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异常,若是她的身体发出的警报,那么就是说,那个时候她已经病了。
可是除了更年期综合症,叶疏烟还没听过,有什么病会令人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但是林枫晚二十多岁,怎么会有这样的综合症?况且她还有身体发颤的迹象。
“那么,后来呢?她这样的病症,该找御医看看才是啊。”叶疏烟问道。
崔典制摇了摇头,道:“不找御医还好,正是因为找了御医来问诊,御医发现林司珍的皮肤起了几个红疹,有疫病的迹象,王尚功才急忙让人搬出了竹沁园,将林司珍禁足在里面……”
至于林枫晚禁足之后的事,外人便不得而知了。说到林枫晚因病被禁锢时状若疯癫的样子,崔典制怎么也不信她是真的失踪了,忍不住露出惋惜之色。
“当时,负责看管林司珍的有两个内监,其中一个跟林司珍一起卖身入宫的。林司珍被人发现失踪之后,那个内监也不见了。后来有侍卫说,在东承天门看到那个内监出宫办货。当时,王尚功和几位女官,便猜测他们二人早有私情,所以私逃出宫了。”
叶疏烟惊讶极了,这林枫晚的任务,难道不是和江燕来她们一起控制六尚局吗?她的目标应该是尚功之位,而不是和一个太监私奔。
听着崔典制的描述,看起来事情根本不是叶疏烟想象的那个样子。
林枫晚先显现出情绪波动,然后被禁足,那个和她一起入宫的内监,便被调来看管她。
然后,他们二人就一起失踪了,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次蓄谋已久的私奔。
怪不得这件事被瞒得这么严密,甚至没人去详细查探。
一是因为,宫里出了这种丑事,不可张扬,所以从太后那里便压了下来;二来,知情的女官,都以为林枫晚是私奔了,谁还会怀疑她还在这个竹沁园中?
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叶疏烟知道不是,江燕来和崔典制也知道不是,林枫晚的弟弟林峥更加不会相信。
也只有他们几个相信林枫晚,执着地寻找着她失踪的秘密。
和崔典制谈过以后,叶疏烟的心,仿佛天上那清寒月光,落进冰冷的湖水里一般。
林枫晚在失踪前就已经出现“病症”,但是因为这些病症并不太像一种病,所以林枫晚自己都不曾放在心上。
尚功局的人,平时忙得很,就算是女官们,有点头疼脑热,也都不敢告假休息,有时候干干活发发汗,很快便好,所以大家也懒得为这样的小病去麻烦御医。
因此,林枫晚的病情越来越重,最后便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思想,连她的皮肤上都显现出异样的红疹。
凶手到底使用什么方法,经过这么长时间,让林枫晚慢慢发病?
她又会是谁,和林枫晚当时有怎样的利害冲突?她还在宫里吗?
叶疏烟的心,像灌了铅一般,沉甸甸的。走到了夕醉苑,崔典制告辞先回去,叶疏烟便独自走回竹沁园。
这一段路并不长,只是却很冷。两侧的围墙虽然不高,但却向一个通风道,寒风迎面扑来,将风灯吹得随风狂摆。叶疏烟身上的雪白披风也被吹起来,她一只手也无法裹紧披风,冻得瑟瑟发抖。
到了竹沁园,只见祝怜月和楚慕妍的房间都还点着灯。看着那温暖灯火,她竟有种回到家里的安稳之感。
听见叶疏烟关上院门、搭上门闩的声音,祝怜月和楚慕妍都走了出来。她们没睡,本就是在等叶疏烟。
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轻声问道:“照我说的做了吧?”
