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哥儿看什么书呢这么入神?”阿瑶说着正准备拿起姚京手里的书看却被京哥儿躲开,一双大眼睛嫌恶的瞪着她,“别碰我的东西,脏女人!”
阿瑶顿时就愣在了那里,她年长他十岁,姚京又是她唯一的弟弟,所以自幼便很宠他,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会尽力满足。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她一向疼爱的弟弟会这般说她。
姚琪在灶房里听到声音冲出来,上去给了姚京一个耳光,“混账东西,在外面学的什么混话,那是从小疼你护你的姐姐。”
跟着出来的陈氏见儿子挨了打,又给了姚琪一巴掌,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谁亲谁贱你分不清啊,替个外人打你亲弟弟,你俩可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姚琪捂着发红的脸,眼里含着泪不服的反抗,“你没听你儿子刚刚说的什么话,那是他能说的吗?”
“她本就是个残花败柳,一晚上没回来还清清白白的,谁信呢。别人说得京哥儿怎么说不得?”
阿瑶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不管这院中争吵不休的三人,踉跄着回了房。
罢了,这样的家还有什么好待的,倒不如早早的嫁出去。
她两岁便没了娘,后来又有了继母,虽说在爹爹面前陈氏不敢亏待自己,但为了考取功名爹爹寻了一个清静之地念书,很少回家,陈氏对自己便一直敷衍了事。
后来陈氏有了自己的孩子,更是把她像丫头一样的使唤。
这样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当初她想着绣些东西补贴家用,这才决定晚出嫁一年,如今看来竟是她错了。
如今这家,她是真不想再待下去,不管那方斌是什么样的人,她也认了命了。
只望老天垂怜,让她今后能过上安定的生活。
☆、第2章 担心嫁错郎
阿瑶最终还是嫁给了清原县桐雨巷的方斌,出嫁前一晚姚琪抱着她哭了许久,直到第二天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仿佛要出嫁的人不是阿瑶,而是她自己。
阿瑶知道姚琪这是担心她嫁错了郎以后跟着受苦,心里也很是感动,在这家里真心待她的除了爹爹便是她这个妹妹了。
阿瑶的婚事办的极为简单,一顶轿子几个人吹吹打打的便将她从城北的姚家送到了城西的方家。
方斌在这清原县里好似没什么亲人朋友,当阿瑶到了方家时只觉得甚是冷清,大概也只是请了几个街坊邻居来撑场面。阿瑶由喜娘掺着迷迷糊糊的拜了堂便被送进了新房里。
阿瑶被盖头遮着也看不到新房里的布局,透过缝隙看到榻上的被褥床单,只觉比自己家里平日用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心想也不知这方斌究竟是做什么的,竟用得起这样的料子。
悄悄将盖头撩开少许观察房内的摆设,虽是个不大的屋子,却因红烛彩纸的装扮显得格外喜庆温馨,里面摆设的大多是她今日从娘家带来的嫁妆。
继母陈氏虽不待见阿瑶,但为了避免街坊邻居说闲话,这女儿家出嫁该有的嫁妆却是一样不少。梳妆台、衣柜、新衣、棉被什么的放满了屋子,倒真像是极受娘家重视的闺女。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溶溶的月华洒下来,透过半掩的门窗映出点点星辉来。
等了许久不见方斌回来,阿瑶又觉得肚子极饿,咕噜噜的叫唤着难受。本想着自行揭开喜帕去屋子里寻些吃食来,又怕如此等方斌进来了瞧见惹人笑话,纠结了一下终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床沿。
双手紧紧的搅着手里的娟布,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原本姑娘家出嫁的前一晚母亲会拉着女儿说些体己的话,再悉心教导自己为人.妻子的本分,再然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待,那便是夫妻间那些亲密的事儿。
然而陈氏作为阿瑶的继母,却是什么也不曾交待。
故而,阿瑶现如今还不太清楚这洞房之夜夫妻间应该做些什么,这心里也便更加没了底。
若第一晚便惹得自己的夫君不快,那往后的日子……
阿瑶用力摇了摇头,这些事还是不想的好,越想便越觉得心里怕怕的。
突然禁闭的房门被人还算温柔的推开,阿瑶顿觉的心头跳动的厉害,抓着娟帕的手缠的更紧了,十指泛白,并带着隐隐的颤抖。
又听房门被关上,接着便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低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一双墨色皮革长靴,阿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渐渐感受到顶在头上的喜帕被揭去,眨了眨狭长的睫毛,晶亮的眼眸微抬,映入眼帘的便是方斌那张让她看一眼便不会忘记的脸。
