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高,沈月浅不适应陡然增强的光线,眨了眨眼,如扇的睫毛慢慢往上弯曲,迷离的眼恢复了澄明,映射着他放大的脸,波光潋滟的眸子愈发熠熠生辉,“你什么时候来的?”
文博武答非所问,“昨晚没休息好?要不要去床上再躺会,用过午膳,我领你们去外边转转。”
沈月浅转向窗外,才惊觉已午时了,羞赧地笑道,“我睡了这么久?”
身上的薄毯该是文博武替她盖上的,沈月浅微微一笑,左右寻了圈,岔开了话,“小七呢,怎地不见人影?”
“文贵带他出去玩了,还睡不?”文博武眼底满是笑,或许是她醒来见着自己没有一丝惊诧,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依赖和喜悦像一股暖流席卷他全身,起身理了理平整的衣袖,等她答复。
“不睡了,我们找小七吧,别闯出什么祸才好。”
文博武拉起她的手,“不会的,小七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沈月浅嗔他一眼,“你惯着他吧,连长公主都敢得罪,不知以后还会闯出什么样的祸来呢。”
文博武不在意,“再大的祸不还有我吗,小孩子总归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小七渐渐大了就好,不会乱闯祸的。”
小七心里清楚什么祸该闯什么不敢,小七对长公主不敬也是看他脸色罢了,如果他稍微表现得恭顺些,小七绝不是这样子的态度,小七,心里比谁都明白着呢。
走到楼梯间,遇着文贵牵着小七上楼,脸上别提多开心了,就是沈月浅,也忍不住好奇起来,“什么事这么开心?”
小七抬头见是她,笑得更开怀,没注意沈月浅转红的脸以及被文博武拉着的手,“那边闹起来了,长公主和人扭打起来了,妆容花了,别提多丑了。”迈着小腿,走到沈月浅身边,伸手抓着她裙子,笑嘻嘻道,“姐姐要不要去看热闹?”
文贵有眼色地退到一边,吩咐厨房的人准备传膳。
沈月浅脸色通红,又甩了两下才甩开文博武的手掌,专心地应付着小七,“不去了,小七看出是什么事了?”
小七瞬间挺直了胸脯,拍着胸膛道,“当然知道了,文贵说侯爷的外室到酒楼用膳碰上长公主就闹起来了,长公主进宫让太后做主去了,姐姐,太后好像很厉害,以后我们也可以让她老人家做主。”
走到门开的文贵身子一僵,没想着小七这么快就将他出卖了,这些话哪是小孩子该知道的?只希望侯爷今个儿心情好,不要怪罪他。
文博武站在沈月浅身后,偷偷搓了搓她的手指,好笑道,“小七有什么要做主的找我就够了,进宫要一道道通禀,很麻烦的。”
沈月浅愈发脸红,被文博武的厚脸皮惊得没话说,“你就给他做主吧,以后什么都赖上你就知道厉害了。”
文博武笑得厉害,小七不高兴了,“我又不是泼猴,为什么要赖上博武哥哥,姐姐,吃饭了不,我肚子饿。”
玩了一上午,后又看了一出戏,可把小七高兴坏了,由着沈月浅给他洗手,乐呵呵的继续说长公主的事。
沈月浅看向一脸平静地文博武,文博武回以一笑,哑口道“和我无关。”沈月浅这才松了口气,她不想文博武因为他得罪人,树敌太多,有朝一日让她们攀咬一口就惨了。
长公主为人强势,承恩侯对她有情,可终究有闹矛盾被人钻了空子的时候,尝到了甜头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长公主本就是下嫁,搁着长公主府不住而住吴府,又帮吴家挣下了爵位,如今翻脸,承恩侯的好日子到头了。
文博武想得一点不差,长公主让身边的丫鬟打探承恩侯去向,真发现了可疑的地方,可是却没寻着人,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竟会在酒楼外遇着了,禀告了长公主,没落到好处,挨了一顿训不说,长公主还怀疑她话里的真假,若非侯爷亲自来露出了马脚,丫鬟觉得自己回府后怕是没命了。
跟在长公主身侧,丫鬟大气也不敢出,到宫门口,递出牌子,试着观察长公主的脸色。
“看什么,今日之事不是你挑起的?回去再收拾你。”成亲多年,长公主为什么不住公主府要跟着去吴府,不就想着对方知恩图报会待她好吗,结果,被一外室公然挑衅,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到了三宫门,太监拦着她去路,“长公主,太后今日身子不适,不见任何人,您改日再来吧。”
京里消息传得快,宫里早就听到长公主和外室殴打的风声了,皇上生了一通气,命太监守着不准长公主见太后,没得拿乱七八糟的事扰了太后清净。
在宫里多年,太监哪会看不出皇上是气长公主丢了皇家脸面,堂堂长公主,被一外室落了面子,哪还有皇家威严,进宫让太后做主,丢脸不是丢到宫里来了吗?皇上不会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的。
