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琅忍下心中酸楚,握住母后的手,就势坐在床边,强笑道,“母后不必伤怀,儿臣要不要做储君,还未有最后定论,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夹休尽弟。
“这储君自是要你来做,否则母后费这许多心神又是为何?”一听他这话,司徒皇后却是怒了,狠狠攥紧了他的手,“立子杀母本是祖制,本宫也奈何不得,只要玉琅你能成人上人,本宫死也值了!”
“母后!”元玉琅身子震颤了一下,“母后万不可有此念想!儿臣、儿臣宁愿不做储君,也不想要母后死,儿臣不要!”
母后心胸再狭窄,对付别人手段再毒辣,可毕竟是他亲生娘亲,他怎么能拿母后的性命来换自己的一呼百应,他做不到!
看着他眼泪将落未落的凄楚样子,司徒皇后心中大痛,到底还是哭了出来,“玉琅,母后、母后又能如何?圣命难违,何况你父皇对母后又、又恁般绝情,母后还有何法子可想?”
千古艰难唯一死,就算嘴上再说得大义凛然,可真要面对死亡之时,谁又比谁洒脱!
元玉琅看不得母后如此,终于还是天良未泯,强打精神,“母后,儿臣有一法子,或许可保母后和司徒家度过此劫!”
“哦?”司徒皇后既惊且喜,“有何方法?”
“立子杀母”是祖制,怎可能轻易更改,元玉琅在宣德帝面前也说不出什么来,能有什么法子?
元玉琅绝然说道,“就是母后让出后位,司徒家退出朝堂之争。”
“什么?”司徒皇后先是愣了愣,继而大怒,甩开他的手,“休想!本宫才是皇后,司徒家在朝的权势也是用血汗换来的,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凭什么要便宜别人?”
若司徒家失势,最得意的莫过于苏家,那在这后宫就是苏昭仪的天下,朝堂上则是苏默然说什么是什么。
更可恨的是,现在宁家也隐有压倒司徒家之势,岂能让他们如此得意?
“母后!”元玉琅急了,“现在不可逞一时之气,否则激怒父皇,不但于事无补,相反还会落到绝处,于司徒家岂非更不利?”
“本宫就不信皇上真能将司徒家杀到一个不剩!”许是感到了绝望,司徒皇后愤而冷笑,眼神狠厉,“大不了起而反之!”
“母后?”元玉琅大吃一惊,“父皇用意本就在此,你还敢说这话?”
☆、第190章 人之将死
司徒皇后本也是一时气话,并未想真的要司徒家反,只是想到与宣德帝十几年夫妻,到头来他一点情份都不念。就算她为了儿子甘愿受死,宣德帝都不再来见她一面,这些年的相濡以沫竟是一钱不值,心中不禁气苦,心口更是疼得无法忍受,不禁躺倒床榻,低低呻吟,泪流满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依着宣德帝对她的绝情和猜忌。只怕就算她放弃后位。宣德帝也未必肯就此罢休,非要她一死不可,此番冤屈,又该找谁去诉?
在宣德帝亲自过问之下,礼官很快查出,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宜行册封大典。
日期一定,结果就将无法改变,元玉琅自是心急如焚,绝望之余,忽然又看到一线生机。立刻召来一名心腹下属,交待一番,此人即领命而去——
不同于含章殿上的愁云惨雾,苏昭仪这里一派轻松,苏默然得意地跷着腿,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别得有多痛快了!“等司徒皇后一死,我看司徒老儿还怎生嚣张!”
要么是司徒家反,要么是司徒皇后被赐死,反正无论是哪个结果,都对苏家百利而无一害。而且就他对司徒毅的了解来说。必是宁可保元玉琅做储君,也不会保司徒皇后而惹怒宣德帝。至于最后的结果到底为何,还要到时候再看。
退一万步说,就算皇上立了元玉琅为储君又如何,早晚寻个机会把他废了,到时候要立谁为储君,将来继承皇位,还不都在他手中掌握着吗?
苏昭仪眉眼之间也有隐隐的喜色,但少不得还是有些担心,“也不尽然,父亲忘了吗,元玉琅也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还有后着。”
“能有什么后招?”苏默然不以为然,“后天就是册封储君之日,我倒是要看看司徒家要如何应对!不过你也要快点磨一磨皇上,让他尽快升你为贵妃才行。”
司徒皇后一死,后位可就空出来了,女儿要是不赶紧晋升妃位,哪有从昭仪直接当皇后的理儿。
苏昭仪信心满满,“父亲放心,我心中有数。”
无论元玉琅多么不情愿,册封大典这一天还是很快到来,这天晚上,后宫上下皆知明日册封元玉琅为储君之时,就是司徒皇后被赐死之时,因而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安静,唯恐一个不慎,会成为无辜池鱼。
含章殿上更是一片愁云惨雾,楚梦萦已经哭得两眼红肿,嗓子也哑了,“母后,怎么办,怎么办……”
司徒皇后面无血色,眼神绝望,但咬紧了牙,“死便死!这本是祖制,违抗不得,只要玉琅能得封储君,将来一统天下,本宫死亦无憾!梦萦,你要好好相待玉琅,将来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定要狠狠打压后宫的女人,不能让她们欺到头上,知不知道?”
