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被秦斐猛地抱到怀里,他用力是如此之猛,将她箍得是那样的紧,以至于她再也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秦斐一看见那把几乎没有刀锋的匕首,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难怪他方才给采薇盖被子时觉得她的双峰比之前要高耸了好些,想来是她在里头垫了些东西,再给那东西里装上些假的“血水”,好来假死吓唬自己。
可恨自己竟又被这丫头给耍了一回,可是这一回,明明他被耍弄得如此之惨,可是他心里却没有任何愤怒,有的只是谢天谢地的感激。
他牢牢地抱紧怀里的人,完全不介意她胸前那一大滩假血染脏了他的一袭白衣。他简直恨不得将她干脆嵌到自己身体里去,这样就再也不用怕她会消失
“幸好你没事……还好是你在骗我……只要你还活着……”
秦斐语无伦次地呢喃道,只要她还活着,他还能看到她,听到她,感觉到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她还在他身边,活生生的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直到采薇被他闷得呛咳起来,秦斐才好似从梦中惊醒了一般不再箍得她密不透风般地贴着自己,但双手却仍紧紧环在她的腰上。
采薇喘了好几口气,咬了咬唇,愧疚道:“我这样欺骗于你,害你这样担心,你,你要怎么罚我,我都心甘情愿。”
秦斐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又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只是这一回他放松了些力道,再不像方才那样箍得采薇连气也喘不过来。
他将头埋在采薇的肩窝上,良久不语,只觉心乱如麻,一时心中又是狂喜,又是害怕,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
采薇这一招釜底抽薪将他之前竭力否认的对她的爱意全都逼了出来,让他往后再也没法死不承认,可是他却不知道在他的心□□裸地暴露在采薇面前之后,他该如何再和她相处。
明明是两情相悦这样美好的事情,怎么到了他这里却在欣喜之外更多的是无所适从,心慌无比。
采薇并不知道他心里这种种的百转千回,她只是凭着一种女性的直觉感应到了他心中那一份深深的不安与惶恐。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也将他抱在怀中,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他,不疾不徐,温柔无比。
那一下又一下的温柔拍打仿似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渐渐安抚了秦斐那一颗躁乱的心,他渐渐心归神定,不再那么彷徨无措。
采薇感到紧贴在自己身上的那具躯体终于不再微微颤抖,心中一松,跟着便觉右颊一痛,竟是被某人狠狠咬了一口。
☆、第205章
这要是搁往常,她被秦斐给咬上这么一口,采薇就算不反咬回去,也必定要牙尖嘴利地将他狠狠刺上一顿。可是现下,她自知有些理亏,难得秦斐愿意把他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不但不敢指责他,在不由自主痛呼了一声之后,跟着就把左颊凑过来,说道:“我知道殿下这是在恼我了,若是您的火气还没消下去,只管再下口咬我就是了。”
秦斐又是不甘又是无奈地瞪着她看了半晌,见到她右颊上那个痕迹分明的一圈牙印,哪里还能再咬得下去。
他别开眼,终于松开紧抓着采薇的双手,打算推开她起身。
然而采薇却抱着他不松手,“殿下这就要走?再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她一个女人家力道能有多大,但是秦斐却就是挣不开她的怀抱,憋了半天,才硬梆梆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采薇听了莞尔一笑,“我却有好些话想和殿下说呢!殿下好歹发发慈悲,听上一听可好?”
她这样软语央求,实在是让秦斐说不出一个不字来。他略一皱眉,“那就快讲!”
采薇却松开他道:“我半边身子都成了这副模样,连殿下的衣裳也沾染脏了,咱们先清洗一下,换身衣裳再来舒舒服服地说话好不好?”
秦斐略一犹豫,瞧着她那一身血衣实在是碍眼,便牵起她手朝净室走去,却在门口停住脚步,“你先进去吧!”
采薇生怕他一离了自己的眼便又不见人影,便拽着他袖子只是拿眼看着他不说话。
秦斐知她心意,闭上眼睛叹息般地道:“你放心,我不走。”
听着净室里隐约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秦斐心中却是半点旖旎之思也没有,仍是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自处。
便是先不想之后如何同采薇相处,单只她如今的处境便让他有些头大。孙雪媚既已对采薇下手,他往后是断不能再将她一个人放在这处宅子里的,可若是送她去一个安全的所在,目下国中危机四伏,又有何处是安全无虞的世外桃源?
秦斐正在苦苦思索,不想采薇竟已从净室里快步而出,见秦斐仍立在原地,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挽着头发,一边笑道:“殿下这一回总算没骗我!”