太监是皇上身边的人,长公主不得不给两分面子,心知是皇上的意思,只得悻悻然去转身回了,路上想了千万种折磨外室的法子,回府当即命人去宅子抓人,结果都说人去楼空不见踪影了,带着承恩侯也不知去向,长公主气得一口气没提起来,晕了过去,承恩侯府乱翻了天。
等长公主走了,太监才朝着宫里走,皇上还等着他回禀呢。
“她回去了?”龙椅上,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半眯着眼,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折子,近日京中丢的小孩多,刑部和京兆尹还没找到凶手,他心里正窝着火气呢,长公主还闹出这桩事,不过一个外室,私底下如何做谁还敢爬到她长公主头上不成,偏生闹得人尽皆知,对承恩侯,皇上心里也不喜起来,“传朕的旨意,承恩侯德行有亏,降爵,至于长公主,以后没有朕和皇后的旨意不得随意入宫。”有的人是该好生管管了,丢了奏折,又道,“让刑部尚书和京兆尹进宫。”
皇上动了怒,太监愈发恭顺,毕恭毕敬地称是应下。
文博武不清楚皇上的反应,不过,皇上甚是注重皇家的名声,承恩侯讨不了好,长公主只怕也会遭皇上厌弃,这些他都没和沈月浅说,下午,陪着沈月浅在京郊走了一圈,回来时天快黑了,夕阳已不见了踪影,西边的一抹残红渐渐褪去,一轮残月爬了出来。
城墙边热闹起来,沈月浅准备去寻小七人影,文博武拉住她,“你别急,文贵一直跟着他不会出事的,我们先玩,差不多了,文贵知道将他送回院子的。”文博武想和沈月浅一起,有小七,终归不太方便。
沈月浅蹙眉,“天快黑了,担心他乱跑。”
“文贵跟得上,走吧,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
摆摊的是一对夫妻,衣衫虽然破旧,可洗得很干净,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沈月浅望了一眼,没有小七的人影,而文博武已经开始点菜了。
走了一下午,沈月浅肚子也饿了,要了一份元宵和牛肉面,周围不时有人走过,沈月浅觉得别扭,文博武坐在外侧,挡着她身子道,“好了,吃吧,他们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味道不错。”
小二端着面来时认出文博武来,常常夜深人静跑来叫面吃的人,不由得多看了沈月浅两眼,眉眼尽是祝福,“客观,您的面来了,元宵待会再上如何?”
“好。”文博武虽是男子,吃得和沈月浅差不多。
老板极有眼力,见两人面条吃得差不多了再给两人上元宵,元宵是芝麻馅儿的,自己种的芝麻打磨的馅儿,闻着十分香,沈月浅也来了兴致,吃了一颗赞不绝口,“和桂妈妈做的不相上下呢,你是不是以前就来过?”老板看文博武的眼神分明是认识的,沈月浅也发现了。
文博武没有反驳,“有次天黑了经过这,吃了一次后就喜欢上了。”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摊位在京里已经算得上是小有名气了,否则,依着京中的规矩,只怕早就在京中开不下去了。
吃了三颗沈月浅便再也吃不下去了,里边还有五颗,她推了推碗,不好意思道,“吃不完可以带回去吗?”
文博武扫了她一眼,拿巾子擦了嘴,扫了眼,挑眉道,“正好我也饿了,留着我吃吧。”丝毫没有嫌弃的语气,沈月浅也不好说什么,拿起勺子,一颗一颗往文博武碗里舀,文博武哭笑不得,“待会我就着你的碗吃便是,不用费神。”虽然,他更想沈月浅舀出来的元宵不是放他碗里而是嘴里。
“我想喝汤。”沈月浅说得煞有介事,文博武没了言语。
文博武结账后,街道上人更多了,天越来越黑,各式各样的花灯看得人眼花缭乱,沈月浅高兴的是人来人往,倒不知对方长什么样子,偶有大胆的小姐揭了帷帽,沈月浅却不敢,小心翼翼地跟在文博武身后,伸手拉着他衣襟,心有担忧,“往前走会不会更挤?”
文博武后退一步,将她圈在怀里,“会的,你好好选选,喜欢什么花灯,我们买下来给去河边放。”近乎贴在沈月浅耳边,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好似淌过的涓涓细流不能忘怀,沈月浅红了耳根,四周一看,发现其他人并没盯着她和文博武才松了口气,抬头,也开始细细打量起街边的花灯,有兔子状的,松鼠状的,也有莲花形的,梅花形的,样式繁多,五彩斑斓,一路下来,沈月浅挑花了眼,不由得想起在酒楼屋子里有不少,“我看着那间屋子的就很好,不然拿那边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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