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彤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去伺候陛下呢。”
“嗯。”
沈幼安点点头,躺了下去。
碧彤脱了衣裳,钻进被子里,见沈幼安缩成一团,心中默念,陛下啊陛下,您坐拥江山,为何要为难一个小小女子呢,王府郡主,一夕之间,失去最疼爱她的父亲,被送入宫中,难道还不够可怜吗?
“谢谢你。”
对于突如其来的道谢,碧彤愣了一下,往日她也帮过沈幼安不少,当然她帮她不是为了她的一句谢,她也能感受到每次沈幼安对她的感激之情,只是像这次这般直接道谢的却是第一次。
能得安平王府里郡主的一句谢,不容易啊,即便是她落魄了,可她还是觉得像沈幼安这般的人就该造个金屋子好好的养起来,哪像现在这般,和自己同吃同睡。
想想年初陛下选妃时,自己跟着陛下一同到永寿宫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当时可是提过要封沈幼安为妃的,她毫不怀疑若是安平王在世,太后都会直接将她列为后位的人选,谁能想到后来陛下竟是只封她做了个女官呢?
第2章 重生
“不,不。”齐景焕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睡在圣宁宫,也就是他的寝宫,他连忙掀了被子下床,鞋子都没来的急穿,就要往外面跑。
高和见他家陛下一觉醒来,状似疯癫,连忙上前想要拦住他家陛下,却不想一下子被他家陛下推的踉跄着退了几步,啪嚓一声,身后的花瓶碎了,扑通一声,高和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高和此时的第一反应是胸疼,被他家陛下那一巴掌拍的,第二反应是屁股疼,坐花瓶碎渣上去了。
“陛下,您要去哪儿啊,穿上鞋啊,当心着凉。”
齐景焕本是失了理智,可是他登基多年,对身边事物的敏感性非于常人,眼前的圣宁宫虽是圣宁宫,可摆设明显的不一样,还有那坐在地上皱着脸揉屁股的高和也明显的年轻了许多,还有,他明明记得,明明记得自己死了,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抬起手,准备揉头,却发现,自己的手也不一样了。
他走到铜镜前看向镜子里面的人,倒吸了口气,镜子里面的人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准确的说,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他微微诧异了一下,转过脸,又恢复了他惯有的冷静。
他坐回床上,也没穿衣服,就那么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高和。
高和被他盯得发毛,他在陛下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陛下几时像现在这般可怕,就像是不认识自己一般。
“高和。”
“奴才在。”
“过来,打朕一巴掌。”
“陛下,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啊。”
高和总算是确定了他家陛下是真的魔怔了,堂堂一个御前总管太监,像现在这般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跪在地上求饶,最重要的是这总管太监伺候的皇帝陛下赤着脚穿着亵衣坐在床边上,啧啧,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齐景焕皱了皱眉道;“闭嘴,谅你也不敢打朕。”
“奴才不敢,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
高和此时是真正的欲哭无泪了,什么叫谅自己也不敢打他啊,自己什么时候要打他了,不是他要自己打的吗?
“那你打自己一巴掌,狠狠的打。”
那坐于床上的皇帝大爷又发话了,这会高和倒是没有犹豫,这抽皇帝巴掌他不敢,抽自己巴掌可是一点都不手软,最好能把自己抽晕过去才好呢,他抽了一巴掌,就抬起另一只手准备再抽,却被齐景焕止住了。
“停,疼吗?”
皇帝陛下一脸认真的问道,高和眼角抽了抽,实话道;“疼。”
“哪儿疼?”
“奴才脸疼,胸口疼,屁股也疼。”
高和一脸委屈状,却见坐在脸前的年轻帝王轻扯嘴角,再然后,便是愉悦的笑了起来。
自己好歹伺候了陛下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自己疼,陛下这么开心。
“朕不是在做梦,朕没死。”
高和刚爬起来,听到这话,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在地。
“陛下,您当然不是在做梦,快要早朝了,您快些更衣吧。”
齐景焕以超强的接收能力接受了自己还没死的这个事实,心情愉悦的道;“高和,那你说,今年是启化几年。”
“回陛下,今年是启化元年。”
“你说对了,朕要赏你,赏你什么好呢?”
