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凤鸣 (半夏)

依旧是那张微胖苹果脸，稚嫩白皙的肌肤上映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透出冷意。
今日楚云歌特意挑选了一件荔枝红滚边印花对襟绸衫，逶迤拖地粉橙色挑线斜裙，稍显年长几岁，虽然身材不高，却稳重不少。
乌黑浓密的秀发，头绾风流别致双螺髻，一改往日女童般可爱傻气的富贵模样，云鬓里插着羊脂白玉兰花铀，手上套着鎏金水波纹镯子，腰系玉底留宿丝绦，上面挂着一个玫瑰红色扣合如意堆绣荷包，脚上穿的是藕荷色莲花软缎绣鞋，整个人新月如佳人，潋潋初弄月，谁家少女初长成。
上房内楚巽还跪在堂下，楚云歌直闯而入，冷着笑意忽然朗声说道：“祖父请家法训斥了二哥，不知又准备如何给孙女一个交待？”
当下，别说楚琏勋目瞪口呆，就连一向离经叛道的楚离都吓坏了。
刚刚受了家法，又因宿醉头疼欲裂的楚巽呵斥道：“妹妹！”
楚巽心里那个着急啊，楚云歌若是惹怒了祖父以后还有什么依仗，二房岂不是要吃了大亏？被说抬了平妻，哪怕是个良妾，也会因为柳氏和楚云歌的错误收到牵连，最多反而让外人占了便宜。
“我若再受兄长庇佑，又如何撑起二房这垛危墙呢。”楚云歌倒是不在意了，原本想要隐匿起身份，躲在三个哥哥身后，默默扶持他们就足够了。想在她倒是想明白了，外人的尊重都要靠自己挣来的，这个世上没有白痴的午餐，白得的疼爱。“祖父闹了这么多是非出来，不就是想要逼着孙女出来正面应对吗？”
自从收到外室这个风声，楚云歌一直在愤怒状态，昨夜跟楚巽闹了一番，放松了心情，倒是给了她另外一个思考空间。因祸得福，倒是让她看破其中诸多破绽。
“哦，不知道老头子在家折腾出了什么是非，倒是让你一个小丫头都按耐不住了？”楚震天眼眸中闪烁着兴趣盎然，难怪大孙子临行前千咛万嘱一定要好好对待楚云歌，倒是个聪明伶俐的。
楚云歌挑眉微笑，站在原地挺直了背脊。
“祖父，任由我爹爹痴心妄想抬什么外室为平妻，真当孙女蠢钝如此吗？明人不说暗语，我可保楚家百年不倒，却要看孙女往后心情如何。”
什么叫胆大包天，楚云歌今日的一番言语彻底吓坏了所有人，只有楚震天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大胆！”大声呵斥着楚云歌，身为父亲的楚琏勋马上站出来主持公道。“父亲莫要生气，是儿子教女无方了。”
看着不成器的小儿子，再看看从容淡定的孙女，楚震天倒是有些好奇了，也不知道这个丫头像谁了。
“将门虎女，我倒是看你这个女儿终非池中物。”起了兴趣，楚震天肯定要问清楚，若是楚云歌的自信真有根源，他肯定是希望楚家百年不倒，蒸蒸日上的。“说说吧。”
楚云歌在场完全无视了父亲楚琏勋，倒是四周环视了一圈，这里并不适合说好。
“还请祖父把哥哥以外的人，请出去吧。”既然要谈重大秘密，楚云歌十分谨慎，她手中的底牌还不多，能跟楚震天谈的条件只有——鬼谷兵法了。


