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婷慧拧了拧眉,慌忙挽住良驰胳膊,别打起来啊,太难看了,难怪老人家说坏事千万不能嘀咕,嘀咕嘀咕就嘀出了事。前些日子她还口无遮拦开玩笑,如今玩笑眼看就要变真了。
这祸害要发疯就发疯,千万别连累四哥啊!她喊道:“四哥,算了吧,我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良驰一生气除了面颊泛红,就连两片红唇也更红了,看的庄良珍一愣,太恶心了,这个变态!
她厉声道:“上回我是怎么警告你的,你还记不记得?”
这个他上哪儿记得!良驰咬着牙就要上前与庄良珍理论,却被她瞪圆眼眸里的恨意震了一下。
这个小女人就像一只竖起满身刺的刺猬,呸,刺猬多可爱,她就是只竖起满身刺的豪猪!!
很快他就被这只豪猪打了,不,是被豪猪身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块头丫头打了!
苍天呐,她从哪里找来的疯婆子!良驰惨叫一声,月华堂花园的这个角落灰尘四扬,不时有仆妇发出尖叫。
良婷慧一面叫一面喊:“二嫂嫂,快住手,不要打四哥,四哥还得上学呢!”
庄良珍充耳不闻,趁着小蝶架住良驰胳膊的时候跑过去帮忙,没想到这厮还有两下子,竟能与小蝶打个不相上下,那么再加上她,他就上不去了。
“我说过,你再骂我,我就把你打死!”她恶狠狠的瞪着闪躲的良驰,“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可我瞧不起你呀,看到你们我就觉得恶心,所以,以后不准在我面前出现,更不要随便出现在女眷经常走的路上!”
良驰气的七窍喷火:“这话应该我对你说,你,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走我经常走的路上!”
“你的意思是我招了你?”
“是是是!”
“明明就是你想引起我注意!”庄良珍啐了他一口。
良驰张口结舌,怒意都染红了脖子。
“你们姓良的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龌龊,肮脏,下流。我唾弃你们。如果你担心我会喜欢你这个死娘炮,那真是多余了,只求你别喜欢我就好。”
她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什么,你说什么?谁会喜欢你,谁引你注意了?你丫吃自恋药了吧!你该吃药了!良驰面红的几乎要滴出血,真个儿差点被她气晕了。“庄良珍,你丫不要血口喷人!你,你这个小贱货!啊呀,好疼啊!”
他被两个女人合力放倒,踩个半死,周围全是女人的尖叫和哭声,完了完了,他的一世清名,良驰干脆放弃抵抗,目无表情瞪着庄良珍。
那日晨光正媚,园中开满白色的丁香,这个美貌之极的女子像唾弃垃圾一样的唾弃他。
她仿佛永远都是杏色的小衫寡淡的豆绿纱裙,来来回回的那几样颜色,可偏偏也只有她才把那几样无聊的颜色穿的出尘脱俗,风华无双,美极,艳极……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良婷慧浑身哆嗦,好可怕,好可怕的女人!
哪有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她是何方妖孽!!
四哥啊!
☆、第104章
四爷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在场的丫鬟仆妇纷纷屏气凝神,贴边而战,假装不曾目睹之前那一幕,好在她们都是三房的人。
良婷慧上前扶起良驰,掏出帕子为他擦脸,擦袖子上的脚印。
“四哥,你们方才靠那么近骂什么呢,怎么对骂几句又打起来了?”良婷慧一双秀眉都要拧成麻花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何必跟她计较啊,那种人打不得骂不得的,马上又被送去江陵马场,除了回乡祭祖,再不会来这里碍着咱们眼,你也真是的。”
妹妹絮絮叨叨的话也不知入没入良驰的耳,他默然拍拍身上的灰,也不知再想什么。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哪里知道她这么疯啊!”半晌,良驰才愤然道。
庄良珍这是拿他撒气呢!不就是老太君给她男人塞了女人么?
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回家揍自己男人啊,打他算什么!