高和此时已经彻底不知说什么好了。
“陛下,奴才不要赏,您更衣吧。”
高和见他一点更衣的意思都没有,便苦口婆心的劝道。
“胡说,怎能不赏,你说,你想要什么。”
“奴才想要块和田玉扳指。”
管他什么东西,先胡扯一个让眼前的活祖宗穿上衣服才是最重要的。
“行,让他们去库房里取来给你。”
高和见他总算消停些了,连忙挥手让候在外面的宫人进来伺候。
“碧彤。”
“奴婢在。”
“沈幼安呢?”
齐景焕见没有沈幼安,心下一慌,以往早起都有沈幼安的,今日怎会没有,难不成......
想到这里,他霍的一下站起来。
碧彤见他面色不善,以为他又要罚沈幼安,连忙跪下道;“陛下,沈司寝今日病了,下不来床,并非有意不来当值,还望陛下恕罪。”
“病了。”
齐景焕在脑海里回想着启化元年的事,发现想不起来这一年沈幼安有过什么大病,也是,宫人生病,即便是请假也不会太长。
“怎么会病了,严重吗?”
碧彤愣了一下道;“回陛下,只是偶感风寒。”
“高和,派太医过去看看。”
这下不仅碧彤要愣了,所有人都愣了,沈幼安往日也病过,只是陛下从来都只是不闻不问,哪像今日,特地问了一遭,还要派太医过去瞧瞧。
齐景焕才不管他们的想法,更衣后,便去上朝了,其实他此时更想做的是直接到沈幼安那里去看看她好不好,只是他不能,眼下若是贸然前去,必会吓坏了她,还有,他自己也要好好的消化一下这个事情,毕竟这件事太诡异了,死了的人,怎么会又活了过来呢?
齐景焕下朝之后便一直呆在圣宁宫中,他至今忘不了那一天,她将簪子插入自己的脖子里,鲜血顺着她的手往下流,染红了她的衣裙,他那时候才知道她对自己有多狠,甚至于没有给自己留有一丝余地,他到时,她已经将半截簪子插入自己的脖子中,只余了半截在外面,然后她还不让自己靠近,自己靠近一步她便要将簪子从脖子里□□。
自己只能在离她三步之外听她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那些年来自己对她的那些不好,原来她都记得,一件都没有忘,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这个女人,她不仅自私,她还心胸狭隘,那样一件件的小事她居然都还记得,他爱上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他想呵斥她闭嘴,却发现根本无从开口,因为她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事实,他故意折磨她是事实,算计她也是事实。
她死前说再也不想见他,可是怎能不见,他即便是再恨她,可也抵不过他爱她,她死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大错特错,即便她自私又怎么样,即便她心胸狭隘又怎么样,她爱慕虚荣又怎么样,他是皇帝,是天子,她想要的一切,他都能给她,为什么要采取那么极端的方法呢?
她说要让他后悔他所做的一切,她确实做到了,她杀死了自己,杀死了他最爱的女人,多么可笑。
想到这里他对着铜镜里的自己道;“齐景焕,这次的机会,是老天爷给你的,她就算是自私你也要宠着,爱慕虚荣你就给她最好的,她心胸狭隘你就对她好,不让她记着你一点的不好。”
齐景焕对着铜镜哼了哼,道;“朕对你那么好,看你还找什么理由自杀。”
他心情愉悦的坐到榻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一旁的扶手,若不是顾忌着他那点子帝王威严,只怕都要哼起歌谣来了。
“高和。”
“奴才在。”
“沈幼安呢?”
“回陛下,沈司寝今日病了。”
在第十次问道这个问题之后,返老还童的皇帝陛下终于怒了,他记得这个时候的沈幼安是怕他的,只要他一个命令,即便是她在病中也会忍着痛爬起来伺候,他相信他问了这么多遍,高和绝对派人去催了,现在都还没来,那只能说明沈幼安真的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年轻的帝王发脾气总是会比年老的帝王发脾气更加的雷声大些,所以他踹翻了脚边的一个矮凳,顺便打翻了手边的一个瓷瓶后,向伺候在圣宁宫的宫人们展示,他真的怒了。
“林昭容好大的胆子,谁给她的胆子敢动御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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