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劝慰没什么说服力,莫烟索性也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陪着她,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有时候发泄发泄,并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阿瑶如今担心方斌和姚叔的安危,正是渴望亲情的时候,莫烟真的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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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姚琪得了消息着急忙慌地前来询问。
“姐,我听莫烟姐说爹爹出事了,是真的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说这武学馆好端端地怎么就停课了,若不是莫烟姐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姚琪一进门便对着靠在炕头的阿瑶一阵埋怨。
阿瑶倒是不接她的话,看她上衣的领口有着细碎的雪花还未来得及融化,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没什么波澜:“外面下雪了?”
姚琪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是下雪了,那雪花飘得还不小呢,地上都白乎乎的了,”
阿瑶将眼睛移向屋里的门窗,窗牖关的紧,她倒是不知外面竟然下雪了。相公才离开两日,如今怕是还没有到上京呢,也不知会不会冻着了。
看阿瑶目光朦朦胧胧的捉摸不透,姚琪疑惑着又唤了她一声:“姐,你怎么了?”
阿瑶被唤的回过神来,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一片地方来,拍了拍边上对着姚琪道:“这么冷的天你还跑出来,也不怕冻坏了身子,快上来暖和暖和。”
姚琪不悦地走上前去,在床沿坐下:“姐,你就先别管我冷不冷的事了,我现在哪有心情冷啊,你快告诉我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六十四章
“六阎来信说圣上病危,隐王逼宫谋反失败,被关押入狱了,而我们的爹是隐王府的谋事,自然也是要遭受牵连的。?”关于方斌曾说道爹爹是昭王的人,阿瑶并未打算告诉姚琪,毕竟现如今连她都有些难以相信这是真的。昭王殿下,分明是没有要救父亲的打算。否则,六阎也不会急急忙忙的飞鸽传书过来。
“怎么会这样呢?”姚琪有些落魄地从炕上站起来身,转动的眼珠显露出她的慌乱,“姐,谋反是大罪吧,是不是比上一次莫展哥杀人的罪还要大?”
“谋逆大罪,当诛九族。”阿瑶面无表情的吐出这八个大字,目露绝望,“其实我知道相公不可能改变这一切的,让他离开,只是不希望他跟着我们一起遭受牵连。相信过不了多久,朝廷的命令便会下达清原县了吧,他不在这里……刚刚好。”
姚琪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原来姐姐不是真的想让姐夫去上京城把爹爹救出来。”
阿瑶苦笑着和摇头:“他一个人如何单枪匹马地突破天牢的重重守卫军,又如何敌得过昭王殿下的千军万马?”
“可是,既然姐姐不想姐夫有危险,为什么还要他去上京呢?就像姐姐说的,姐夫根本不可能敌得过那么多人,那他就这么去与朝廷对抗,那岂不是很危险?”
“他跟随昭王殿下多年,昭王应该不会对他下狠心,何况在上京城还有六阎和其他的师兄妹相助,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最起码,和我们一起等待束手就擒相比,他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不是吗?”
“姐。”姚琪心疼地抱住她,“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我是你妹妹啊!”
阿瑶怜爱地抚了抚姚琪的后背:“就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才不想你担心,再者说,兴许过不了多久朝廷发罪的诏令便会下达清原县了,到时候我不说你也是会知道的。晚知道一天,也就能安安心心的过上一天。”
“那也不能你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闷在心里啊,这多年受?”姚琪红着眼眶看她。
阿瑶掀开棉被从炕上下来:“陪我去看看雪吧。”
姚琪点了点头跟着去扶她,又从衣架上拿了狐裘给阿瑶披上:“外面冷,当心冻坏了身子。”
阿瑶拢了拢衣领,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
拉开房门,冷冽的寒风随之扑在脸上,直刮得人脸颊生疼。
漫天的雪花随着寒风肆意在空中挥舞,又飘飘然落在地面,留下一抹刺眼的白色。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发出声响。
阿瑶伸手接过一片雪花,望着这满院子的纯白目光有些幽远:“这雪真好看,只是,明年怕是看不到了。”
“姐,你说姐夫和六阎会不会一起来救我们,或许他们向昭王殿下求情的话殿下会答应的,只要爹爹离开上京,我们全家人从此隐姓埋名不好吗?”姚琪有些害怕地说着,她是真的怕了,她还这么小,还没有嫁人,她的人生真的要这么结束了吗?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她突然有些发蒙,恍然如梦。
莫说姚琪害怕,就连阿瑶也不是那么平静的,一个人明明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死亡,却根本逃无可逃,这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她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对生死无动于衷呢?