话说打完了良驰,庄良珍憋在心口的那股恶气顺遂了不少,柿子自然要捡软的捏,打人自然也先打娘炮。
作为围观嫂嫂暴打小叔整个过程的通房人选——霏儿,她现在已经无法直视庄良珍。
只觉得头顶仿佛压了座大山,出征前的豪情壮志早已消弭殆尽。这种泼妇,连小叔都敢打,碾死个通房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她怎么这么倒霉,嘤嘤嘤。霏儿如履薄冰的缀在庄良珍身后,这种情况与其想方设法勾搭男主子欢心还不如先跟母夜叉表忠心。
她悄悄收起先前蠢蠢欲动的春/心,从眼皮底下偷瞄了二奶奶一眼,将要张口说两句恭维的话却被二奶奶身边的春露狠狠瞪了回去
霏儿是月华堂的人,月华堂都不是好人,二奶奶好不容易泄了火怎能再被这些阿猫阿狗带出火。春露不遗余力的将霏儿挤的远远儿的。
良骁下衙后,庄良珍估计了一下时间,这才携着丫鬟来到他书房,西宝和北康两个半大小子正趴在外间练字,看见她皆笑的尖牙不见眼,喊二奶奶。
良骁并未看书,一个人立在窗前的大案前,又在摆弄那盆五针松,听闻她的脚步声,转眸看向她,微微颔首。
庄良珍便将来意简单说了下。中秋过后她便要回祖宅,自是懒得操心鲁公府这边的鸡毛蒜皮,碍着孝道,她不可能公然顶撞“有理有据”的老太君,只好把人带回来请良骁过过眼。
良骁怎么可能要来路不明的人,那双眼睛明显冷峻下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明日你大可以与老太君说……我已经有了东珠,不敢再劳烦她老人家操心。”他道。
庄良珍点了点头,果然跟她预想的差不多,又见良骁心无旁骛,慢条斯理的修剪松枝,她立在乌红的高几旁干站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莫名的尴尬。
“那……那我先回去了,晚膳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便让西宝知会我一声。”
良骁嗯了一声,盯着苍翠的松针看,又忽然对即将离去的她道:“马管事是我的人,在那边,你可以相信他。”
庄良珍点点头:“谢谢你,我省得。”
他没有回应,立在原地,余光目送她的背影没入珠帘。
外间的大案上还摆着西宝和北康没有练完的字,人却不知跑哪儿去了。东珠端着茶盘款款而入,迎面撞上庄良珍,她垂下脸,欠身淡淡的喊了声二奶奶。
换成平时庄良珍最多颔首答应一声,这回却停了下来。
东珠暗暗诧异,面上不显,依旧垂着脸,只听庄良珍和缓道:“我此去日久,这里便要你多费心了。”
这是承认了她是二爷的通房,有这句话足矣。
“不敢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东珠手心有点湿。
因为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剩下的日子就过的特别快。那位一直被传很厉害的陈氏把追燕治的半死不活,老太爷渐渐失去耐心。这一日,却在马厩遇见庄良珍。
这个小丫头不声不响的再喂已经一连两日都不肯进食的追燕,他的长随大山一面抹汗一面盯紧了庄良珍的一举一动,仿佛生怕她会弄死了孱弱的追燕。
虽然他从未主动求过庄良珍,但下人们都心知肚明,眼下只有这位二奶奶或许能救追燕了,是以,她提着一桶奇怪草药而来,不曾受到任何阻拦。
小丫头的目光一看就是真正的爱马之人,这种神奇的感觉只有同类才能体察,是以鲁国公一望便知,心中不免意外,原以为她会高调的主动请缨,说不定又要借此讲条件。
毕竟她可算如愿以偿的靠近江陵马场,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吗?那里可不单单是马场,更是个聚宝盆。
可这个小丫头偏偏就在最安静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来到马厩,默默医治追燕,第二日也是如此,第三日亦然……直到追燕痊愈。
在痊愈的这段日子里,鲁国公故意不吭声,仿佛不曾听闻这件事,他就是要试一试这个小丫头的耐心。
可是这回又要他大感意外了。
庄良珍治好追燕,便不再踏进月华堂马厩一步。
她想去江陵马场的愿望已经实现,这些都是她应该为追燕做的。也是因为她,追燕才糟了这番罪,是以,庄良珍还真就没有一丝邀功的心。
鲁国公背着手,意外之余,对庄良珍的态度明显改变了一点。
这一点体现在中秋家宴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对弈取乐,他主动点了庄良珍。
众人虽然意外,但更好奇。讲真,庄良珍的人品虽不怎样,但棋品那可真是高超。观她下棋,简直要推翻人品如棋品那句话,她的棋品恬默,仁信,方如行义,圆如用智。
良驰从最初的羞恼中冷静下来,拧着眉观察她的路数,与一个臭棋篓子下棋还能下的这般精彩,妈蛋,谁教她的!
很快鲁国公就输了,非但不生气还给小辈们发了红包,不难看出庄良珍那份最大。
小贱货,哦不,母夜叉总算滚了。良驰如愿以偿的与祖父展开对弈,尽管他一点也不喜欢臭棋篓子,但他很享受与最威严的长辈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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