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烟见他对自己只是一揖,知道他是唐家的老仆,而他本该入宫侍奉,唐厉风却允许他在雍王府颐养天年,可见必定是对唐家有功的人。
当年太后一手带大三个孩子,只怕也有这些忠仆的功劳。
她便也不以为忤,倾身以见长辈之礼一拜到底:“晚辈叶氏,见过德叔。”
她猜想的不错,这德叔之所以能得到唐家兄弟如此厚待礼遇,都是因为他唐家的家生仆人,和唐老爷一起长大,效忠几十年,功劳甚大。
在唐家老爷去世之后,若不是德叔撑着,孤儿寡母少不得被人欺负的。
唐厉风和唐烈云参军之后,德叔依然是唐家的管家,他替太后管着家里这盘帐,约束下人,才令唐家的情形好转。
若非家中富庶,唐厉风也不可能娶到出身官宦人家的千金为正妻,又连娶几房妾室,这么多人口,都是要开支的。
众人见叶疏烟对德叔如此恭敬,都觉得十分意外。
唐厉风和唐烈云还没有来得及介绍德叔,想不到叶疏烟已经看出了德叔在唐家的地位,因此这样恭谨,甚至自称晚辈。
而楚慕妍和祝怜月也是头一回听叶疏烟对人自称晚辈,二人不知就里,还怕她这样拂了唐厉风的面子。
而那德叔,一开始只看出叶疏烟身旁带着侍婢,想来是娘娘,但是并不知她是谁,如今一听她自称“叶氏”,虽然面上的表情还很淡然,眼眸中却也微微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他对叶疏烟点了点头:“原来是婕妤娘娘,唐德失礼了。”说着,便要重新行跪拜之礼。
叶疏烟见状,忙扶住他:“德叔切莫多礼,常听皇上提起您,却是无缘拜会,今日难得相见,拜来拜去岂不见外了么?”
她惯能与陌生人交谈,三言两语便让德叔感到十分亲切。
原来,那德叔素日还是十分傲慢的,对于普通的妃嫔并不放在眼里。妃嫔不过是妾室,说到底也不过是唐家的姨娘而已。
偏房没地位,要是生不出孩子,可以说还不如个丫鬟尊贵,所以刚才德叔只是作了一揖。
但此刻知道叶疏烟就是前不久声名鹊起的那个女官、多日前得到册封的叶婕妤,他心中对这个小姑娘却肃然起敬。
此刻二人相谈甚欢,尤其是说道唐厉风和唐烈云小时候的事情,德叔更是像一个慈父般回忆着,一时竟也变得絮叨起来,拉住了叶疏烟便要进正堂去坐下说。
叶疏烟暗觉的德叔很有意思,平时那么高冷,遇到了自己喜欢待见的人,就像个打开了的话匣子。
这也许就是老人吧,总喜欢跟晚辈说说自己年轻时的功劳,而唐厉风和唐烈云童年能有一个较为安定富裕的生活,才有今天的帝王之家,这便是德叔最引以为傲的功劳。
说了半天,他的话就止不住,唐厉风只是微笑着,站在叶疏烟身旁,听她和德叔说话,倒还觉得没什么。
可是身为一家之主的唐烈云,却很是无奈,只好想办法打断德叔。
正文 396.第396章 残局
不过当着这么多后生晚辈的面,直接让老人闭嘴实在不好。
唐烈云往草坪上看了看,便微微一笑,对唐厉风说道:
“皇上,那边的棋桌上有一盘他前几天和臣弟下的残局,德叔的布局依然那么厉害,臣弟苦思冥想几日,都不知如何解开。”
一听到这话,德叔立马就激动了,拉住唐厉风道:“不错!雍王解不开,皇上不妨试试。”
唐厉风倒是有意解他的残局,便看了一眼叶疏烟,见她有些疲惫的样子,便说道:
“疏烟,你若是累了,不如先进内堂休息吧,无谓在这里受冷风吹。朕要想破解德叔的局,想必得在这里坐一阵子的。”
叶疏烟微微一笑,道:“不要紧,我便在这儿看看皇上的棋艺究竟如何,你每次跟我下棋都要让棋,跟德叔,应该没有隐藏实力的机会了吧?”