阿瑶苦笑一声:“谋逆大罪,怎么是说赦免就赦免的?爹爹既然入了狱,他谋反的罪名定然是在上京城传开了的,还怎么会有洗刷的可能?”
姚琪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心里万千滋味交错,再说不上什么话来。
晚上,姚琪不曾回自己家中,而是直接留在了阿瑶的家里陪她。
夜里,姐妹俩并齐躺在炕上说话,从小时候聊到长大,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自阿瑶出嫁以后,她们姐妹俩真的是好久都不曾这么安安静静的一起谈天了。
翌日,当阿瑶醒来的时候姚琪已经早早的起来在灶房里做饭了,见阿瑶起来便从灶房的门边探出头来:“姐,你醒了,锅里有刚热好的温水,先洗脸吧,洗完就可以吃饭了。”
阿瑶点了点头,拿了脸盆去灶房里打热水:“怎么起那么早,该我给你做饭才是的。”
姚琪一边将锅里的菜铲除来一边笑道:“我睡不着,而且……姐姐也好久没有尝过我做的菜的吧。”
阿瑶也跟着笑了笑却是没有再接话,自昨日开始她和姚琪之间的谈话似乎凝重了许多,随便一句寻常的话总能让人联想到即将可能发生的大事。
“对了姐,姐夫什么时候给你写的信,怎么在灶房里放着呢?”姚琪说着将一封包装得很好的书信递给她。
“信?”阿瑶疑惑着接过,随即便想起来应是方斌临走前留下的,只是她整日里心不在焉的,竟然连灶房里多了一封信都不曾发觉。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懊恼。
只是,方斌临走前给她留下一封信是怎么回事?
怀着复杂的心情拆开书信去看,阿瑶的面色也一点点惨白下去,眼眶中晶亮的液体不停的闪着光芒。
“娘子,
有些话一直不知道应如何当着你的面说出,思前想后还是以这种方式来告诉你。为夫知道,你一定觉得隐王的惨败会让姚家遭受牵连,你让我去上京也不是真的想我去救岳父大人出来,而是怕我跟着你受到连累。但我是你的相公,是发誓要守护你一生一世的人,又怎会在这个时候抛下你?至于你的担忧,我想姚家是不会因为这件事遭受牵连的。岳父是昭王的人,这是昭王曾亲口告诉我的,至于他为何会将岳父关押,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我既然答应你将岳父大人安全的带回来,便定然会做到。你在家定然要好好对自己,好好的等我回来。
夫,方斌字”
“姐,你怎么了,姐夫在信上说什么?”姚琪担心地看着她。
阿瑶捂着嘴轻轻抽泣:“他知道,原来他知道我是为了支开他,为什么他……总是那么了解我。”
姚琪接过阿瑶手里的信展开来看,面色微怔,扭头看向阿瑶:“姐夫说爹爹是昭王的人,可是昭王为什么要把爹爹关进牢狱?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阿瑶无力的摇头,她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她费尽心力的想要他平平安安,可是,她始终骗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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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过后,平静的清原县里传来了让人震惊的消息:呈宇四十六年十一月初四,隐王逼宫谋反被抓,隐王府一干人等皆被打入牢狱,六日后,圣上驾崩,皇四子昭王被立为新君,登基大典将在年后进行。
与方斌在书信中所说的一样,朝廷下来的诏令里丝毫没有提及阿瑶及其家人的任何消息。
这一刻,阿瑶终于确定了方斌所说的,爹爹是昭王的人。可是,昭王将爹爹关押入狱真的是有什么苦衷吗?又或者,从爹爹决定入隐王府做线人开始,便已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爹爹是为昭王做了什么大事,所以昭王才不打算留下爹爹的性命吗?
从九陌和十三影的口中她便不难猜到,爹爹在上京城早已是恶名昭彰,爹爹的行径便是隐王府的名声,这难道还不算是为昭王做的大事吗?更甚者,隐王的谋反也是在爹爹的引诱下才下定决心的。
爹爹为昭王做了这么多事情,若爹爹是昭王殿下的人这一消息传将出去,那昭王积攒起来的贤德之名便会化为乌有,那他为帝还会有谁信服?
她虽然不懂朝政,也不曾去外面见过什么世面,但自幼便跟着爹爹读过一些书,又岂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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