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怜月一直听着屋里的动静,可是她却什么办法也想不到,除了借故进去打翻药碗,她不知该怎么救叶疏烟。可是那未免太莽撞,很容易给叶疏烟添更多麻烦。
听见叶疏烟唤她喂药,祝怜月心里暗喜,急忙走进来,接过龙尚功手里的药碗。
叶疏烟知道,除非她亲口喝完药,否则龙尚功一定不会走。为今之计,就只能先把药喝了,等龙尚功一走,立刻设法呕吐出来。
至于到时候胃里会残留多少药物,会不会影响她的手,就只能听天由命。
她微微闭了闭双眼,看起来像是害怕中药的苦,鼓起勇气似的。龙尚功见了,便默默地将那包用锦帕包着的蜜饯,捧在她的面前。
那锦帕微微地抖动,看来龙尚功的心里也不平静。
叶疏烟不禁抬起头,看了龙尚功一眼,只见龙尚功的眼睛已有些淡红的血丝。
龙尚功平时虽然威严,但却并非一个狠毒的人。
叶疏烟本来怀疑是龙尚功杀了林枫晚,却原来是一场误会。
龙尚功不但不妒才,甚至大力提拔叶疏烟,这让叶疏烟始终感念。所以她始终不愿相信,龙尚功是因为太后的授意,来逼她喝药。
可是叶疏烟看到龙尚功见她准备喝药,竟无法镇定,她便立刻明白,自己的猜测,一点也不错。
若是这样,让叶疏烟喝药,就不是龙尚功的本意。那么,能不能求龙尚功放过她,帮她瞒过太后这一次?
刚刚有这样的想法,叶疏烟自己就推翻了这个可能。
太后信得过龙尚功,是因为龙尚功是太后的势力,所以龙尚功又怎么可能违逆太后的意思。
况且,龙尚功虽然惜才,可叶疏烟若是身有残缺,只怕连出宫嫁人都是一个奢望,将来必定得安安生生留在宫里,留在六尚局,为六尚局、为太后效力。
从这一点考虑,龙尚功就算是狠心一次,能借机留下叶疏烟的人,留下她的心,也值得。
叶疏烟心里痛得要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原本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到了特定的时候,为了特别的利益原因,也会对她下手。
怪不得江燕来忌惮龙尚功,想要帮叶疏烟夺得尚功之位,原来龙尚功深得太后信任,所以,郑尚宫一旦离职,江燕来对尚宫之位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唯有除掉龙尚功,她才能着手夺取尚宫之位,并无后顾之忧。
叶疏烟低下头,凄然一笑。
她不想帮江燕来来打压龙尚功,是因为龙尚功的知遇之恩。
她本以为,龙尚功对她只是惜才,而非利用,所以从来也没有坚定地和江燕来站在同一阵线。
可是想不到,她虽然不想对付龙尚功,天意却早已让她们成为了对立的敌人。
她虽然不愿加入江燕来的势力,助其把持六尚局,可是命运却将她推倒江燕来的身边。
皇宫就像一个漩涡,无论她有多好的水性,多强的意志,都会被席卷而入,身不由己。
现在,敌友已分,若是她的手真的好不了,将来也知道向谁报仇!
她蓦然抬头,对祝怜月说道:“怜月,药快凉了,喂我喝吧。”
祝怜月点了点头,将药碗送到了叶疏烟的面前。
龙尚功的目光忽然聚焦在叶疏烟的唇边,她暗暗咬着嘴唇,纵然不忍,却不能不忍。
叶疏烟却是微笑着,看了一眼龙尚功,然后将嘴凑到了药碗的边沿,温热的水汽带着一股腥苦的味道,充斥在她的呼吸道里。
她闭上眼睛,张开了嘴。
可就在此时,祝怜月忽然短促地吸了几口气,“阿嚏”一声,侧过脸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的手,就那么轻轻一晃,本来手里的药碗已经有些倾斜,凑到叶疏烟面前,此刻,只这么一晃,所有的药全都倾倒在叶疏烟的身上。
叶疏烟大惊,睁开眼睛才发现药已经全都洒光,一滴也不剩。
她惊讶地看着祝怜月,不知道祝怜月的喷嚏怎么会来得这样及时,可是祝怜月怯怯地神情,根本没有任何破绽。
龙尚功脸色一红,失声喝道:“怜月,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楚慕妍在院子里打扫,听见龙尚功呵斥,急忙进来一看,竟是祝怜月打翻了叶疏烟的药。她也心急地埋怨道:“怜月,你看你笨的,疏烟身上那是凌才人赏赐的冬衣呀……”
祝怜月又是惊怕、又是内疚,急忙对龙尚功说道:“是奴婢笨,奴婢这就去御医院,请钟院判再抓一服药给叶典制。”
楚慕妍气鼓鼓地道:“算啦,你还是赶紧收拾疏烟的冬衣好了,她浑身湿透,这样冻着又要病上添病。我跑的快,我去吧!”