唐厉风这才想起除夕夜在崇政殿守岁的时候,他跟叶疏烟偎在软榻上下了几盘棋,每次都让着她,所以被她埋怨,想不到她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他笑道:“罢了,那一次算朕的不是。你不冷的话,就在旁边跟德叔学学,将来免得朕还要让你。”
唐烈云见叶疏烟一笑嫣然,心里微微一醉,便对正堂门前的两个小厮喊了一声:“来人,将那水貂皮圈椅搬来。”
那两个小厮忙进正堂去,将放在南窗下一对铺着水貂皮的圈椅其中一张给抬了出来。
椅子是黄花梨木,十分沉重,加上用水貂皮做了椅垫、靠背垫,扶手套,整个椅面都很滑,两人抬也觉得不易。
等放在了那大石块棋桌旁,祝怜月和楚慕妍扶着叶疏烟向上一坐,她方觉得身子被水貂皮包裹着,十分温暖。
抬起头正要答谢唐烈云,却触及他温柔似水的眸光,她不禁脸一红,也忘了相谢,低下头去。
看到她的目光避开,唐烈云的心便往下一沉,心知如今她已是皇妃,和唐厉风更是情意缠绵,他若还不收敛对她的情意,也没有用,不过徒增她的为难罢了。
他便无语地站在德叔身后,静观棋局。
德叔的布局十分老辣,而唐厉风所接着下的,是原来唐烈云的一方,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之境,十分棘手。
德叔得意洋洋:“皇上,此战局,你后方的布局已经被我的小卒打乱,前方若是进击,只怕是你的兵、马未曾沾到我大将的边,帅就已经受到威胁。你若是救帅,我的炮已经在这里等着。你可考虑好,真要接着烈云的残局下?”
唐烈云尴尬地一笑,对唐厉风道:“其实,也不过是一盘棋而已,输赢并不重要,德叔也太执着了。”
德叔嘿嘿一笑,拈须道:“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世上谁人不执着?”
此言一出,除了唐厉风之外,别的人都似有所感。
唐烈云忍不住看了一眼叶疏烟,却是心痛,他何尝不是为了一个永远都得不到的事物,而执迷不悔?
即便她如今已经成为皇妃,在他眼里,似乎和初遇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分别。
依然是那样慧黠机智、温婉美丽、大方得体,也依然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叶疏烟感觉到唐烈云的目光,却一眼都没有再看他,而是微笑望着唐厉风,望着他凝眉沉思的样子。
祝怜月心中对一切都明了,她见唐烈云对叶疏烟依然难忘旧情,不禁心中酸楚,愈发懂得,自己若选择追随唐烈云,将来要经历多少的困难,可是她却丝毫都不怕……
楚慕妍见此言一出,大家都安静下来,只觉得气氛怪怪的,却不知道唐烈云、叶疏烟和祝怜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禁狐疑地看着祝怜月,却也不敢问。
唐厉风却没有听到德叔说什么,此时他的神思已经被这个棋局给吸引住。
看似前方是有活路,他的兵、马可以往前继续走,而且离对方的大将已经很近,却被对方的炮给吓得无法动弹,因为炮的攻击范围太广,唐厉风的兵马上去就是死。
所以兵马不能擅动。
叶疏烟看在眼里,忽然想起了唐烈云如今面临的困境。
这个棋局,简直就像是他现在软禁着卓胜男、进退不得的窘境。
只怕唐厉风下了这局棋,也会想到这件事,待会儿要问唐烈云,真不知他会怎么回答?
唐厉风静静看着那棋盘,过了半晌方抬手、拈棋、落子……
局势如今偏向德叔那一方,所以唐厉风必须舍弃一些棋子,重新拉开战局。
德叔从容应对,随着唐厉风一步步的前进,德叔的眼中经露出了讶然之色。
终于,唐厉风结束了慢慢的推进,忽然动了他的车。
所谓“一车十子寒”,因为一车可以控制十七个点,而他的兵、马就在这十七个点上,可以起到保护马卒冲锋的作用。
但是车一动,也离对方的炮更近,这是凶险中的凶险,一般来说,不应该这么走……
起码以唐烈云的性格,是不会这样走的。
兵行险招,就像是赌博,这时候的棋局已经不是在比棋艺,而是在比猜测对方下一步的应对之术,甚至是比运气。
等唐厉风的“车”一落地,形势便忽然变了,对方的马有了前进的位置,可是对方的帅、象、士却全都受到了唐厉风兵卒和车的威胁,乱了阵脚。
这个时候,对方用马靠近了唐厉风九宫格上护卫着“帅”棋的“仕”棋,差两步可以“将军”,也便是赢了。
唐厉风再用兵靠近了对方的将,但是已经在对方仕的攻击范围内;
可对方的炮控制着他这方的三个子,他的车的攻击却暂时智能控制对方的两个。
如此一来,他积极应战、兵行险招,终于使得情况从进退两难,变成了势均力敌。
若是再继续下,唐厉风和德叔其中一方或许能将军,但势必先要令兵卒车马等伤亡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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