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就只有一个法子能救你儿子的性命!”
宜芝愤恨地瞪了她一眼,“你别想用此事来威胁我,我明儿一早就进宫去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圣上和皇后,负荆请罪!他们都是明白人,心知我的彦儿不过是被恶人利用,必会饶他一命的。”
“哈哈哈哈!”崔可心好似听到什么可笑得不得了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我的儿,我是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真蠢呢?这再是个明白人,杀女之仇能轻易忘得了吗?更何况周皇后以后能不能再生出个孩子来还不一定呢!若是她再生不出孩子,那这个女儿可就是她唯一的孩子,结果却被你儿子给害死了。就算现在不要你儿子的命,等彦儿一天天大了,被皇后看在眼里,肯定忍不住就会想‘若是我的女儿没被这小子害死,她现在也该是亭亭玉立了!可怜她未满周岁就死了,倒是这小子一路无灾无病的长这么大,老天可真是不公啊!’”
“这些念头想得多了,你说皇后会不会再做些什么呢?就算不要他的命,可是让他一辈子出不了头,穷困潦倒,那也是能出她心头一股恶气的。”
崔可心慢悠悠地道:“我的儿,你可也只有彦儿这一个孩子,自从小产之后,你也再不能生了吧!真要把你独生子将来的性命压在皇后不会复仇的天真念想上吗?这自来人心可都是最难测的!”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宜芝终于控制不住地吼了出来。
崔可心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不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往后进宫陪着皇后时戴上这个香囊就足够了。那我就会替你管束住李妈,让她不要把彦儿害死小公主的事儿给透出去,咱们也不用鱼死网破,反而是皆大欢喜!”
“这香囊里装了什么,会有什么后果?”宜芝警惕地问道。
“也没什么,不过加了几味特殊的香料,常人闻了没什么,但久病体虚之人闻了之后会诱发狂疾,不出十天疯癫而死。”
“你竟然让我去害皇后娘娘?”宜芝震惊道,原来这崔夫人连皇妃也瞧不上,她真正想让女儿做的是皇后的宝座。
“你怕什么,这香囊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会发现?等皇后一发狂,你就把香囊给毁了,只要我不说,这世上再没一个人知道。再说了,只有皇后死了,陛下另娶新人,有了儿子,自然也就不会再追究小公主究竟是怎么死的了。到那时,你的宝贝儿子才算是高枕无忧!”
看着这继婆婆那恶毒的笑,宜芝简直恨不得吐她一脸,“太太的心肠如何,我家大爷是早就知道的,不过是看在同相爷的父子情面上才喊你一声‘太太’。纵然彦儿不是太太的亲孙子,可他却是相爷的嫡长孙,你这么设计彦儿,就不怕相爷知道了责罚你这个毒妇吗?”
“哈哈哈哈,我是毒妇?”崔可心尖声笑道:“我要是毒妇,那相爷就是个毒夫!你以为这件事儿是我自己要做的吗?根本不是,是你那好公公,是他硬逼着我做得!”
崔可心想起数月前她的夫君对她说的那句话。
“想个办法让皇后自己归天,就像你当年让我的原配夫人自己归西那样。”
☆、第291章
“想个办法让皇后自己归天,就像你当年让我的原配夫人自己归西那样。”
这简直是崔可心这辈子听到过的最恐怖的一句话,尤其是后半句,简直让人细思恐极。
原来相爷早就知道当年是她在马车上动了手脚,害得他两个儿子一死一伤,原配夫人也因伤心幼子之死一病而亡。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原来他全都知道,不但知道还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半点也没犹豫的将自己扶正,继续和自己扮恩爱夫妻,生儿育女……
如果说她的心黑了一半的话,那这个男人的心肠简直从里到外全都是黑的。至少她做不到对自己的杀子仇人还能同\床共枕,她再是心狠手辣,那也是对别人,若是有人伤了她的孩子,她一定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把那人弄死。可是她的相爷呢,却和她继续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在他眼里,自己是不是他的杀子、杀妻仇人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给他带来他需要的利益。
在外人眼中她是高高在上的左相夫人,由一个小小宫女成了一品诰命,甚至连她自己也以为她比大多数女人要活得成功的多,是真真正正的人生赢家。可是现在她才明白过来,所谓的“人生赢家”其实只不过是她的相爷手里头的一样工具罢了,连个人都算不上。
自己这个工具,既能替他拉拢关系,又能给他生儿育女,替他做种种阴私之事。而现在,他甚至要自己去替他除掉皇后娘娘。这可是大逆不道,一旦败露会被凌迟处死的大罪啊!
