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太子回眸一笑,“为什么要救?谋害皇上,母后这个惩罚很适当啊。”说着一脚踢开了裴美人。
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听到太子对屋里人说:“母后,这剂量还是大了些……”而后,太子就进到了屋里,门被关起来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然后光亮由大变小,最后只剩下一条光线映在难以置信的裴美人的脸上。
“宫、宫变……”她颤抖着,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可惜她还没说出第二声,就被人捂着嘴拖走了,身上的红枫叶的外衣滑落在地上,像极了溅出来的一个个血点子。
“剂量是大了点,但是如今是生死存亡之际,也顾不得这么多。”高皇后看了一眼龙床上那个曾经的至尊,如今只是一个亡魂,不禁一叹,却毫无怜悯。
高皇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郑旭,说:“你要的半块虎符,本宫给你找到了。你呢?彪骑大将军可制住了?”
“劳烦母后了。”郑旭接过,又从怀里贴胸口处拿出另外半块虎符,也看了一眼已经驾崩的皇帝说:“那是自然,被我关在地牢里了。他手里只有半块虎符,无法操纵城外那六万兵马,这次他进宫面圣就被我捉住了,他的暗卫也被本宫一举歼灭。如今,这一块完整的虎符已经在本宫手上了。”
他把两块虎符拼在一起,铭文拼合在一起,合成一只老虎,栩栩如生,老虎口中的尖牙也闪着嗜血的光。他握紧了手里的虎符,再打开乾龙宫的宫门,他冷静地不似常人,他对门外的胡公公说道:“去传吧,先帝驾崩了。”
第二日,天刚刚亮,城里各寺庙宫观传来钟声三万下。皇帝突然驾崩,朝廷一时动荡不安。路上行人驻足,哀嚎,也惊起无数梦中人。徐氏一夜未眠,听到这样持续不断的钟声,心里喜忧掺半。
数天后,隆重的葬礼在都城举行。徐氏并无不同,与其他嫔妃宫女一样,都要穿白衣,摘首饰、服素缟。从太子潜邸上白色的轿子进宫,然后和文武官员们一起吊唁。
太子妃嫔中,如今端良娣地位最高,最先上轿。然后是秦魏二良媛,同坐一撵,也先出发了。
“赵良媛,您请上吧。”
徐氏和赵氏站在一处,但是还是赵氏被先点了名。赵氏搂着怀里不安分的儿子小平儿,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先上了轿子。
上轿之后,小孩子淘气,又掀开了帘子,一眼就看到,徐妆洗冰冷的脸,不禁被吓得哭起来。赵氏搂过孩子,也向她看来,这次不同的是,赵氏的目光也冰冷起来。与她对视,如同短兵相接。
最后终于轮到她上了轿子,但才坐好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吵吵的声音,“等一下,等一下,世子殿下落了!”
然后就听见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父皇不要宣儿了。”
郑宣,正是太子妃的儿子,自太子妃谋逆一案后,牵连到陈氏家族的倒台,也使得曾今炙手可热的世子的地位如今一落千丈。太子在谋天下,自然没有时间管他。其他嫔妃年纪尚轻,还有很多机会有自己的儿子,自然也没有人愿意摊上这个烂摊子。
“上来吧,来妆娘娘这坐。”她掀开帘子说。
从乾清门进宫,到先帝灵柩前,行“三跪九叩”之礼,每个人都提高嗓门号啕大哭,声震苍天。在三跪九叩的时候,礼官往地下泼洒了大杯的白酒,氤氲出刺鼻的气息。
国不可一日无君。待先帝身后事办得差不多了,太子郑旭登基,正式成为新帝,从此开创新的时代。
☆、第四十四章 放肆
郑旭登基为帝,当月十五日,国舅高大人为正使,礼部官员为副使,颁太后册宝,高皇后身披红霞帔,穿红袖祎衣,在一片煊天鼓乐中被奉为太后,其间仪仗大乐奏响,内外命妇叩首致意。
除良娣端氏被封为贵妃以外,秦魏二良媛分别被封为魏贤妃、秦淑妃,有儿子的赵氏排在四妃末尾,被封为赵德妃。徐氏仅仅被封了一个正二品的昭仪。
后位空悬,新帝下令赐端氏代掌皇后印,有主管后宫之责。嫔妃每日要向太后、端贵妃问安行礼。有传言说,授印当日,端氏再三婉拒,直到新帝龙颜大怒,端氏才勉强收下。
封妃大典刚刚结束,未等端贵妃先行离开,徐昭仪便直接乘轿子离开了。
秦淑妃见了这情形,冷哼一声,在贵妃耳边说道:“姐姐,你看这徐氏仗着当宠——论位分姐姐比她高;论年纪,也是姐姐年长。更何况姐姐如今代掌后宫,她竟没有个尊卑概念,这是什么道理?”
