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凤还朝 (蝶染衣)

二夫人微笑说道：“你喜欢就好。”

段嬷嬷看了看这间房，便道：“倒是宽敞明亮，起码能迈得开步子。那么夫人便去忙其他事吧，这里有老奴就行了。”

二夫人知道叶疏烟如今的行为举止比从前成熟了很多，想来她也能够和段嬷嬷相处得来，便放心地返回前院。

二夫人走后，叶疏烟便请段嬷嬷上座，段嬷嬷也不客气，便坐在了厅中坐北向南的首座上。

叶疏烟自己却坐在了段嬷嬷下首的侧坐上，唤丫鬟奉上了点心，再煮一壶杏仁核桃露，给段嬷嬷说得渴了润喉。

段嬷嬷见叶疏烟如此谦恭，心下虽然十分满意，却也没有表露出赞赏的神色。

“叶姑娘已经在宫里待了半年，见惯了太后、皇后，就是在皇上面前也礼数周到，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教习的。”

叶疏烟微笑道：“妃嫔的礼仪和六尚局女官的又不同，还是有劳嬷嬷耐心提点，不要怪疏烟愚钝才好。”

段嬷嬷便起身来：“好，那么就请叶姑娘先跟老奴行一遍册封礼上的大礼罢。”

说着，她便将这大厅当做了沛恩宫，然后将册封当日的流程一一说了一遍给叶疏烟听，从设节案迎册宝，到沛恩宫中授册，这一段的流程、礼数，也带着叶疏烟做了一遍。

而后便是叶疏烟次日拜见太后、皇帝皇后的礼仪和流程，说起来复杂，但是到时候自有各种礼仪官引导，叶疏烟所要记住的就是什么时候该行什么礼，几跪几叩而已。

段嬷嬷教完了，便说道：“好了，整个册封礼的流程便是如此，请叶姑娘做一遍来。”

叶疏烟颔首答应，便说着流程，如同自己就是司礼女官，到了该她行礼的时候，她也毫不拘谨地对着上座的段嬷嬷认认真真行礼。

一道流程下来，不但只字不错的复述了段嬷嬷所说的话，就连行礼也分毫不差，一个鞠躬、一个叩首都做得异常到位。

段嬷嬷也教习过其他待册封的妃嫔，她们就算对段嬷嬷客气，可是却不会对这样一个老婆子把该叩行的礼做到位，毕竟段嬷嬷是奴婢，而妃嫔是主子，段嬷嬷又怎么能当得起她们的大礼？因此都有些敷衍。

见叶疏烟如此恭谨，段嬷嬷心中暗暗赞叹，知道这丫头实非等闲之辈。

喝了一口杏仁核桃露，段嬷嬷示意叶疏烟落座。

“当今皇上将册封当晚在沛恩宫的流程，多添加了一项，那便是拜天祭祖的大礼，宫中唯有皇后才能和皇上行此大礼，足可见皇上对叶姑娘的宠爱。”这祭天祭祖，在皇家来说，就相当于民间的拜天地，那是正室才能有的礼式。

叶疏烟心知唐厉风这次如此破例，像段嬷嬷这样的老人一定会不认同，她们最是了解宫里的规矩，推翻规矩的人，总是不好的。

她惭愧地道：“段嬷嬷见笑了，疏烟本不敢要皇上这样破例，但皇上要给的恩典，疏烟也不敢拒绝。”

段嬷嬷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只要皇上喜欢，做什么都可以。就像他封你为婕妤，却还让你兼领尚宫之职，这看起来是不合规矩，但是你于大汉国的功劳，足可让他为你格外开恩。你有了这样的资历，统领六局，也没人能说什么。”

叶疏烟摇了摇头，道：“若说资历功劳，宫里的能人多得是，就像嬷嬷这样，如世外高人，并不出面管这些琐事，才让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姑娘露了露脸。但看六尚局中，有多少人是从大汉国立国之后便进宫的，她们如今都已经是六尚局举足轻重的女官，这岂不都是嬷嬷教导有方？疏烟只是做了一些看起来新奇特别的事，令皇上印象深刻而已。”

提及六尚局中的女官，段嬷嬷倒是十分骄傲的：

“你说起那些女官都是老奴的功劳，这话倒也不错。当初像江燕来这一批小丫头，初入宫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不是老奴手把手教会她们这些宫里的事，一手将六尚局的技艺传授给她们，怕也没有今日的六尚局。”

