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犹豫不决。
终于在小半年前,宅邸的主人要离开永平了,要贩卖宅邸。两人当即遣了人去买,暗中的较量自然不必说,可两人万万没想到屋主卖宅邸居然还挑三拣四,她们一个公主身份,一个县主身份,竟还入不了他的眼。
两人咽不下这口气,遣了人去教训屋主,倒是没想到屋主胆大得很,不仅仅不怕,而且还反教训了他们的人一通。两人主动出手本就理亏,只好暗中吞了这口气。
不是怕屋主,而是他敢这么理直气壮,背后定有人。
什么人?
太过神秘,不知道。
如今小半年一过,一直空着的宅邸居然卖出去了,这叫两人怎能不好奇?究竟是何等来头?于是便遣了人在宅邸那边等着。
宅邸装潢,整理,一切都由一个姓范的郎君操持,但也看得出并非主人家。
“瞧,主人家来了。”玉成公主下巴微扬。
月茗县主探头望去,正好见到几辆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往她心生向往的宅邸驶去。月茗县主道:“马车倒是朴素,不像江南的暴发户。”
能买得起那座宅邸的人,定是有些家底的。
当初她遣人去问价,那价格都令她肉疼了好一阵子,最后见着玉成要买,才下定了决心。
玉成公主唤了人,吩咐道:“去看看是何方人物?”
月茗县主看她一眼,道:“公主不信我的人吗?”玉成公主也看她一眼,慢声道:“你我皆想要那个宅邸,我又岂能慢你一步?你若有本事,便央求你表哥出面把宅邸买下来。”
月茗县主顿觉字字穿心,她恼道:“你何必挖苦我?有本事你也去挖苦李蓉。”
此话一出,两人登时静默了下。
两人皆知此时此刻的李蓉正在穆阳候府里,做什么,不清楚,只是大概不是与沈夫人在说家常便是与穆阳候在说话吧。
.
阿殷下了马车,踩在地上时只觉整个人的身子都是轻飘飘的。
晕了半个月的船,如今在马车上又颠簸两日,此时她的面容似菜色。姜璇道:“姐姐,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阿殷强撑着,说道:“不必,我歇一天便好。”
范好核连忙领着阿殷进屋,心底是极其佩服她的。明明已经快撑不住了,可仍然强撑着,这得有毅力。不过他也知道大姑娘不想让阿璇姑娘担心,遂赶紧送了阿殷回屋。
阿殷一粘床,连衣裳也没换,眼睛一闭,直接歇下。
她醒来时,刚好是半夜,稍微有了些精神。
她打了个哈欠。
冷不防的,却是听到耳边有异动,正要喊人时,响起一道熟悉且低沉的声音。
“是我。”
第99章
这道声音,阿殷想必是化成灰也认得。她紧绷的神经登时松缓,可下一刻她又警惕起来,正想说话,额上却探来一只带着凉意的手。
他道:“怎么不在陈江歇两天再过来?”
被他一摸,她觉得自己没力气说话了,就跟每回被他亲过一样,明明自己有上天赐予的蛮力,可到他身上通通化作虚无,一吻就软烂成泥。
他又说:“以前让你来永平,你死活不来,如今倒是连病也不顾!”语气渐渐带了冷意,阿殷很清楚,他这是生气的前兆。
她无力地道:“你生什么气,我都没生气呢。你怎么进来的?”
额头上的手掌微微一僵,随即又缩了回去。
他说:“殷氏,你愈发胆大了。”
阿殷应了声:“嗯。”
这么理直气壮的一声,叫沈长堂也无可奈何,自己宠出来的人,跪着也要宠下去。她又问:“你怎么进来的?”他道:“走进来的。”
阿殷一听,就知道他没说实话,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应该是自己病倒了才给沈长堂钻了空子。等她病好后,得让范好核他们领罚,不罚一次,想来是记不住教训了。
她索性闭目。
沈长堂也不说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久到阿殷以为沈长堂已经离开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道轻微的敲门声,是姜璇的声音。
“药煎好了。”
沈长堂轻轻地“嗯”了声,阿殷听到推门声响起,随后是阿璇的声音。
“我姐姐可还有发热?”