端贵妃一叹,说道:“皇上痛恨之前那位的雷霆手段,如今的后宫还是宽以待人的好。”
直到众人走完了,端贵妃坐在轿子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佛珠手串,她的陪嫁嬷嬷才问道:“娘娘,以后这事儿咱们都不管?那这些嫔妃不上了天?”
端氏听罢,幽幽一叹说道:“倒不是不管,而是少管。皇上还年轻,将来是否迎娶新后也未可知。此时我管得再好又有何用?左右为他人做嫁衣。若是没有宗族的包袱,本宫倒也想成为徐氏这般的女子,对皇上再冷淡,皇上也是热脸贴上去的。”
“娘娘说什么胡话?宗族可是娘娘的后盾,这是多少人巴不得的。”
“既是后盾也是把柄。不像她,轻飘飘如浮萍,纵是无根也逍遥。”端贵妃一手托腮,状似不在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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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妆洗回到自己被分配的宫殿流芳阁以后,一进门,就将身上的披风甩在了地上,新来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下觉得情势不妙。
只听她自言自语说道:“都是骗子!”
一干宫女太监听到这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反正先通通跪地。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低声问另一个宫女:“娘娘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另一个宫女说:“悄儿姑姑不在,谁又能知道这位新娘娘的脾气?”
她越发恼怒了,精致的脸也变得有些狰狞,她一个人在屋里打转,像在找什么。
“我不是棋子!”她说着,越发恼怒,一伸手,把桌子上的前朝花瓶扫了下来,摔得粉碎,她竟还笑了。
这时候,悄儿回来了,见这屋内的景象,不禁皱眉,遣退了旁人,扯过她手里正要摔下去的一个花瓶,低声说道:“娘娘请为了齐王殿下忍辱负重。”
“你凭什么指挥我?”她一时目光如刀,看向悄儿,“我不会再为齐王做事了。”
悄儿深吸一口气,把要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她知道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她也见过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如何狠下心来对自己对别人的。
“悄儿一时无心冲撞了娘娘,求娘娘原谅……”重新斟酌言辞之后,悄儿说:“奴婢知道是娘娘和奴婢一样,都是受过齐王恩惠的,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齐王殿下面对西崎不出兵是不忠,不回皇城是不孝,还望娘娘为齐王殿下着想,替他打探消息,有个内应总是好的。”
“报恩?”她面无表情地说,“我生死一线之时不见他来救我,反而是太子放我一马。”
悄儿再次劝慰道:“娘娘不是不懂齐王殿下对娘娘您的心意,殿下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娘娘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这,就说明齐王殿下没有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阵子,悄儿才见她脸色稍霁。
她心中终究是有齐王的,齐王的事,终究她是心软的。这样戾气散尽的样子,真不知这两人是互为软肋还是互为救赎?
悄儿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门外公公的通传所打断:“皇上驾到!”悄儿一惊,赶快出门接驾。
郑旭进了屋,见只有匆匆赶来的悄儿,不禁四下张望了一下,随口一问:“你家娘娘呢?”
悄儿支支吾吾地,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让郑旭心下明白了几分,随着他渐渐往屋里走去,看着这一地还来不及收拾的碎片,不禁浅笑,渐渐走到里屋,看见徐氏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也不看他,不禁觉得好笑。
这是在赌气呢。郑旭勾唇一笑。
他今天本来是专程来看她抓狂的样子。给她封了一个这么低的位分,想来是很生气吧。他习惯了了去捉弄她,依照惯性这么做了。不出意外地,看见她这个样子,他心中的烦闷都烟消云散了。
没想到他还真喜欢这种感觉。他走上前去,轻轻拍拍她。
悄儿见此情景,慢慢退后,带上了门出去了。
徐氏依然没有理他,待他走进突然出脚,向他踢来,口里低声说了一句:“骗子来了——”
郑旭哭笑不得,说的真够直接的。一般人不是都该拐弯抹角?
她的反抗并未得逞,郑旭早有准备,一手就直接捉住了她的脚踝,叫她动弹不得。等过了一会儿,见徐氏不挣扎了,郑旭才走上前去,在她耳边笑嘻嘻地说:“我哪有骗你。”
她冷冷回话:“哪没骗我?”
郑旭扑哧一笑,循循善诱道:“我知道你是在生气位分没有她们高的事情。但是你换个角度想想,你这样的位分却也可以在宫里横着走,没人敢为难你,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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