叶疏烟一听江燕来的名字，竟是一愕，原来江燕来也是受教于这个段嬷嬷的。

既然如此，那么她又是如何得到了皇后的信任和拉拢，又是怎么跟安雨蔷、林枫晚，还有那个名字里暗含“冬”字的人成为姐妹的呢？

叶疏烟心里对这几个人的来历已经好奇了很久，虽然现在知道她们都是皇后的人，但是另外一个依然没有露面的“冬”，却显得更加神秘。

她本想压下心里的好奇，但是想到以后可能就没有什么机会见到这个段嬷嬷，又怕将来刻意去打听这件事会引起段嬷嬷的怀疑，便想，今天能打听出一些线索也好。

正文 300.第300章 打动

叶疏烟便接着段嬷嬷的话往下说：“所以说起来，燕来姑姑还要算是疏烟的师姐了，怪不得疏烟见了她便觉得很是投缘，燕来姑姑也很照顾疏烟。她们那一批入宫的，如今在六尚局应该不多了吧？似乎只有安司膳安雨蔷能和燕来姑姑姐妹相称。”

段嬷嬷听到了这话，本来充满神采的眼神，却骤然一黯，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能在宫里生存下来，都属不易。叶姑娘你，也算是从六尚局的明争暗斗里过来的，该是很有体会。上官兰初从前害死的那个林司珍，其实也是老奴一手培养的。当时她们四个姐妹亲得像是一个人，而林司珍是最早晋升司级的一个，老奴对她期望甚高，谁能想到，不是天妒英才，却是人容不得人……”

说到这里，段嬷嬷难掩惋惜之色，神情复杂地看着叶疏烟：“当初，得知她与人私奔的消息，老奴根本不信。因为这宫里，有太多伤天害理的事，犯了事的人总会想方设法去掩盖自己的罪行，但是一个谎圆另一个谎，总有拆穿的那一天。”

听段嬷嬷的意思，她也知道上官兰初杀害林枫晚的事情，是叶疏烟查出的，也就是说，段嬷嬷当初最看好的一个学生，背着私奔的罪名至今，是叶疏烟为她昭雪沉冤，报了仇。

叶疏烟望着段嬷嬷，深感此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她看透了这宫里的一切阴暗，所以才会如同隐居避世一般，除了负责选秀中的秘检、除了掌管妃嫔的礼仪教习，别的事务都不理会。

而更令叶疏烟惊喜的是，她为林枫晚报了仇，段嬷嬷已经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段嬷嬷不是一个可以用金钱和权势打动的人，唯一能打动她的，可能就是这宫里难以寻觅的真情--她一定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这样一来，叶疏烟就知道了什么可以打动段嬷嬷。

二夫人亲自为段嬷嬷铺床，那正是因为看出了段嬷嬷不是一般的宫人，所以叶疏烟无论是要打听那个“冬”的秘密，还是为了今后身边多一个为难时出谋划策之人，她都必须拉拢段嬷嬷。

她便道：“段嬷嬷当初一定是很喜欢林司珍，她制作首饰的超凡技艺，想来也是段嬷嬷亲手秘传了。当日我住进了竹沁园，就觉得林司珍住过的房间有些古怪，便存了心调查她的去向。仿佛她在天有灵，终于让玉兰发钗浮出水面……恰好上官兰初故技重施来对付我，才令冤案昭雪，我也没有遭到同样的毒手。这便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林司珍也被她的弟弟安葬，再无牵挂，嬷嬷也可以放心了。”

段嬷嬷听叶疏烟提到了林枫晚的弟弟，疑惑地道：“她的弟弟？她家中不是已经无人了？”

叶疏烟说道：“其实她还有一个亲生弟弟，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与之相识，等此案了结以后，我便设法通知他，改名换姓去汴京城外的义庄领走了林司珍的骨灰。”

段嬷嬷惊讶地看着叶疏烟，半晌无语，她如今算是半个避世之人，对这件事并不清楚，此刻听叶疏烟淡淡说出这件事中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才明白，原来林枫晚沉冤得雪、得以安葬，都是因为叶疏烟的努力。

外界的人都只知道，上官兰初害叶疏烟，反被她设计拆穿，被龙尚功当场擒获，并承认了杀害林枫晚的罪行，然后畏罪跳井自杀。

可是却没人知道，叶疏烟是凭着那支钗，断定林枫晚是被人害死的。

是她查出了上官兰初用水银之毒害死林枫晚，这才能设计擒获在井里投毒的上官兰初，逼她承认了对林枫晚的罪行。

也没有人知道，叶疏烟早已认识了林枫晚的弟弟林峥，为了保护他，不但独自查明真相，更找到了林枫晚的尸首，令林峥能够为姐姐安葬。

段嬷嬷站起身来，走到了叶疏烟的面前。

叶疏烟也急忙站了起来，却见段嬷嬷倾身一拜：“叶姑娘，你当得起皇上的宠信。老奴服侍两朝，看尽宫中之人的勾心斗角、兴衰交替，却从没见过你这样仗义助人的女子。”

叶疏烟万分惭愧，不敢受一个长者如此大礼，忙扶起段嬷嬷：

“嬷嬷过誉了。在宫里生存不易，帮别人就是帮自己，疏烟也只是帮自己的朋友而已，没有嬷嬷说的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