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丰这次没中魅香,自然不敢造次,先拿了锦帕蒙到聂昭仪手腕上,这才小心地搭上指去。
隔了一会,聂昭仪装着不经意间想起,随口问道,“罗大人,宁淑妃如今身子可好?”
“淑妃娘娘身体安好,”罗丰动着手指,仔细诊脉,但也碍不着他回话,“胎儿也还稳定,只是这女子有孕,头三个月至关重要,半点大意不得。”
这个我当然知道。聂昭仪嘴角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来,“那,若是有什么大意呢?”
罗丰大吃一惊,“娘娘?”
聂昭仪却是一派淡然,“罗大人好好想想吧。”
从行云阁出来,罗丰脸色发青,脑子都要不够用了。聂昭仪居然要他暗中将宁淑妃腹中胎儿除去,这万一被皇上知道,哪里还有他的命在?
可聂昭仪攥着他的把柄呢,如果他不应,同样不会有好下场。思来想去,竟是没有了活路,不由他不恐惧难安,心如死灰,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看着宫女手中那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药汗,宁淑妃皱起眉头,还没开始喝,嘴里已经有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怎么还要喝药吗?这都过了三个月了,应该没有事了吧?”
罗丰医术倒是颇佳,就是行事太过小心,她自怀上龙胎,就被他说成是“血虚气弱”,每天都要喝药来保胎,她自己倒是没觉出有何不妥,更不想喝那苦的要命的汤药,可宣德帝却不放心,一个劲儿要她以龙胎为重,她还能说什么。
小宫女杜鹃恭敬地道,“是,淑妃娘娘,罗大人特地吩咐过的,这药一定要喝。”
木紫槿笑道,“馨儿,你多大的人了,还怕喝药?为了孩子好,你呀,就忍忍吧。”
宁淑妃不好意思地道,“也不是怕喝药,就是觉得没有必要,虽说药是安胎的,可我总觉得喝多了也会对孩子不好,能不喝就不喝。”
木紫槿不置可否,将卫夕叫出来,“最近有何不妥吗?”
宁淑妃早得了木紫槿的话,知道这女子是暗中保护她的,所以嘱咐身边的人,万不可说出去。
“之前并无不妥之处。”
“那就好,”木紫槿料想罗丰不会轻易动手,有卫夕抬头,她也放心,“馨儿,喝药吧。”
宁淑妃无奈,只好接过碗来。
小碗一晃,药的味道就散了开来,卫夕眼神微变,阻止了她,“娘娘莫急,我先看看。”
“怎么了,有何不妥吗?”宁淑妃心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木紫槿握住她的手,无声冷笑,“馨儿放心,若有人敢动你,我必不会让他好过!”
卫夕冷声道,“娘娘、王妃稍安勿躁,杜鹃,这药可是你亲自煎的?”
杜鹃愣了愣,“这……给娘娘取药煎药的不止奴婢一个,怎么了?”
卫夕不答,又瞧了瞧这药的色泽,再将药碗凑近鼻端,小心地闻了闻,以食指尖挑起一点药汁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将这汤药当做了天下美味一般。
宁淑妃脸色微变,难不成真如紫槿所说,有人在她安胎药里动手脚了?
卫夕咂了下嘴,舌头有麻痹的感觉扩散开来,好不难受,再说话时都有些含糊不清,“娘娘莫急,这小心驶得万年船,奴婢就是闻着今日这药味道不大对,等奴婢看个仔细再说。”
杜鹃害怕起来,“是吗?姐姐闻着哪里不对劲?我怎么没几有闻出来?”这药她们姐妹和个轮流看火,跟往日煎法没什么不同,药方也是罗御医开的,味道方面好像没什么不对呀?
卫夕看她一眼,见她眼神疑惑,但神情坦然,不似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便冷然道,“急什么,总要让我看个明白。杜鹃,你去把药渣取来。”
杜鹃不敢怠慢,立刻跑步去小厨房,不大会儿功夫将小药锅端了来,放在桌上,退到了一边。
卫夕将药渣倒在桌上,慢慢拨拉着找寻,杜鹃也走过去看着,但她对药理是一窍不通,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大会儿,卫夕从药渣中拈起一块拇指大小的黑色药片,冷笑一声,“就是它。”
杜鹃左右看了看,“是什么?”
木紫槿与宁淑妃亦看不出有何不妥,“卫夕,到底怎么回事?”
卫夕将这药片小心地放进手绢中,这才回话,“娘娘,王妃,此药名为‘化风’,其活血之效,尤胜红花十倍。”
木紫槿和宁淑妃杜鹃同时煞白了脸色,好毒的手段!