可是她却半点也拒绝不了,只能答应。因为她现在已经离不开崔成纲这个主人了。若是相爷倒了,她也就什么都没了。而若想让她现抱着的这棵大树能继续树大根深地屹立不倒,她就得替他把皇后娘娘给除了,因为——
“圣上是早晚要对我动手的,他不扳倒了我,就没办法彻底将朝政大权拢在他手里,好实行他的新政。虽说现下他暂时奈何不了我,那是因为他的势力都在江南和四川那边,一旦他将朝堂迁回金陵,或是调些人马过来,我是绝对抗衡不过他的。他又是个厉害角色,极不好对付,只除了一个弱点,他是个情种!”
就在她告诉相爷她看到宜芝的那一天夜里,相爷突然到了她房里,然后跟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只要他心爱的女人死了,依照先前的情形看,他必定会心神大乱,到那时,我看他还怎么再和我斗?”
没过几天,相爷就开始装病,也不知他服了什么,竟然病得跟真的似的,连圣上派来的太医都以他是真的重病缠身。再然后,果如他先前猜想的那样,他的大儿子崔护在过年的时候赶了回来,带着他的妻子宜芝和三岁的儿子崔希彦。
虽然他们没在府里待几天,而且各种的小心谨慎,可是对崔可心来说,已经足够了。那几天里她除了赏给彦儿的奶娘李妈一对银镯子外,再没有同她说一句话,可是半个月后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奶娘的所有身家背景和亲人,以及她最在乎的是谁。她想办法伪造了李妈在乱军中丢了的亲生儿子的信物,以此威胁她要想再见到亲生儿子,就得替她做些事情。
她倒不是想让这李妈以彦儿奶娘的身份陪着进宫时,给皇后偷偷下个毒什么的。相爷都说了,让她用当初除掉他原配夫人的法子,可见元嘉帝对他这位皇后看护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既然对她下不了手,那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公主呢?
崔可心也并没有让李妈教唆彦儿去给小公主喂什么杏仁糖,因为公主身边那几个奶娘保姆盯得实在是太紧,压根就别想给小公主喂什么吃食。所以她后来想了个法子,把特制的杏仁油掺在了手脂里,叫李妈给彦儿抹在手上。小公主才半岁大,正是逮到什么喜欢咬什么的时候,当两个孩子在一起玩闹的时候,便是奶娘们在旁边再细心看护,彦儿的小胖手也难免会被小公主给咬上那么一下两下,这日积月累,积少成多,终于要了小公主的小命。
崔可心原以为只要小公主一死,那周皇后离死也就不远了。先前南唐后主的大周后不就是因为在病中爱子突然病逝,结果一病不起,跟着她儿子去了。虽然这位周皇后死的只是个女儿,可以她对女儿疼爱的样儿来看,想来和丧子之痛是差不了多少的。果然没多久,宫里就传出周皇后因为爱女殇逝,追思不已,每每恸哭至深夜,渐渐哀毁销骨,病势一日重似一日。
她正在得意,忽然又冒出来一个孤鸿老道提了个选妃冲喜的法子,女儿成君被选中虽是好事,可眼看那周后的病竟日渐好转,这可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
为怕夜长梦多,她家相爷一声令下,崔可心便又找上了赵宜芝,各种的威逼利诱,要她去毒害周皇后。虽然到最后,宜芝似是被她给说动了,抖着手将那香囊装进了袖子里。可崔可心还是有些担心,怕她万一把这事跟崔护一商量,她这继子可是个脑袋极清明之人,怕是不好糊弄。
她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见宜芝仍是如同往常一样,在辰时进宫去陪周皇后,过了午时就回来,一连两天皆是如此,崔可心便知道事办成了,宜芝果然被她吓住了,没敢告诉给崔护知道,怕崔护知道了先就把自己儿子给绑到帝后面前去谢罪,从此毁了儿子一生的前程。
又过了几天,宫里就传出消息,周皇后似是得了狂疾,却被太医诊出是被人下了药。其实所谓这香囊里的毒香害人是神不知鬼不觉,也是崔可心故意骗宜芝的,她知道元嘉帝为了周皇后请了一大堆的名医神医在宫里头,这万一就有人能诊出来呢?
所以她早备下了一个连环计,她早就知会过女儿成君,一旦周皇后出现狂疾的征兆,陛下下令彻查,她就立刻到元嘉帝面前把她嫂子赵宜芝给揭发出来。
以元嘉帝对周皇后的爱重,见她被人给下了毒,那就是把大理城掘地三尺也要彻查一遍的,与其让元嘉帝查到宜芝头上,倒不如让这找出凶手的功劳落到自己闺女头上。如此一来,既除掉了周皇后,又能把这罪名安在宜芝头上,有了一个毒害皇后的妻子,崔护就是再有能耐也得玩完,看他还能再当元嘉帝的宠臣,她早看这个继子不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