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战嵩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当二儿子在大儿子手里吃了亏,文博武得性子,就是他都讨不了便宜何况是文博文,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胡须,会意道,“博武有什么要说的?”
文博武神色如常,眼神都没有抬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杜家的事情我们不能出面,这几日朝堂事情多,太子估计察觉到什么了,明日倒是和太子议事的机会。”
文博文抽了抽嘴角,他说得明显不是这件事,不过,文博武算计他和周淳玉的事情来日方长,总有开门见山挑明的一天,何况,他如今手里还有文博武一个把柄呢,嘴角笑得怪,文战嵩蹙眉,若不是抱着孩子,伸手就敲过去了,“阴阳怪气干什么,想办法将杜家的事情弄上台面才是正事。”
父子两说了一下午的话,杜家滴水不漏,只有从喝沈怀渊的死有关系的谢长安和廖凡夫身上下手了,父子商量了一下午,谁出面确实是个难题,最后,还是文博武提出周老太爷出面较为合适,沈怀渊是周老太爷最得意的门生,又是女婿,比起旁人,自然多一份别人没有的坚持,文博文当即反对,“周老太爷年事已高,且已经致仕了,他出面,外人一瞧就知道是文家在背后的,不太好。”
文博武目光如炬地盯着文博文,文博文脸上有一瞬的心虚,随即挺直的脊背,不动声色地望过去,这件事牵扯甚大,周老太爷年事已高,如果出了什么茬子,周淳玉一辈子都良心不安,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周老太爷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你脑子倒是转得快。”文博武没有再提周老太爷,不知道是真觉得周老太爷不合适,还是顾忌文博文,想了良久才道,“还是我来吧。”沈怀渊是周老太爷女婿不假,论起来,文博武还是沈怀渊女婿呢。
文战嵩蹙眉,“会不会连累你?”
文博武不以为意,“其实,事情不管怎么发展旁人都会以为和文家有关,我和沈家这层关系在,不如光明正大搅进去。”而且,比起周老太爷,皇上和太子对它信任多些。
“待会我去一趟太子府,爹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日抱着荔枝炫耀一番。”文战嵩在江南地时候心心念念的就是三个孩子,恨不得辞官回家,整天抱着孩子串门,膈应膈应其他人。
被文博武说中心事,文战嵩倪他一眼,三个孩子长得白白胖胖,文战嵩喜欢得不得了,眼神一落孩子脸上就移不开了,语气一软,“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刚回来,想过几天安生的日子。”意思是提醒文博武,别一下将事情闹大了,循序渐进,让他休息几日。
杜家在各地收买的兵马,势必要费些功夫才能一举歼灭,少不得他又要出去劳碌一阵子,眼含威胁,文博武不为所动,事情的抉择还要看皇上和太子的意思,杜家谋划多年,只怕将造反的日子也算清楚了,念及此,文博武将孩子递给奶娘,吩咐了两句,大步去了太子府,文战嵩这时候才看向文博文,“你知道关于你大哥什么不得了的事?”
比起文博武,文战嵩更了解这个小儿子,刚才的表情他看得清楚,文博文有恃无恐,分明就是手里握着文博武什么把柄,想着能让大儿子吃瘪,文战嵩心中起了小小的涟漪,激动不已,“说出来我听听,你大哥地性子你还不清楚,你威胁他,还嫩了点。”
文博文挑了挑眉,心中不乐意道,“爹好好休息,我和大哥的事情来日方长,大哥要知道你在背后玩小动作,只怕后悔江南之行了。”意思是提醒文战嵩,文博武可是千里迢迢去江南将他救了出来。
文战嵩嘴角一抽,欲发怒,文博文抬手指了指他怀里的孩子,“大哥要知道你吓着荔枝了,肯定有法子让你明天就离京。”在府里,文博武可比文战嵩厉害多了,文博文之前怕文战嵩,如今可是一点都不怕了,文战嵩再厉害,到文博武跟前照样没法子折腾。
文战嵩咬牙切齿,低头,怀里的孩子睡得酣甜,他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放低的声音,“等着,有机会收拾得你找不着北。”
文博文才不担心,他手里有文博武的把柄,文博武一定会帮他的,故作害怕的耸了耸肩膀,起身往外边走,“爹一定要记着这句话,我先回屋调养好身子,等着爹收拾我了。”
文战嵩和文博武不在的这段时间,文博文着实累得不轻,文博武回来心中好似才有了主心骨,忙碌看一阵子,他终于有机会休息休息了,深吸一口气,文博文心情极好的回了院子。
严正巍峨的太子府,宫人奉上茶盏退到一边,心里琢磨着,早上太子还骂文博武是个没良心,眼前这个没良心地就自己来了,宫人打太子小的时候就服侍他,明白太子想要文博武办什么,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荀谦微微抬眸,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本宫忙得不可开交,若不是你来了,安心喝茶的时间都没有,说吧,什么事。”
文博武侧目,嘴角噙着冷冷笑,视线瞥着里侧窗边的书桌,反诘道,“太子雅致高,比起作画,喝茶则是浪费时间了。”文博武眼神犀利,书桌上,一堆折子中间,明显不同颜色的纸张瞒不过他眼睛,砚台里的墨汁都还是湿的。
太子心情不太好,斜了眼身后的宫人,宫人眯了眯眼,文博武来得时候太子一直在作画,他也没想着太子会说这番话嘲讽文博武,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文博武也不绕圈子了,开门见山道,“微臣来是为微臣岳父一事。”沈怀渊的死,太子知道些不对劲,皇上让刑部查也查到了,不过文博文压着,没有说出来罢了。
太子抬了抬眉,“哦?沈侯爷的死确实有内情,本宫也听说了些,你想怎么做?”