杜鹃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有做,没有没有!”
宁淑妃哪顾得上责问她,颤抖着道,“没有看错?”
“绝对没错,”卫夕十分笃定,“这化风专治内伤,对活血化淤有奇效,药效虽强,但药性缓慢,若是娘娘服了此药,一时看不出端倪,只怕就算皇子已失,也找不出病因。”
宁淑妃满头冷汗涔涔而下,她几曾遇上过这种事,完全没了主张。
木紫槿却早就心中有数,镇定如初,“卫夕,此药可难寻吗?”
“不难寻,这药虽说珍贵,但稍稍好一些的药铺都会有的卖,在皇宫内苑必定也有,每日出入药房之人更是不在少数,只怕不好查。”
木紫槿目光在杜鹃脸上一转,她立刻大叫,“奴婢是冤枉,奴婢什么都没有做!”
“闭嘴!”木紫槿冷声喝道,“若是你做的,我早一掌劈了你,留你做甚?我问你,今日这药是谁去取的,包药之人又是谁?”
杜鹃定定神,赶紧道,“是、是奴婢去取的,包药的是药房的太监曲公公,啊,是了,小齐子也在。”
木紫槿略一思索,厉声道,“今日之事都不要对别人声张,否则拔了舌头,发卖到边疆去!”
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哪敢多嘴。冬亚何亡。
“都出去。”
众人赶紧退下去,杜鹃手脚并用爬起来往外跑,差点被门槛绊倒。
宁淑妃缓过一口气,苦笑道,“你吓唬她做甚,我知道不是她做的。”
木紫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这个笨瓜,人家都欺负到你腹中皇子了,你还只想着替别人说话?”
宁淑妃也冷静了下来,恨声道,“我是没想到她们如此歹毒,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我的孩子。可她们既对我动了杀机,就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们又没有半点证据,我若将事情闹大,只会成为众矢之的,让皇上为难而已。”
木紫槿赞许地拍拍她的手背,“这才是我认识的馨儿!没错,此事要禀报皇上,但不是现在,咱们要先找到证据才行。”
两人低声商议起来。这宫中人多眼杂,小小一片‘化风’也证明不了什么,更无法找出到底是谁将它放进药中,虽然木紫槿肯定此事是聂昭仪在背后指使,但她只是暗中听到了而已,并无其他证人,到时聂昭仪矢口否认,她也是莫可奈何。
安玮忽地插言道,“王妃,娘娘,要不要先找罗御医来问问?”
☆、第160章 用香来达到目的
“不必,”木紫槿立刻摇头,“找他问不出什么,他开的药方没有问题。抓药之人又不是他,就算找他来问,他只要说个不知,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安玮即不再多言。
回到淮王府,木紫槿有些心神不宁,坐着发呆。
后背一暖,元苍擎已抱住了她,“还在为宁淑妃的事伤神?”冬亚何弟。
木紫槿笑笑,“也算不上是伤神。馨儿命中该有一劫,闯过去就万事皆休,我既然提点了她,当然要想尽办法护她周全,不然我怎么安心。”
“人各有命,紫槿,你想的太多了,”元苍擎倒是颇不以为然,“再说宁淑妃进宫,并非你从中推波助澜,她是福是祸,凭的也是她自己的造化,你何必硬揽上身。”
木紫槿白他一眼,“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馨儿到底是我的好姐妹,难道我明知道她有危险。还置她于不顾?”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元苍擎亲她一下,好言相劝,“尽人事而听天命,你能护得宁淑妃周全固然是好,万一有什么意外,你也别过于自责,知道吗?”
“放心,我不是小心眼的人,知道该怎么做。”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木紫槿心中舒坦的很,回地脸去亲了亲他的唇。笑意直达眼底。
这辈子能得王爷倾心相待,真是值了。
芙蓉殿上一切如常,让等着宁淑妃落胎的聂昭仪可犯起了嘀咕。罗丰不是说过,那味药很是厉害,保证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宁淑妃的龙胎给化去的吗,怎么还没有动静?
“到底怎么回事?”聂昭仪拍着桌子,“罗御医,那药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这么久了,芙蓉殿那位还是没什么动静,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罗丰是被逼着做这样的事,心里本就不安,如今见一切风平浪静,他反倒松了一口气,抻量着道,“回娘娘诱,依臣之见,必是宁淑妃发现了什么,所以有了防备。”
“啊?”聂昭仪大吃一惊,“不,不可能!如果她真发现了什么,一定会向皇上禀报,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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