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太夫人不明所以,文太夫人扭头倪了她一眼,宁氏是担心自己胡乱应下奎家什么请求要挟自己?自己的孙子自己清楚!眼下这事确实奎静做得不对,可还是那句话,奎静要是没对文博武用心思,犯得着出这种招吗?
宁氏话说到了,盈盈走了出去,周淳玉跟在身后,全程一句话也没说,便是回去路上,文太夫人问起她沈月浅的性子,周淳玉也沉默半晌才道,“表妹性子是个好的,回门那日见着她,她还说您性子好相处呢。”
文太夫人心情复杂,宁氏更是确信奎太夫人果真又提了什么要求,回到院子,丫鬟说大少爷和老爷在,宁氏瞥了眼天色,两人难得配合默契都在屋子里等着她。
进屋,文博武和文战嵩坐在窗边的桌前,文博武气宇轩昂,散漫地交叠着腿,手里把玩着白棋,贵气逼人,反观文战嵩,前倾着身子,目光专注地落在棋盘上,举棋不定,面容愁苦。
宁氏棋艺不精,可看两人神色输赢心中已有了分晓,走近一看,果然,白子将黑子围得水泄不通,好笑道,“老爷,无论走哪儿都输了,点了棋子,接着玩下一局吧。”
听到她的声音,文战嵩侧目瞄了一眼,横眉冷对,“怎么可能,我们刚下不到一盏茶功夫呢。”
文战嵩是武将,对这种浪费时间的棋子自是不喜欢的,有功夫下棋还不如去军营操练士兵,教他们如何在战场上多杀两个敌人保住小命,奈何有次参加宴会,被人嘲笑一通什么都不懂,堂堂大将军,头一回被一个醉鬼看不起,文战嵩便起了好胜的心思,诗词歌赋它是学不会了才捡了围棋学,一学不得了,比在战场上排兵布阵还要难,宁氏没事的时候他就想拉着宁氏玩两局,今日文博武在家,自然要拖住他,自己大儿子的本事他可是清楚的,文武双全,是个厉害的。
下了多少局他没算,前两局两人还能磨磨时间,他察觉到不对劲,直接放了狠话,“有多大的本事都拿出来,别赢了我还想着维护我那点面子,我的面子被你都丢光了。”想着文博武的亲事是怎么来的,他心里就悔恨交加,真不该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然后,基本就是早早的就到了这一步,他绞尽脑汁也找不着法子拖延时间了。
故而,宁氏一番话又让他没了脸,棋子一扔,心烦意乱道,“不玩了不玩了,明日再战。”文博武虽有职务,可是个闲职,比他可清闲多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赐他这个职位的。
文博武也不生气,将手里的棋子搁回去,起身朝宁氏道,“娘今个儿去了奎家,奎太夫人没刁难您吧?”
文战嵩眉毛一竖,总算有了光明正大发脾气的机会了,沉声道,“乱说什么,你舅祖母是那样的人吗?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宁氏不理会文战嵩,文博武从来是个冷清的,难得关心自己,当然要给面子,顺势而为道,“没,你舅祖母自知理亏,少有的和颜悦色,中途支走我,怕又和你祖母商量了什么事。”
文博武眸子深邃冰冷,若有所思道,“祖母心软,您才是难做人的。”
宁氏诧异文博武为她着想,文战嵩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警告文博武,“这事过了就算了,别闹得奎家和文家不愉快,毕竟你祖母还在呢?”
大儿子最是记仇,这次对方又触到他底线了,文战嵩担心文博武闹得两家没了情分。
宁氏觉着文战嵩莫名其妙,待要细问,文博武已作揖离开,宁氏让丫鬟进屋收拾棋盘,斥文战嵩,“博武做事自来知道分寸,他凶他做什么,况且本就是奎家做得不地道,沈家小姐虽没有过门毕竟是他未来的媳妇,还不允许他护着他媳妇了?”
文战嵩嘴角抽了抽,想说你儿子的本事你是不清楚,宁氏又倪他眼,和她在人前的端庄形象完全不同,“问你话呢,护着自己媳妇有错了?”
