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凤鸣 (半夏)

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楚云歌操心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只要肯努力，掩盖在所有人的成功之下做个简单的少女，慢慢长大，安定了镇国公府，解决了百里轩曜，她就可以找个老实安稳的男人出嫁，也许没多爱，也许没多激情，只要每日简简单单，生几个孩子，守着岁月到白头也算圆满了。
可是偏偏这个小小的愿望越走越远，很多事情因为楚云歌的插手出现改变，偏离了她前世的记忆。
楚巽看着妹妹脸色不善，也知道这件事情算是隐瞒不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唉，这个事情，我也不知从何说起，算了，我全部告诉你吧，反正也瞒不了多久了。”
简单来说，就是楚云歌那个风流爹楚琏勋早就在外面有了外室，两人年少初识，暗生情愫，原本想要明媒正娶的人却因为遭了罪，被下了大狱。当年的案子，谁也说不清什么孰是孰非，倒是楚琏勋还算有情有义，花了不少钱财，疏通了关系，放过了这位罪臣之女。
曾经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真是现在的身份根本无法明媒正娶回家，只会激化楚琏勋在镇国公府内的关系。那个外室倒是懂事，也没求什么名分，按照她的身份就算进门也只能是贱妾，处处受人白眼，还不如当个外室逍遥自在，没有人压在头上作威作福。
说起楚琏勋也是个风流种，娶了正房，外面红颜知己也不少，外室也算有手段，这些年也没被忘记，日子倒是过得滋润。原本应该相安无事的，只是外室去年诞下了儿子，原本二房血脉就单薄，只有楚云歌这个嫡女。
另外是当年的冤案平凡了，外室倒是有个侄子不错，顶着她大哥的名义高中之后在金銮殿前喊冤，倒是还了家族清白。如此说来，人家身份也足够当个良妾了，又因为生下庶子，总不能让楚家的血脉落在外面。
“就这么简单？”一声冷笑，楚巽说得简单，难道楚云歌听不出言语中各种推诿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跟我委婉天真的解释一下，我就会信以为真？”
楚云歌此刻已经可以确认，这个所谓外室的身份了。
——钟兰，前世她的母亲，续弦嫁给楚琏勋，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嫁入府中，将楚云歌折断翅膀，养坏了心情，越发胆小怕事的罪魁祸首，没有想到今生她会以外室的身份登场，这些前尘往事是当年待在闺中的自己，毫不知情的内幕。
原来钟兰当初是外室，原来那个人竟然真的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一切都隐瞒着她，又将她置之何地？
“她这个侄子倒是有几分能耐，祖父想要培养他成为镇国公府未来的助力，在朝堂上多几个自己人也没错。自古以来，这种联姻关系才是最稳固的，你也知道，二叔不靠谱，能在家族之内出什么力，还不如拉拢一房好姻亲。”
楚巽说的大义凛然，楚云歌却笑了，笑的无比凄惨，凄凉，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原来再多的疼爱，她楚云歌也不过是楚家联姻，稳固自己的棋子！她父亲是个败家子，作用就是拉拢住一个姻亲助力。
当年她以为是自己飞蛾扑火要嫁给百里轩曜，最后镇国公府的妥协到底是对她这个嫡亲大小姐的疼爱看重，还是因为先给楚家留下一条夺嫡的后路？然后谁也没有想到，百里轩曜更是个狠心的，第一个就要拔出手握兵权的镇国公府。
难道前世的一切都只是狗咬狗，一嘴毛的结果？她楚云歌不过是个倒霉鬼，因为自身特殊的命格被人纠缠在其中，不能自拔，不能自救，只能眼睁睁看着楚家败落，看着自己被囚禁，看着孩儿惨死。
越是这般大笑，楚巽与楚离还是胆战心惊的害怕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楚云歌冷声说道：“何止是好姻亲，对方也想靠镇国公府撑腰，在朝堂之内站稳脚跟与祖父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无非是亲上加亲，很快这个侄儿就会成为镇国公府内人，再有什么？互为互利？
“愚蠢！”楚云歌真想大笑三声，其他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清楚吗？钟兰的侄子，钟子维就是百里轩曜手下的人。“祖父，果然是老了！这种馊主意倒是是谁给他想出来的？三个孙子，大哥不在家，你们连个自己的主意都没有，真是白瞎镇国公府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了。”状助休号。
镇国公府养育了自己多年，这份恩情，楚云歌早晚会还上的。她不想再次成为楚家的棋子，也许她该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不知妹妹何意？”楚离最先开口询问，有些事情，他现在还想不明白，但是他不笨，只要有人点悟一下就足够让他分析出所有的利弊关系。
“他侄子占着一个良妾名分的姑姑，怎么好意思登门造访楚家？他首先想要的是平妻位置吧？你们也不想想北塘法律，明文规定官宦大臣家中妻妾地位分别，决不允许宠妾灭妻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存在，一旦状告到官府，都是要挨板子，遭人唾弃的。你们竟然想答应平妻这种胡闹的事情，也不想想未来如何收场？他侄子站稳脚跟之后再迎娶楚家大小姐，成为上门女婿，从此彻底成为楚家的一份子，一损皆损，一容皆容，对吧？你们真当我楚云歌是泥捏的？我若不想楚家好，我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望着楚巽，楚离，她的心渐渐泛起冷意，再多的疼爱，她也不过是个女儿，赔钱货，嫁给别人就是外姓人。再优秀的女儿，不过都是政治联姻的工具，她也不过如此。三位哥哥对她再好，也会将镇国公府优先在楚云歌之前，为了家族，牺牲一个女儿，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吧。
越是想到这些事情，楚云歌越是感觉寒冷，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明明是春暖花开正值阳光明媚的时候，可是她却感觉好冷，好冷，从骨缝之间繁衍出的冷意，彻骨寒心。


