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沐:“……”
镜子当中,男人的脸俊秀英挺,重嘉坐在铜镜面前,来回地看着自己的脸,很是得意。
阿沐正在他背后拿着梳子与他的长发大战,他根本不会梳头,简单拿着头绳给他拢了一起,片刻之后重嘉起身,表示很嫌弃这个发型,但是没办法也将就了。
二人一起大摇大摆出了后院,侍卫队走过上前,重嘉只沉着脸,谁也不理会。
阿沐跟在他的后面,一直到大门前,也无人来拦。
守门的人见是世子殿下,当即给打开了大门。
重嘉站在朱门之内,亲自送了阿沐出门。
阿沐站在外面,回眸张望,男人负手而立,他不开口的时候和李煜并无分别。
少年欠身:“殿下放心,交待阿沐的事情一定办妥了再回来!”
这句话是说给别人听的,重嘉点头。
阿沐转身要走,却见他仍看着自己,连忙对他摆了摆手。
李重嘉实在没忍住,对他笑道:“阿沐,快些回来!”
阿沐点头,毫不犹豫地奔了夜色当中去。
街上行人渐少,他脚步也快,拼命跑回了九道巷。
韩湘子家的小院门前意外地竟然有两个人守着,一辆带有特殊标志的辇车停靠在旁。他想上前又不敢轻易靠近,正是犹豫,街头处脚步声又起,阿沐藏身于暗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上来!
赵昰走在前面,后门跟着个老奴直拽着他。
男人脚步略浮,月色下能见其脸色苍白,很明显是伤势未愈。
阿沐不由后退,紧紧盯着他的脸咬住了牙。
赵昰正是朝着芙蓉里的方向来了,后面的老奴也是老泪纵横:“将军不能去不能去啊,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但是大小姐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必须要从长计议不能去啊!”
男人抚着心口也是未停:“放手。”
老家伙跪在地上拖住他的脚步:“将军三思,这一去,大小姐名誉尽毁,就算认了她又能怎样,不如背地里托人去给人接回来……”
少年蓦然抬眸,伸手扣紧巷口青砖。
他左手抽出腰间别着的匕首,慢慢探出身去,一脸憎恶狠戾。
那满月之下,男人眸色通红,狠命地伸拳捶着墙:“你让我如何等得!我英儿何等的……何等的……”
动作之间似乎又抻到伤口,地下的老奴连拉带拽,又是低语了几句。
阿沐一动不动,只等那人过来,冷不防上去再补一刀,结果了他!
可惜二人到底还是返身往回走了,少年下意识就握紧了匕首,抬脚跟了出去,刚到巷口,不等他加快脚步追上去,韩湘子家的那对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刚到转角处,忙又退回暗处。
阿沐冷眼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院里走出来,直接上了辇车。
韩湘子抱臂倚在门边,也不知那男人说了句什么,惹得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很快,来客离开,韩湘子也关上了小院的大门。
阿沐呆呆上前两步,很想进去。
但是他既不敢违背干爹的命令,又担心一旦将太子府这三个字问出口,阿姐又一点消息都无。
他行走在燕京的街头,对赵昰的恨都被对阿姐的担忧冲淡,月光淡淡映在少年的肩头,明明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想到那个槩字,他双手揉脸,只觉得片刻的安心。
想念,阿沐走到太子府的高墙之外,对着月亮笑。
第22章
男人半阖着眼,藤兰在旁捧着茶。
少年站在墙角,头顶顶着一包栗子。
这都深夜了,难免有些精神不足,阿沐迷迷糊糊站着,微微一动,栗子就从头顶掉了下来,他伸手一捞抓在了掌心,抬眼看见没有惊动李煜这才松了口气。
悄悄又放在头顶,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男人一抬眸就看见了。
阿沐拿着栗子期期艾艾这就走了他的面前来:“殿下饶了我吧,我真把您当成重嘉殿下了,不然哪敢冒犯啊!”
他在太子府大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因为时间太晚了也不方便潜入,恹恹地就回来了,半路刻意到在路上一个卖栗子的那买了一包,好回去交差。不过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等他回到晋王府,却错将李煜当成了重嘉。
当时男人在床上似乎还没有睡着,阿沐一进里间,他正好睁开双眸。
四目相对之下,少年笑。
阿沐举着栗子嘻嘻地:“殿下快看!我给你买了好吃的才回来的!”
也不等李煜开口,他就特别地把栗子顶在了头顶,少年双臂展开,特别夸张地原地跑步:“为了给殿下买这热乎乎的栗子,我可是走了很远,诚意十足诶!”