阿殷闻言,不由一怔。
沈长堂道:“已经退了,我会照顾她。”似是察觉到自己语气的僵硬,又稍微软了下来,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不必留在这里,回去歇了。”
姜璇对这位侯爷始终有点儿恐惧,点点头,又望了眼帐帘内的姐姐,才关上门。
阿殷想坐起来,还未付之行动,沈长堂的人已经来到她面前。帘子半掀,挂在了玉钩上,他坐了半边床榻,道:“起来喝药。”
声音冷冰冰的。
阿殷此时大概能猜得出沈长堂为何会在这里,约摸是她半夜发热了,范好核去请郎中,应该是半途遇到了沈长堂。她悄悄看他一眼,屋里只点了盏灯,昏暗之中,他的半面轮廓陷在黑暗中,仍然可见他细长的丹凤眼里有一抹冷意。她坐起来,说:“是我误解你了。”
沈长堂斜睨她。
“哦,误解本侯什么?”
连本侯都用上了,看来的确气得不轻。
她低声道:“其实也不算完全误解……你敢说我来永平,你就没派人盯着?没派人盯着你哪能这么快知道我的消息?”她嘴硬道:“其实你不来的话,我也一样能找到郎中。”
见他面色越来越沉,她才泄了气。
轻轻的,柔柔的,喊了一声:“明穆。”
他心中的气本是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就待一个时机爆发了,偏偏狡猾如她,一声表字就轻而易举地灭了他的气焰,令他气不得,怒不得,也恼不得。
她说:“……多谢。”
他依然冷着脸,但手上动作却轻了许多,无声地搁下药碗,问:“谢什么?”
她说:“你为我与皇帝唱反调。”
她几乎是前脚刚离开上官家,后脚就听到元公现身的传闻。阿璇知道时,诧异万分,还以为祖父活过来了。阿殷当时便知是沈长堂的手段。
她何其聪慧,无需他言便已察觉。
沈长堂问:“高兴了?”
她点头:“是有点高兴。”
“只有一点点。”
沈长堂说:“你若是褒姒,我必是误国之君,所幸此生我只是个侯爷,误不了国。”药碗捧起,他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她的唇前。
阿殷弯了眉眼,张嘴喝下药。
一勺,两勺,三勺,四勺……
药苦极了,可心却有点甜。她与他冷战了那么久,最后是他让步了。
一碗汤药见了底。
她看着他,主动勾上他的手,问:“我祖父的尸骨是不是在皇帝那儿?”沈长堂眯眼看她:“除了这个,你没其他想问的?”
手指勾人得很,一下两下三下,勾得他心也在发痒。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她说:“明穆先告诉我。”
沈长堂被她的手指击败,道:“是。”
她若有所思地应了声。
沈长堂道:“这事你别管,我给你一个交代。”见她没回话,他就知道她不愿。真是翅膀硬了,完全不听他的了。他沈长堂一身骄傲,都尽折在她手里。
她反问:“我来永平了,明穆高兴么?你一直想我来永平的。我来永平原因有二,一为了祖父,二为了明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是不好意思了,耳根子也慢慢爬上一层微红。
沈长堂心中微漾,她这一低头的娇羞,真令人心生向往。
他反握住她的手指,把那不听话的手指头尽数握在掌心,紧紧地握着。
她也不挣扎,问他:“你还是两月发作一次么?”
此话一出,意味什么,显而易见。
沈长堂的眼神瞬间就变了,面上青筋渐渐冒出。他的眼神不可控制地看向她胸前的起伏,无需掌握,已能看出有一掌的厚度。
他道:“想用美人计?”
阿殷柔软地凑前去,手臂揽上他的脖颈,吐出来的气息带着药味。
明明是难闻的苦味,可他却觉得气息如兰。
她低声说:“侯爷说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这些时日阿殷只懂得一事,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无关其他,只遵从内心。”
这一句话无疑是一剂猛药,催得他青筋登时胀大了一半。
她找到他的唇,亲吻上去,在他唇瓣上:“我为明穆侍疾。”
足足大半年没有亲过,她的唇舌微微青涩稚嫩,笨拙地勾着他的舌,想为他驱逐怪疾。温香软玉就在怀里,沈长堂以为自己能忍,然而也只是一瞬间,他已化被动为主动,扣住她的脑袋,深深地探入她的嘴里。
长驱直入,攻城略池。
她病体未愈,一小会已是喘息不已。
他松开她,待她喘够后,又迫不及待地覆上,待吻得情难自禁时,他的手抚上她的柔软。她猛地睁眼,黑漆漆的瞳眸像是水里泡过的黑曜石,又亮又透,半是羞半是逢迎。
她胆大地问:“明穆要我侍候小侯爷么?”
他本是没这个想法,可她一说,他自不会拒绝。
但是似是意识到什么,他眯眼道:“你这话第一回说?”
阿殷道:“明穆不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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