秦斐扫了一眼刻漏,见才过了不到半刻钟,她如此匆忙的沐浴完毕,是不是怕她多在里面耽上一秒,自己便会走掉?
这要是放在以往,他多半会贫嘴上几句,可是现下,他却半点心思都没有,默默地进了净室,等他衣裳都脱光了,才猛地想起一事来,他只穿了这一身衣裳过来,等他沐浴之后,可没有干净衣裳给他换上。
他家王妃的声音便在此时适时地响起,“殿下,我这几日给你做了几件衣衫,我送进来给你可好?”
秦斐此时全没了当初新婚之夜调戏新娘子的无赖模样,哪里敢让她进来,躲在门帘后只伸出只胳膊让采薇把衣裳放到他手里,连脸都不敢露出去。
他这一沐浴更衣足足过了两刻钟的功夫才从净室出来。采薇早在门外等他多时了,朝他上下一打量,问道:“这身中衣殿下穿着觉得可还合身?”
秦斐素知她不擅女红,却不料她头一次给自己做的内衣竟就如此合身。
见他点了点头,采薇才笑道:“我虽然不擅刺绣,但总算在裁衣缝制这些简单的女红上还算过得去。”
她极其自然地拉着秦斐的手将他引到床边坐下,又递给他一盏茶道:“这是我刚煮的金银花茶,殿下用些润润口吧!”
折腾了这半夜,尤其他先前又掉了那么多眼泪,秦斐确是觉得有些口渴,便接过茶盏,烛光下见采薇先前所睡的美人榻边已经再看不见半点血迹,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在短短两刻钟之内就将这室内先前的种种血色尽都洗刷干净,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
秦斐一气饮完了茶,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般说道:“你不是有话要同本王讲吗?”
采薇颊边隐隐透出一抹红晕,微微摇头道:“我现下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听她这样讲,秦斐那一瞬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到底是轻松还是失落。
他轻咳一声,“你既然无话要对本王说,本王却有些话要同你讲。”
他正要说下去,双唇却被一只微凉的纤手轻轻覆上,采薇低声道:“殿下,我有些累了,咱们躺到床上,吹熄了烛火,你再说给我听好不好?”
他二人并肩躺在床上,吹熄了烛火,采薇又放下一层帘帐,将那一室明亮月华阻隔在帐外,这一方帐中的幽暗却反让秦斐一颗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采薇,今晚的一切都是你预先设计好的吧?你故意将那曹氏放走,好引孙雪媚对你下狠手,然后你再……”
“只是你就不怕万一我今夜没到你这里来,那你这条小命——”
采薇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自从我搬到这所宅子里,除了初十、十三日这两天外,殿下每晚都要过来在屋外待上一两时辰的,自从传出我生病的消息,殿下更是夜夜都会过来看我。”
秦斐甩开她手冷声道:“原来连你的病也都是一早算计好了装出来的?”
采薇轻笑道:“我可没骗你,我确是得了病的,虽说风寒是假,可难道相思病便不是病了吗?这病不独我得了,只怕殿下身上这病比我还要重上几分呢!”
秦斐无言以对,他心里藏着掖着的那些情意如今在采薇面前已是无所遁形,让他实在是没脸再说出一个不字来,不禁伸手往她脸上拧了一把,骂道:“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说话这么口没遮拦,真不知羞!”
采薇顺势握住他的手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让我跟殿下在一起待的久了,自然便语肖殿下了。”
秦斐也趁机道:“看来是不能再把你放在本王身边了,免得你被本王给带累坏了。”
“殿下还是要赶我走?”采薇从他话里听出他的心思,丢开他手问道。
秦斐不意这一回竟不等自己把手抽回来,她竟会先放开自己的手,怔了一瞬,才道:“今夜来的这几个刺客都是黑衣卫的人,孙雪媚不惜惊动安成绪,动用黑衣卫的人也要来杀你,可见她无论如何都要致你于死地。”
采薇接口道:“而安成绪执掌黑衣卫,明知皇贵妃娘娘要派刺客暗杀临川王妃,却不但不阻止,反而派手下来替她办这桩阴毒之事,应该是想借机利用这桩事来试探殿下。”
如果秦斐护了她周全,势必要露出他的一些实力,而若是任由她被人砍死,虽说揪不出秦斐的什么小辫子,可对安成绪来说也绝然没有任何损失,反正不过是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罢了,正好借她的死看看秦斐又会有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