听说未时新任教习嬷嬷要给陆鹿上课后,陆度强烈要护送陆鹿回别院。
一路上,陆鹿精神放松,撑着下巴想打盹了。
狗剩的事总算圆满解决。
怎么说呢?陆度知道常克文代妹感谢出手相助的来龙去脉后,对陆鹿刮目相看了。
以至于他心底还是疑惑陆鹿千方百计周济帮忙这四少年的古怪举动,并没有打破砂锅的追问到底。
“鹿姐儿……”陆度敲敲车窗。
陆鹿探出头问骑马的陆度:“大哥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样吧,以后这四人,由我来周济。你不必管了。”
“哦。好。”陆鹿痛快答应,又追加一句:“我让小怀转告一声,免得吓着他们。”
“这个可以。”陆度点头。
陆鹿掩齿窃笑。
打消陆度的顾虑,又能让他掏钱周济,两全其美,傻子才不应呢。
“对了,大哥,这位罗嬷嬷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说宫里出来的。”
“为什么会被爹请来教我?虽然吧,我是陆府嫡女,但爹爹向来对府里子辈一视同仁,怎么这次没明容,明妍的份呢?”
陆度勒勒马,迎着寒凛的秋风,呼出口气。淡淡道:“可能是弥补亏欠吧?你这么些年养在乡庄,不容易。”
“真的是这样?”
陆度坚毅神色:“嗯。大概就是这样。”
没套出实话的陆鹿无趣的缩回马车内。
一小会,她又探出头,笑眯眯招手:“大哥,过来。问你一句话。”
陆度策马与马车并行,奇怪问:“什么话?”
“哎,听说你订亲了?是程家小姐吗?”
陆度脸色忽然染红,瞪她一眼:“小孩子别乱打听。”
“到底是不是吗?要不是,我就不跟程宜姐姐通信了。避避嫌。”
陆度怔了怔,瞅见她一脸促狭笑意,翻她一个白眼。打马跑前边去了。
“切。这么大人,还害羞?”陆鹿再次无趣的缩回身,拉拉衣领。
其实从杨明珠那自爆自弃的举动。她就猜出十之*,陆度订亲了!
至于是不是程家?这些天,她忙,无心打听。
不过。瞧陆度方才神态,应该是!
“哎呀。真好!才子配佳人,皆大欢喜。”陆鹿很替程宜高兴。
‘叩叩’又有叩窗声。
陆度忽然严肃低声向诧异的陆鹿隐晦提醒:“这个罗嬷嬷是三殿下找过来的。”
“噢?大哥,难道我要当贵人?”陆鹿急急催问。
陆度沉默摇头,然后道:“总之。你好好学吧。咱们陆府只怕兴衰盛荣最后还得指望你。”
“呀?有这么重要?”陆鹿咽咽口水。
陆度再无多话,保持面容凝重把她送回别院。
陆府别院,此时正在鸡飞狗跳。
午时。小青去把陆鹿的膳食送到,本来蛮好的。
偏巧。罗嬷嬷柱着拐过来,说要检查陆大姑娘的饮食,不宜太油太腻太饱等等。
说这话时,卫妈妈在场,很不以为然。
只不过教习嬷嬷而已,手伸的有点长吧?
春草吓傻了。呆呆的站在正堂门槛前,脸色难看。
“人呢?”罗嬷嬷的脸色也不好看,八字纹搭拉着,显得很凶。
“回嬷嬷,姑娘她,不,不太舒服。”春草结巴了。
卫妈妈眉头皱起:“怎么又不舒服了?严不严重?要不要请大夫瞧瞧?”
“不,不要了。姑娘说,多喝热水,捂一下就好了。”
卫妈妈说着就要推开春草往屋里抬脚。
春草忙双手一展,为难道:“卫妈妈,姑娘说,不许人打扰。”
“我是外人吗?”卫妈妈瞪她一眼。
“呃?那个……”春草急中生智,唤:“小语,你,快去屋里瞧瞧姑娘可醒了?”
“是。”小语绕过争执的两人,踏进门槛,掀帘过里屋。
罗嬷嬷顿顿拐杖,显出不耐烦来。
“啊!”屋里传来短暂的惊呼,接着便是沉静。
“怎么啦?”卫妈妈愣了,推一把春草急:“姑娘屋里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小语急急冲出来,瞪着卫妈妈和春草,结巴道:“姑娘,她,还没醒。”
“对嘛,卫妈妈,你老去用午膳吧?这里,姑娘这里我们看着就好。”春草连哄带推的扶着卫妈妈出门。
小语抚抚心口,嗔怪的再次瞪一眼春草:好大胆子!
“这就是陆府的规矩?没大没小,一顿乱叫,成何体统?”罗嬷嬷看不下去了。
这商户就是不入流,瞧瞧这下人们胆大妄为的举止,简直不成样子。
这要换在大户人家,权贵世家,早就提溜着卖出去了。
四周肃静。
罗嬷嬷一步一步过来,春草一步一步退后。
“晌午时,沉溺昏睡,三餐不定时,这就是你们府上大姑娘的作息?”
“呃,回罗嬷嬷,姑娘她……”
“不舒服,第一要紧报知管事妈妈,而不是擅自拿主意。”罗嬷嬷严厉瞪着欲狡辩的春草问:“陆大姑娘懂医?”
“不,不会。”春草嗫嗫低头。
“哦,不懂医,自行判断喝水捂一下就好了?出了差错,谁担?”
一院子的人都不敢出声。
卫妈妈陪笑的同时掐一把春草:“你这丫头,也太过听话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快让开?”
“哼,这丫头只怕不是听话,而是别有居心吧?”罗嬷嬷老眼盯着春草,阴恻恻的加重语气。
春草吓的猛抬头:“罗嬷嬷,奴婢冤枉。”
“我竟不知,这陆府规矩竟是丫头辈压过妈妈辈?”
罗嬷嬷眼角斜着卫妈妈,挑拨说。
卫妈妈一张脸顿时成猪肝色。
她是看着春草长大的,心里早就不拿她当曾通丫头待。又是姑娘身边一等丫头,自然语气难免宠惯些,随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