“妾身不要母后死,不要……”楚梦萦只顾痛苦了,哪听得进其他。
元玉琅心如刀绞,扑通一声跪倒,“母后,你、你放弃吧!只要你放弃皇后之位,让外公也让出权势,父皇就不会再怀疑司徒家,儿臣宁可不当储君,也不要母后死!”
狠毒阴险如他,也有如此悲痛的时候,足见人心都是肉长的,再狠的人,也有软胁。
“玉琅!”司徒皇后再也压抑不住心头悲愤,捧起元玉琅的脸,“玉琅莫说这种话!你是皇长子,是命定的魏王朝储君,有你在,咱们司徒家才能光耀门楣,母后怎能为了自己,阻你大好前途!”
“可是儿臣也做不到为了自己,就置母后的性命于不顾!”元玉琅反手抓紧了她,苦苦哀求,“母后,你放弃吧!”
司徒皇后哆嗦着嘴唇,“玉琅,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册封你为储君的诏令以下,怎能朝令夕改?到如今份上,就算母后放弃后位,皇上亦不可能改变主意!”
“父皇会的!”听出母后有松动之意,元玉琅不禁惊喜莫名,“父皇本就是……本就心疼母后,只要父皇知道母后对父皇并无二心,儿臣再求父皇收回成命,一定可以的!”
你父皇是什么样的人,本宫不是比你更清楚!司徒皇后悲愤一笑,缓缓摇头,眼泪终于滑落下来,“玉琅,你……”胸腹间一阵大痛,她自是悲愤难抑,偏又发泄不得,胸口顿时如遭锤击,喉咙一甜,张嘴便吐出一口血来。
“母后!”
“母后!”
元玉琅和楚梦萦同时惊叫,扑上去扶她,却见她身子晃了几晃,往后便倒。
“母后!”元玉琅惊骇欲死,转头厉声大呼,“来人,快请御医!”
有侍卫应了一声,即刻飞奔而去。
不多时,太医踉跄而至,看过之后,仍旧是郁结于心所致,除了开几副药给司徒皇后调理身体,也别无他法。夹休尽号。
看着司徒皇后昏迷中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想到明日就将与母后阴阳永隔,元玉琅心中直似有千万把钢刀在翻搅!如今看来,指望父皇自己改变心意是不可能了,只盼着三弟元玉璃能够快快回转,可以向父皇求情。
“大殿下,三殿下已进京城,明日一早当可赶到。”
只是三殿下体弱,急也急不得,有什么办法。
元玉琅疲惫至极地点头,“但愿如此。”
淮王府内一片安宁,木紫槿看一眼窗外冷月,眼神同样幽冷,“孩子,明天就是你大仇得报的日子,你的冤魂必定所去不远,好好看着吧!”
安玮无声冷笑,“大殿下不会眼看着司徒皇后去送死。”
“哦?怎么说?”木紫槿一下警惕起来,暗卫从不说没有根据的话。
“大殿下派人去请三殿下回宫了。”
木紫槿眼睛一亮,“元玉璃?”
“正是。”
木紫槿刹明明白过来,三殿下元玉璃与元玉琅一样,同为司徒皇后所出,只不过从小体弱多病,后一得道高人指点,说是他命格与皇宫不合,需到寺庙中接受佛祖点化,年满十八岁方能化去戾气,得以回宫。
正因为如此,元玉璃从小就寄养在寺中,几乎不回宫,所有人在大多数时候,是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个皇子存在的。
不过宣德帝对这个三子还是很宠爱的,加上因为他多病,所以难免更疼惜他一些,元玉琅的意思,是要把他接回来,劝说宣德帝,放司徒皇后一条生路吧?
“会有什么改变吗,圣旨已经下了,无可更改。”木紫槿冷笑,话是这么说,不过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安玮道,“王妃放心,王爷已经安排了人注意皇宫动静,圣旨不可能朝令夕改,应该没事。”
“对,更何况,还有苏默然呢。”木紫槿挑了挑眉,就算旁人不伸手,苏默然也不可能让司徒皇后活着,明天看情况再说——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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