第86章：前世继母

楚云歌的冷笑刺目惊心，看的楚巽与楚离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了。
想着前世在家中暗无天日的生活，她为什么会飞蛾扑火一般抓住百里轩曜的手，一定要嫁出镇国公府。跟她遭受的折磨也是有关系的。想着她才刚刚成年，十四岁的身子还没长成就嫁人了，过早圆房让她那些年都不得怀孕，甚至连月事都从未准过，每次都疼痛难忍。
如果不是因为百里轩曜渐渐赢得了支持，越发出落，需要一个端庄体面的正妃，她也不会有机会好好休养身子。要不是因为要拉拢住镇国公府，她也没有机会在王府内享受着好日子。
“真真是想得简单，若是让她平妻带子抬入府中，要我母亲如何自处？她是个将爱情看得比亲生女儿还重的人，没有几年就得郁郁寡欢。撒手人寰，你们又要我如何？丧母长女，想要嫁到什么人家。能不受人排挤跟白眼？”状助以才。
楚云歌算是心灰意冷了，最后甩手说道：“好，好，好，这就是为我着想的好祖父，好哥哥们，真是好心好意，妹妹承受了。”
转身退出楚巽的书房门外，头也不回，最后诀别。
“我们走。这种地方。我以后不想再来了，愿哥哥保重！”
摇曳的身子离开，只留下一抹背影，楚云歌原本就不是心性稚嫩的孩子，若是伤了心，这些日子粘着哥哥身边的日子就跟黄粱一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妹妹这次是真伤心了……”楚巽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有些怕了。妹妹到底是真生气了，他只是没有想得那么透彻。不过是个平妻，而且祖父也没有答应还在考虑中，多少也是为楚云歌打算吧。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这种身份上的差距是不能被弥补的。
无论楚巽多疼爱妹妹，他也没有资格因为楚云歌插手到二叔房内是否抬个妾氏这种事情上的。
楚离倒是跟楚巽想法有些不同，什么家族，什么未来。到没有眼前人来得重要。他从小聪慧，想法特别，有些离经叛道，倒是感觉妹妹说的没错，凭什么未来拉拢一个外人作为助力就要牺牲家中大好女儿。
说白了，楚家不是没有庶女，大房偏院里面倒是有两位不受重视的姐妹，若要拉拢一个外人也是足够的。
“祖父，的确是老了，固执也偏执了。”外人不知道，楚家三位兄弟心中可是清楚的，他们这个妹妹大智若妖，绝对不简单。若是要期望镇国公府的未来，光靠他们三个愣头青绝对不够的，还不如好好扶持楚云歌。
爷爷老了，受到了重男轻女的影响太严重，看不见这个小孙女身上闪光的地方，总是固执认为女儿早安都是要嫁人外人的，唯一的作用就是联姻，巩固楚家的地位。
楚云歌离开书房之后直接回了闺房，将所有人都遣散出去，独自一个人陷入了回忆中。
前世钟兰没有儿子，但是却是以续弦的身份被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回楚家的。虽然没有儿子傍身，年龄又大，甚至还带着一位身份成疑的女儿——钟云馨。
当年大家都谣传新夫人钟兰跟她父亲关系不简单，因为钟云馨怎么看都肖像楚琏勋三分，眉目尤为。
最后钟云馨改名为楚云馨，虽然身份不明却占了大小姐的名分，楚云歌莫名其妙从原来的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当年她受到不少欺压，根本无力反抗。楚云馨时常捉弄自己，楚双菱就来家中安慰她，让她孝顺母亲，尊敬姐姐，不然只会惹下更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