“岳父走后,沈家二房被人欺负,唯一地血脉差点也没保住……”文博武话说到一半,太子就蹙了蹙眉,扬手道,“别了,什么事好好说,憋和我提前尘往事,沈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就是留在京里的沈家三房日子也不太好过,津苏有什么直接说好了。”
“找出背后之人,还我岳母,小舅子一个公道。”文博武似笑非笑地望着太子,端起茶杯,凑近鼻子边闻了闻,“太子府的茶叶确实好。”
太子抽了抽嘴角,“有些日子不见,你和津唐的性子倒是愈发像了,本宫记得不错的话,当时随着沈侯爷办差的还有廖家谢家和杜家吧,你今日来,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文博武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多少知道些他的性子,“你要是出头,在朝堂上和人对峙就是了,父皇那边用不着本宫帮你说好话,廖家和谢家在京中官职不高,借着这件事将他们打压下去,掀不起多少风浪,本宫好奇的是杜家可有牵扯其中?”
荀谦为太子多年,身边自然有他获取消息的渠道,最近朝堂上烦心事多,文博武将这件事引出来分散一群老顽固的注意也好,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之前,御史台弹劾杜仲,被杜仲还回去了不说,杜家之后发生的事,不少人目光盯着文家呢,他要的是暂时缓和朝堂,事情哪怕牵扯到杜家,荀谦也希望缓一缓。
文博武转了转手里的茶杯,迟迟没有喝,太子明白过来,招身侧的宫人道,“你给博武将军换杯温水。”文博武中毒一事荀谦是知道的,忍不住问起文家的事情来,“你之前毒发一事可查清楚了?文家一直大夫人,在太夫人院子里出了这种事,就是本宫都不太相信。”
宁氏管家的手段荀谦略有耳闻,多年来就是他身边的忍都甚少打听得到文家得事,可见宁氏的厉害,不想百密一疏,差点害得文博武没了命。
宫人端着温水,文博武接过饮了一口,“前段时间文家发生了不少事,难免被人钻了空子,微臣想说的是廖家和谢家……”谢长安和廖凡夫不足为惧,杜家的事情,还是太子自己查好些,“两府之前背后有联系,微臣既然铁定了注意替辰屏侯府出头,自然找到了证据,微臣来知会太子一声,微臣只为报仇……”
太子揶揄他,“你要本宫做什么?”
“廖家和谢家如果闹起事情来,微臣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还请太子帮衬一把。”
太子冷笑,明显不信文博武的话,“你需要本宫帮忙?”文博武离开江南,那么大的麻烦都没有吱一声,如今倒是想着他帮忙了,太子摆手道,“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办,本宫相信你的能力,江南的事情你还没有说。”江南离得远,太子派了人去江南,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就是江南巡抚写上来的折子也多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荀谦本怀疑是尤家蓄意报复打击,随后又觉得不可能,真是尤家做的,文战嵩不可能有命等着文博武去搭救。
如此一想,文博武才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暗想之前皇上提醒他朝中有异动,荀谦脸色凝重起来,“对付大将军的是谁?”
文博武听他问到点子上,沉思道,“不管太子信不信,微臣和家父也没有查到背后之人。家父身边的小厮反应快,脱了家父的衣衫裹在自己身上,让其他小厮配合着逃走了,家父被当做一般的奴仆关押起来,直到微臣前去解救……”而且穿着文战嵩衣衫的小厮至今下落不明,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如果事情是杜家做的,他离开京城那些日子,杜家就该有所防范才是,为何还让他将人救出来了?文博武也没想明白这点,“太子,有件事,微臣还欲和您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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