龙尚功看着洒在叶疏烟身上的药汤,也是无法,只好催促楚慕妍快去。
正文 182.第182章 迎战
熬中药,大多都是要用文武火,煎起来很慢。楚慕妍现在去,只怕也要等到将近午时,才能再将药拿回来。
龙尚功无可奈何,也不能一直等在夕醉苑,因为尚功局还有很多事等她去处理,便只得告辞离开了夕醉苑。
望着龙尚功离去的背影,叶疏烟整个人都颓软下来。
祝怜月连忙扶住她的肩膀:“疏烟……没事了……没事了……”
叶疏烟依偎在祝怜月身前,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依靠在别人的身上,来获取一些些温暖和力量。
她本来想喝下那汤药,好让龙尚功放心,也让太后对她掉以轻心。可是祝怜月似乎也看出了她对那药的怀疑,才会装作打喷嚏,将汤药弄洒了。
祝怜月是好心,但这样一来,钟拾棋又要再煎一次药。叶疏烟连烫伤都忍了,为的就是换得自己暂时的安稳,可在太后看来,会不会怀疑叶疏烟已经看穿了她变相毁掉叶疏烟容貌的预谋?
太后现在戴着面具,对叶疏烟还不会太狠,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可是若是她知道叶疏烟洞悉她的目的却隐忍不发,自然就知道叶疏烟不是不敢发作、不敢拆穿,而是心中记恨,等待反击的时机,那她接下来对付叶疏烟,就必定不会再留任何余地。
叶疏烟轻轻离开了祝怜月的怀抱,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
抬起头,天空中弥漫着浓重的晨雾,令一轮朝日看起来到和夕阳一般,带着明亮的桔色,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夕醉苑里静悄悄的,唯有几只麻雀,在廊下啄食掉在地上的点心渣滓。
麻雀虽小,但展开翅膀就能在万里晴空翱翔;可是她,却被这深宫中重重权势压着,始终难以施展抱负,难以专心于自己的理想。
她已经尽量去忍,可太后却步步紧逼,势必要让她被皇帝和苏怡睿唾弃,好像那样就能避免她“红颜祸国”的危险,免得让苏怡睿泥足深陷,于皇帝争风吃醋。
她就像是一只幼鸟,被养在深宫的牢笼,还不如地上那些啄食的麻雀自由惬意。
她想飞,但却有人害怕她挥动翅膀飞上天际之后,会变成桀骜不驯的飞鹰,所以要折断她的翅膀。
她凄然一笑,虽然知道忍耐是最于事无补的行为,可是,难道她用这样的痛苦,换取暂时安宁都不可以?
如果平安宁静的生活,对她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求,那她又何必再忍?
明明是别人在惧怕她,凭什么她要放下武器,不战而降?只有强势的战斗力,才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看着叶疏烟站在廊下发呆,祝怜月轻轻走过去,为她披上一袭披风:“疏烟,冬衣湿了,我帮你换下来好么?”
叶疏烟回头,对祝怜月微微一笑:“怜月,多谢你打翻了药碗,那药那么苦,就算有白糖梅子送药,我也是怕。”
祝怜月想问她,那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但是终究怕祸从口出,徒惹麻烦,便道:“那么待会儿慕妍再拿了药回来,就放些冰糖,便不那么苦了。”
叶疏烟望着祝怜月,很想说,这烫伤、这药,其实都是太后对她的迫害……但话在嘴边转了转,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对很多事都守口如瓶,不是她对祝怜月、楚慕妍不信任,而是因为,知道太多对她们没有什么好处。
楚慕妍和祝怜月如今和她是同一立场,自然会为了她的遭遇而愤慨,她们又不是善于隐忍之人,一旦表露出一丝对太后的不满,可能会招来横祸。
只要身边有这些朋友真心相待,支持着叶疏烟,她已经很知足。至于那些费尽谋算的事,就让她独自承担好了。
她对祝怜月说道:“怜月,我有事要请你帮忙。如今我的手是这个样子,不能写字,你替我写一封信,再帮我送到工部,给苏怡睿、苏侍郎,好吗?”
祝怜月闻言一惊,紧张地道:“去……工部?那不是要出宣佑门吗?我……”
叶疏烟还清楚记得,祝怜月一开始很怕和人相处,性子孤僻得很,后来才知道,她入宫前,曾经有一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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