楚慕妍将她和祝怜月拉进自己房里,说道:“我和怜月天黑后才从尚功局回来,然后就去了寝苑的洗浴房沐浴,耽搁了好半天才回来。”
祝怜月补充道:“而且照你的吩咐,没有接近你的房间半步。”
叶疏烟点头一笑:“好,让我去看看。”说着,便跟祝怜月和楚慕妍一起,走向她自己的房间。
风灯的烛光,从下方的空隙里照在地上,这里的光,没有灯笼外壁的遮挡,显得很亮。
尽管它照亮的区域,就只有脚下的那么一小块,但已经足够。
通往叶疏烟房间的青石台阶上,本来撒了薄薄一层粉末状的青色细瓦土,因为撒得均匀,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在叶疏烟的屋后杂物堆里,堆放着很多青瓦。那青瓦本是遮盖屋顶用的东西,和青石的颜色有些接近。叶疏烟就打碎了一块,用两块青瓦互相摩擦,青瓦就会磨出极细的粉末。
她就是收集了这些青色粉末,用纹理不太密实的稀布,像筛面粉一样,将这些粉末筛落在台阶上。
这样,只要有人走过这个台阶,就会留下脚印。
叶疏烟中午回来,定下了“引蛇出洞”之计。后晌又大摇大摆戴着大东珠项链去尚功局晃了一圈,引发了众人的争论,宣扬她即将成为司制的事。
她相信,敌人一定会有所动作。
正文 142.第142章 咬钩
在宫里,害人的方法,常见的就是陷害、下毒,将谋杀伪装成他杀。
对方已经试过了陷害这个方法,对叶疏烟没造成任何伤害。那么接下来,她的手段必定更为激烈。
因此,叶疏烟这半天一直在外面做事,而且从未让自己落单。如此一来,别人就是想直接害她,也没有机会下手。
唯有这个院子里没有一个人,而且中午她们三人离开的时候,故意没有落锁。这就是她对敌人下的饵,只是她并不能肯定,对方要过多久,才会沉不住气来“咬钩”。
所以,她本来打算以后每天都这样,在外面不让自己落单,饮食上不吃可疑的东西,谨言慎行,防止自己落入什么别人设计的陷阱。
可是,她显然是将敌人想得太沉稳了。又或许,是她本就晋升得太快,威胁实在太大,所以那个人,已经忍不住要动手。
风灯的光,照在青石台阶上,弯下腰仔细看,可以发现台阶上有几个小小的脚印。
——那是女子的脚印,穿着软底绣花鞋的脚印。
敌人终于出现了吗!叶疏烟忍不住有一丝兴奋。
祝怜月见状,急忙跑回房间,拿来了纸笔,让叶疏烟将这个脚印的形状大小都照原样画下来,然后叶疏烟才推开门走进房中。
她出去的时候,撕下宣纸的一个角,用指尖搓成了一个黄豆那么大的纸团,夹在了一扇门的合页里,只要门不是大开,就不会掉下来。
而此刻,那个被压得微微扁了的纸团,已经掉在了门槛的附近。
楚慕妍挑了挑眉毛:“该死,还真的有人趁咱们不在的时候进来过!就是不知道是陷害你那个人,还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来偷东西。快看看屋里的贵重东西少了没有。”
她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叶疏烟走得时候没有锁院落的门,所以万一寝苑的其他人看到这院子开着,进来偷东西,那么这些东西动过,也不能说明什么。
叶疏烟点了点头,走到了妆台前。
她的妆奁抽屉里放着平时所戴的普通首饰,抽屉下方有个暗格,她入宫后,就一直把母亲的嫁妆放在暗格中,后来找到了那支玉兰花钗,也将此钗放了进去。
她离开时,多了个心眼,曾经用心将暗格里的首饰摆放过,并且有几样东西的位置和方向,都画在了纸上,记在了心里。
这时,楚慕妍点亮了一盏油灯,端了过来。灯光一照,暗格里的东西就看得更加清楚。叶疏烟发现,那支玉兰花钗的方向,有一些细微的改变。
本来应该是花钗上最外侧的那朵花,指向暗格的右上角,金钗的尖头,指着暗格边壁的中缝。
现在,玉兰花钗的位置变了,但别的东西却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而母亲的首饰,依然安然躺在那里,分毫未动。
“看来,不是贼。她拿起这花钗看过,为了怕我发现,又尽量摆回了原位。但她没想到,我所摆放的位置,会如此精确。”叶疏烟目光中有森然的冷意。
祝怜月听叶疏烟说,偷偷溜进来的那个人,什么都没动,只拿了花钗看,她心里发毛,颤声道:
“她为什么单单对这个玉兰花钗留心?花钗旁边,伯母的那支玉步摇,钗头那双鸳鸯是整玉雕成,镂空技法巧妙,内里尚有玉珠滚动,泠泠作响,岂非比这个玉兰花钗更漂亮、更绝?她怎么不拿起来看看?”
楚慕妍瞪大了眼睛,有些胆寒地道:“贼人独看玉兰花钗,必定是认得这钗。难道她就是害死林枫晚的凶手?”
叶疏烟也知道,母亲的嫁妆,有很多都是她自己亲手打造的,她蕙质兰心,聪敏机巧,因此那样的技法,就是在宫里也不多见。
若是对首饰感兴趣的人,自然不可能不拿起叶疏烟母亲的那些首饰看。此人却只动了玉兰花钗,实在可疑至极。
可是她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呢?总不会是来看看,太后到底有没有赏赐别的宝物给叶疏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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