文战嵩忙摇头,“没错没错,我不是担心他做得过了吗?”文战嵩敢肯定,他要是点头说有错,今晚估计只有睡书房了,自己媳妇在下人面前贤良大方,善解人意,关起门来可不是好相与的。
见他摇头,宁氏心里才好受了,本以为因着这事文太夫人和奎家会疏远,文太夫人也有这个意思了,被奎太夫人一哭,关系又回到从前了,宁氏对文太夫人有微词,对奎家则是不喜欢了。
文博武下去交代了文贵两句,翌日,关于奎静背后给人穿小鞋的事就传开了,闺阁中的小姐脑子不笨,当初说沈月浅和文博武如何如何可不就是奎静,一时之间,关于奎静爱慕文博武的事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奎静大门都不敢出,给奎太夫人请安的时候大哭了一场,奎太夫人心里也不痛快,让人出去查,到底谁在背后败坏奎家的名声,很快有了结果,消息竟是将军府传出来的,奎太夫人整个人顿时不好了,想着文太夫人当着一面背着一面的性子,怒不可止,当下就找人出去封消息,奎家没有将军府的人脉,拿堵得住悠悠众口,奎太夫人心里认定了是文太夫人的意思,文家从来都是文太夫人说了算,宁氏管家,这么大的事文太夫人不点头,消息是漏不出来的,心里记恨上文太夫人了。
奎静身边的丫鬟婆子就没沈月浅身边的玲霜沉得住气了,出门与人争论起来,三两句就被人套出了话,满城哗然,原来,奎静将来会入将军府给文博武做平妻,玲霜被这事气了不轻,与沈月浅说起这事气得身子发抖,“不要脸,平妻还是个妾,奎家怎么能这样?”心里对文博武也不太满意了,若非文博武到处招惹人,奎静身边的人哪会说出这种话。
玲霜小心翼翼看着沈月浅神色,“小姐,奴婢接着奎家小姐才是早就和文大少爷有了私情呢,堂堂嫡小姐给人做平妻是多光耀门楣的事似的,闹得满城皆知……”
沈月浅扯了扯嘴角,再想装云淡风轻都是枉然,文博武的性子,平妻一事没有经过他同意是不会传出来的,奎静既然敢说,想必文博武早就知道了,心里不由得不痛快,安慰自己,以将军府的门槛,纵然奎静也会有姨娘进门的,不过奎静身份稍微高点罢了,装作和平常没差的样子,道,“奎家和将军府本就是亲戚,奎家小姐的身份当平妻却是低了。”
不见自家小姐反驳,玲霜心里打鼓,心知说错了话,有意说两句话补救,“您才是正经的主子,大少爷对你也是有情义的。”文博武对沈月浅的好大家有目共睹,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可玲霜仍为自己小姐感到忧伤,站了片刻,唉声叹气地退了出去,遇着玲珑进门,玲霜拉住她摇了摇头,小声将外边的事情说了,玲珑铃声呵她,“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大少爷对小姐多好你又不是没看见,我觉着平妻一事肯定是奎家小姐故意说出来膈应小姐的。”
文博武看沈月浅的眼神可是非卿不娶,哪怕将来这种感情变了,也不会再这时候就提出平妻的人选来。
周氏听着这事仍没理会,奎家想方设法不让她们舒坦,周氏偏要活得高兴,让下人对这事不必理会,一边暗暗给沈月浅买庄子,嫁妆已经差不多了,再买两个庄子铺子就好,周氏在庄子上下足了功夫要买一个大的,文博武给的三万两银子她准备倒是给沈月浅拿着傍身,丝毫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谁知,过了两日,奎家参加宴会,不少人打听平妻一事,奎太夫人默认了,周氏这才皱起了眉头,去院子看沈月浅,她表现得还算从容,丝毫没有伤心或难受,周氏心里不是滋味,沈月浅不当回事,她做娘的还是要提醒着点,可又不好表现得过了,“这门亲事你要是不想要的话,我们就退了……”和沈怀渊成亲后,沈怀渊洁身自爱,她私心里,希望沈月浅能遇着一个像沈怀渊那样视她如珍宝的男子,对文博武她心里是欢喜的,以为女儿找着了好的依靠,可眼下这平妻,周氏叹了口气,想起之前周淳玉和她说的话,拉着沈月浅的手,重复道,“你要是不想要这门亲了,我们就退了,找一个家世低一点的,一辈子不纳妾的人家如何?”
沈月浅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娘说什么呢?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没有奎家小姐也会有别人,至少,我还是个正妻不是吗?”不是谁都有可能遇上像沈怀渊那样的男子的,沈月浅再三向周氏保证她真的没事,周氏才放了心。
路上和鲁妈妈说起这事也直摇头,“当初我是看上将军府的家世不假,浅姐儿年纪小不懂,身份高了旁人才不敢随意欺辱你,以前她爹在的时候还能护着他,她爹走后,她性子愈发沉稳我心里就更难受,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要不是被逼着成长,只怕她还是那个挽着我手臂撒娇的小女孩呢”
想起被逼出京的委屈,周氏觉得做谁家的媳妇都是不容易的,既然如此,何不找个家世教养好的?她以为文博武对沈月浅是不同的,原来,是她看错了。
“夫人,我总觉着大少爷不是那样的性子,莫不是错怪他了?”鲁妈妈不好说太多,文博武对沈月浅那维护的劲,可不像会纳妾的人。
沈月浅照样该吃吃,该喝喝,没有丝毫反常,玲珑也没发现她有何不妥的地方,除了自家小姐沐浴的时间与往常长了许多,这晚也是,备好水,玲珑就退到门口,询问一句可需要伺候,得到一声不用后她就站在门边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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