方斌是个俊美刚毅的男子,怕是这清原县里的男儿们没有几个能及得上她。然而阿瑶记住的却是他通体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气息。
他的眉毛很粗,像一把利刃,一双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一眼仿佛便会跌入那幽深的潭底,万劫不复。
阿瑶不由得愣在那里,除了害怕外更多的是无措,她并不知道接下来她们应当做什么。
睡觉吗?听说结了婚的男女是要睡在一张榻上的。想到这里阿瑶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子,一身殷红似火的喜服都遮不了他通体散发的寒气。
阿瑶不由打了个寒颤,她似乎已经感受到贴近这个男人的身体后那种刺骨的冰冷。她这人最怕冷了,不想竟嫁了这么一个寒气逼人的丈夫。
方斌看了看表情千变万化的阿瑶,转身去案桌上拿了一盘点心放在不远处的圆木桌上,径自坐下:“过来吃些东西。”他的声音就如他的人一般,让人听了忍不住发颤。
阿瑶本能的想要离他远一些,张口就要拒绝,却刚好对上他漆黑的双目,身子颤了颤硬生生咽下刚欲说出的话,缓缓起身走向木桌。
“坐。”
阿瑶乖乖的坐下,伸手接过方斌递来的点心,小咬了一口,香甜酥脆,又带着微微的苦涩,竟是掬月坊里的点心。
掬月坊的点心在整个清原县是极有名气的,那里的点心有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苦。一阵香甜过后便会蔓延出淡淡的苦味来,等所有的味道化为乌有,口中便会被一股清香舒爽所取代,回味无穷。
因为名气大,所以那里的点心价格也是极贵,每日制作的数量也有限,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去买,平凡人家里是常年都吃不到的。所以阿瑶之前也是很少吃这种东西的。
唯一一次还是爹爹临上京时买给她的,一共四块儿,她只吃了半块儿,其余的给了姚琪和姚京。但只那么一次,她便记忆犹新。
看着一盘盘的点心,阿瑶不由对方斌起了疑惑,也不知他究竟是做什么过活的,竟用的起这样的点心。
吃了些点心方斌将倒满水的杯子放在她面前,阿瑶拿起来一饮而尽,之后皱了皱眉头:“怎么是酒啊?”
说完看向方斌,只见方斌正捏着酒杯半举在空中,目光看向阿瑶,面部微微有些抽搐,看不出是想笑还是想怒。
阿瑶被盯的一阵心虚,她也没惹到他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刚刚那酒不是让她喝的?
方斌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深邃的目光透着打量:“你不知新婚之夜要喝合巹酒?”
“啊?”阿瑶顿时有些懊恼,继母虽什么也没同自己讲过,但这合巹酒她却是听已出嫁了的好姐妹莫烟说过的。都怪自己刚刚太过紧张,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一时觉得脸颊微烫,竟不敢再抬头看方斌一眼。
方斌捏起她旁边的酒杯又倒了一杯递给她,阿瑶规规矩矩的接过,却没敢再一口饮尽,只等着和方斌双臂交叠,这才饮下了。
阿瑶平日里并不饮酒,如今一连两杯酒水下肚便觉得喉头一阵干裂,脸颊也渐渐有了红晕,还好脑子如今清醒着,看着浑身散发寒气的方斌她也不敢多动,只乖乖的坐着。
两人就这么平静的坐着,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在地面留下明灭不定的倩影。
“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阿瑶觉得自己问这话问的很没有底气,可她喝了酒之后实在是太困了,便也壮大了胆子问他,但说出的话依然如蚊蚁般细微,甚至带着些许娇憨。
方斌看了她一眼站起身,阿瑶身子一惊倏地起身看着方斌,难道真的是该睡觉了吗?可是这么一个人躺在自己身边总觉得怕怕的。想到这些,阿瑶觉得自己一瞬间又清醒了许多:“我……我还不困。”
阿瑶眼眸低垂,不敢让方斌看她的眼神,生怕他那双犀利的眸子会觉察出她的心虚。
“你不困我倒是困了。”方斌不咸不淡的说着,但听在阿瑶耳中却又总觉得带着丝戏谑。阿瑶有些疑惑,慌忙抬头去看,然而并没有从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出一丝笑意。
阿瑶心中叹息一声,许是自己听错了,他这种人如何会笑呢。
“你不胜酒力,早些睡吧。”方斌淡淡的说罢不等阿瑶反应大踏步开门出了屋子。
新房内阿瑶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却是有些不解。方斌的意思是不和自己一起睡?
听人说新婚之夜如果夫君不在自己身边便说明这个新娘不受宠,不得夫君喜爱,这种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那是要被嘲笑唾骂的。甚至会觉得是新娘不贞,遭到了新郎的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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