说着,嘴里还配着一个‘咻’的音,直接把栗子扔了过去。
男人恍惚这么瞬间,结果并未像少年想的那样伸手接住,他似乎要坐起来,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才让栗子啪嗒正甩了他的脸上。
李煜当即就恼了,栗子和软枕全都拂袖落了地上去。
他罚阿沐在外间的墙角站着,跟着出来脸色不虞。
阿沐向来能屈能伸,站了一会儿困得不行了,赶紧过来认错。
反正都是他的错,他低着头,站在男人面前十分诚恳地举着栗子:“就看在阿沐给殿下买的栗子份上,别生阿沐的气了,行不行?”
藤兰十分无语地看着他,胆敢把东西砸世子殿下脸上的人,恐怕也只有阿沐了。
李煜眸色深邃,微扬着眉:“我竟不知道,你和他一起已经到了混闹的地步了?嗯?”
阿沐抿唇:“哪有啊殿下,不是让我看着他么,总得和他搞好关系才行不是?”
男人伸手接过藤兰手中的茶碗,低眸:“油嘴滑舌,出去干什么了?”
阿沐嘻嘻地笑:“想去看大戏,可出去了才想起身上的银子多半都被殿下赢去了,勉强够买了包栗子就跑回来了。”
李煜嗤笑一声:“你倒是想着他,那你来说说,这世上可真的有重嘉存在?”
这问题李重嘉也才问过他,阿沐想也未想,直接笑道:“自然是有的,殿下是殿下,重嘉是重嘉。”
男人的目光在他脖颈上露出的一截红绳上面一扫而过:“知道你身上戴着的那块玉是哪来的吗?”
阿沐不以为意:“愿听一二。”
他规规矩矩的,和进门时候的搞怪模样不同。
李煜能感觉得到他待自己和重嘉的不同来,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少年的笑脸就觉得想撕破这张脸。
他心底所有的不痛快都想砸在这少年身上:“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之前我有个弟弟,他在很小的时候夭折了。”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阿沐注意到男人眼底冷意渐浓,他暗自戒备,仔细听着每一个字。
李煜停顿了好半晌,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的叹息。
少年伸手把栗子放了桌子上面,一低头就拽出了那根红绳,红绳上面吊着一块圆玉,质地纯正,雕工精美,上面弯弯曲曲的镂空设计更像是一棵树的枝桠,两面小小的晋字开始他都没注意到。
李煜瞥着他:“他出生的时候像个猫儿一样,很小很小,奶娘抱着他,他连吃奶的力气都没有,如果要能长大,就也有你这么大了。可惜他一直病弱,十年前就没过那个冬天。”
阿沐蓦然抬眸,十年前的那个冬天,真的很巧。
果然,男人脸色已经变了:“那年冬天特别冷,他细细的胳膊一碰就能折断一样,喂他吃什么也吃不下了,我把他埋在小楼旁的花圃里面,知道为什么吗?”
少年看着他:“为什么?”
十年前的李煜也只有十岁,男人目光当中,带着自嘲的笑意:“因为那的土特别软,给他也埋了许多许多他喜欢的东西。”
阿沐忽然觉得后颈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那那那个你这小弟弟和这玉有什么干系?”
李煜回眸,忽然倾身向前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衣领,轻轻一拉就给人拽了面前来:“这块玉是我亲手所雕,送给他的东西,那孩子死了以后连同尸首都埋在了花圃里面。”
阿沐无语,虽然他胆大,也觉惊悚:“埋了,怎么在重嘉世子那里?”
男人对着他轻轻地笑,伸手在他胸前那块玉上拍了拍:“既然他给了你,你就戴着。”
不笑还好些,少年心惊肉跳,很怕他忽然抓住红绳勒住他,吓得后退两步才是站稳了:“殿下是殿下还是重嘉?”
世子殿下这笑容略诡异,他戒备地看着他:“我不明白,殿下今天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
李煜起身,步步逼近,又走了他的面前。
少年矮他一个头,他低眸间,目光沉沉:“我曾给那孩子起名叫做重嘉,如果他还活着,今日便是他的生辰。”
说着一甩袖子进了里间去,随即里面的烛火就灭了。
阿沐一把摘下那块玉,这就扔了桌子上面,藤兰仍旧在旁站着,像根木头一样。
少年这才注意到她:“姐姐回去歇着吧,我给殿下守夜。”
藤兰低头:“我伺候小公子,殿下命我不离你左右。”
阿沐:“……”
女人真的就在外间打了地铺,少年几乎是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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