第90章：相谈条件

被人请出门的楚琏勋感觉自己在镇国公府内完全成为了一个外人，倒是楚云歌领着楚巽，楚离跟祖父进了书房，开始谈条件去了。
“这里没有外人。而且门外还有暗卫把手，万无一失，可以说了吧？”书房之内，楚震天端在高位，不怒自威的气势带着煞气。这位看似老朽的男人，曾经也是叱咤一方的英雄人物，战场之上铁骑踏过多少战火，剑刃之上染着多少敌血，无从可知。
楚云歌倒是不着急，既然是来谈条件的，她有好东西可以拿乔何必俯身做小。施施然回身，找到软椅上坐下。又喝了几口茶之后才抬头，开口道：“请二哥把之前背下的东西，读给祖父听听吧。”
突然被点到名的楚巽愣住了。瞬间冷汗打湿了后背，呜呜，这根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状每纵号。
原本楚云歌威逼利诱楚巽被兵法，他就不乐意，可是总有人威胁自己，如果不听话就把一切告诉祖父，想着爷爷那些手段，狠辣起来简直不要命，楚巽还不如跟自家妹妹一起背书呢。虽然鬼谷兵法神奇，但是妹妹也将这些宝贝交给自己。他也不能拒绝。
“呃、我没全部记住……”楚巽那个尴尬啊。他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楚云歌的性子不紧不慢，任由楚巽每日背上一页纸，再抄写几遍，加深记忆，临睡之前默写一遍就算结束了。若是祖父知道了这种兵法，还不得把他脑子敲开，硬塞进去啊。
想着未来的苦日子，楚巽恨不得抱头痛苦一场。
楚云歌看见他无比痛苦，郁闷，纠结的表情，含笑说道：“没事，能背多少背多少吧。”
原本不逼着楚巽全部背下来，只怕引起反效果，少年耐性少，若是逼得紧。楚云歌担心会让楚巽对兵法这种东西起了厌恶心理，以后不肯再钻研这些东西，上了战场只会吃大亏。至于祖父的铁血教育方式，就跟楚云歌没关系了。
硬着头皮的楚巽，只能紧张、尴尬的咽口水，道：“那好吧，我开始了。”
原本还心不在焉的楚震天盯着自己孙儿一字一句，生硬着背诵着一些练兵的方式，法门，最后到魏武卒方阵的布置，他整个人都被震撼了。
三家分晋后，魏国国力仅为原晋国的三分之一，且疆域甚散漫。
魏武卒是吴起训练的精锐步兵。吴起率领魏武卒南征北战，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的奇功伟绩。
三十年来，吴起率领魏武卒攻下函谷关，大大小小历经六十四战，夺取了秦国黄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将秦国压缩到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根据《吴子·励士》里的记载,周安王十三年（公元前389年）的阴晋之战，吴起以五万魏军，击败了十倍于已的秦军,创造了步足五万人,车百乘，骑三千，而破秦五十万众的中国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所以魏武卒最?盛的时候应该是满员大概五万人左右。魏武卒是那个时代的步战士兵中，最为精锐和彪悍的代表。
传说中的魏武卒方阵的总体由五个互相掩护的大方阵组成，《左传》称为“五阵”，但其中最前边的一个方阵是为了诱敌而设，所以它的本体实际只是四个方阵，按前、后、左、右配置，中间是空的。但是其中奥秘，还有排兵布阵的精妙之处，还有练兵的方式早已失传。
这是如何的神兵，不敢想象，这是如何神奇的练兵方式，为什么后人如此愚钝，没有想到。
楚震天瞪大了眼睛，闪着向往崇拜的光芒，若是再早五十年，他若得到这种练兵方式，恨不得马上展开训练，踏破边关敌军阵营。只是现在的楚震天已经是迟暮老人，再也没有精力踏上战场了。
越听越兴奋，越听越感觉兵法精妙的时候，楚巽却戛然而止，还在楚震天想知道下文的时候。再瞧瞧自己孙子，抓耳挠腮那个德行，心中了然，原来是背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这、这是什么兵法？”老爷子震惊的嗓子都哑了，高声喊着，又感觉不对，赶紧压低，好似怕外人听见似得，小声嘀咕起来：“太神奇了，这绝对是不世奇书，奇书啊，这到底是什么兵法？”
楚云歌看见祖父焦急的模样，微微挑眉，她才不着急呢，故意拿乔，拖延时间又是喝茶，又是吃点心的，最后彻底让老人家认输了，哀求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盯着楚云歌，她倒是不感觉可爱，只感觉到一阵恶寒。
“鬼谷兵法！”楚云歌的声音不大，却被楚震天彻底惊喜坏了，赶紧招手。“全卷呢？全卷呢？快进拿过来让祖父过目。”
这种迫切的心情，大家都理解。好似贪吃之人看见美食，爱画成痴的之人遇见传世名画，战场上的将军谁不喜爱这种兵法，尤其是这种精妙绝伦的兵法，好似看见什么令人上瘾的东西，整个人都癫狂起来了。
楚云歌今日是来谈条件的，自然不会将兵书转交给祖父。“没有全卷，孙女得到兵法时就是残卷，另外还分成了三份，分别交给了大哥，二哥，三哥。”
她的意思很简单，要全卷没有，要残卷也没有，你想要详细钻研一下，首先跟大哥要，但是他肯定不会给你送回来，因为书院路途遥远，这种宝物，楚巽绝对不会放心交给身边任何一人。其次，楚巽手中的排兵布阵，可以看看，至于楚离那份奇门遁甲就够呛能有兴趣了。
给你看看，也不过是其中一篇，这种落差心情，让楚震天拧眉怒视，道：“你们，你们得到如此贵重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交给祖父。”
听见此番话语，楚云歌倒也没声音，只是轻笑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交给祖父？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最安全，今日若是没有这份残卷，我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书房内跟祖父谈条件呢。”
少女清雅，还未长大，眼眸却倒映着睿智，嘴角三分微笑，端坐在软椅上，尊贵无比的气质，令人有种错觉，她不在是镇国公府内待字闺中的小丫头，她的未来不可估量，真是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
“好，好，果然是楚家的血脉，倒是比那三个蠢蛋要聪明多了。”有胆识，有智力，有谋略，还有运气，天时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