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样没错吧?她很少看电视,院长妈妈总说电视看多了,都没时间做功课了。交谊厅里唯一一台电视坏了,院长妈妈不打算修,可是院里有学电机的哥哥,把它拿来练手,修修补补总算撑到院长妈妈过世……
后来她再也没看过电视,偶尔听同学们聊着那些剧情,她都有种融不入那个世界的感觉,现在到了这个世界,隔阂感却没那么严重,是因为他们说的事,都与自己或多或少习习相关吗?
回过神,黎妈妈和贺璋家的正在说起自家大少爷,“出京前,听丁嬷嬷说,夫人有心给大少爷相看,后来如何?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太爷发话了,说他心里有数,让夫人先置办聘礼,唉!其实要我说啊!姑娘的嫁妆才该打算起来,一年大二年小的,再过个两年,六姑娘也该出阁了。”
“话是没错,可是姑娘如今这个样子,嫁谁家都不放心啊!”
“谁家都好,千万别是杜家。”
“也是,杜家少爷们是好,可两重婆婆都不是好相与的,若姑娘好好的还罢了!偏生如今这个样儿……”
黎妈妈跟着贺璋家的叹了口气,随即压低了声道:“你可听说了,明儿大少爷他们想要去千佛寺。”
“千佛寺?那是什么地方?”
黎妈妈便对贺璋家的仔细介绍千佛寺,墨香磨好墨,侍候范安阳描红,她边听边描红,忽地一阵尖锐的刺痛,令她停下手,针刺般的疼痛令她额上冒了细细的汗珠,疼得她几乎要把笔砸下,趁着疼痛稍缓时,她赶紧把紫竹狼毫笔搁回笔山,然后才皱着眉头用左手轻按右手痛处,真奇怪,本来都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拿笔、捻针不顺,没想到出京后,状况开始变严重,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今天竟然让她痛到差点把笔丢出去。
等那阵刺痛退去后,才重新执笔继续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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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寺,位在乐州与纪州交界处的苍翠山,千佛或坐或卧雕于苍翠山的山壁上,佛寺本身并不出名,就藩于纪州的先帝兄弟定王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偶然听闻千佛寺有着千佛,便前来膜拜,后来得知寺里藏有朱大家所绘千佛图,便从中周旋,将画敬献先帝。
先帝与当今对此画赞不绝口,这才让千佛寺在乐州、纪州一带声名鹊起。
范安柏让黎妈妈等人留下,自己和杜家兄弟带着范安阳姐弟一道去千佛寺,因是短途,他和杜家兄弟坐一车,把范安岳赶去陪范安阳了。
范安岳心惴惴,就怕阿昭又来十连问,把他问到翻脸,幸好一路平安到逹目的地,范安阳都没问他一个字,因为,她一直在睡觉。
红红和白白都被留在客栈里,杜云寻难掩兴奋,眼底发青,范安柏见了不禁笑他:“你是昨晚就高兴的睡不着?千佛图并不在寺里啊!”
“不打紧,听说因为朱大家之故,千佛寺这些年来收藏了不少名家之作,朱大家当年在画千佛图时,也留下不少底稿在寺里。”
若是可能,当然是看到千佛图最好,看不到,便是瞧瞧当年的底稿也是好的,再说,还有其他名家之作,杜云寻一想到这些,便觉坐立难安。
“咱们只是看看,可没要留下来住啊!”杜云启看弟弟这个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他一番,“还有,你回去得看看阿昭的程度,抓紧时间教她习画了!”
算算路程,约莫再过十来天就到湖州了。
杜云寻微愣,他倒是忘了还有这回事,范安柏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忘了这事,便笑着说:“小路听说要陪阿昭一同向你学画,可是兴奋得很,昨儿闹了阿昭一晚上。”
骗人,小路明明是在他那儿窝着,好像就是因为眼前他这好大哥,压根就给他个准话,所以他跑到他那儿,想要他开口答应要教他学画,只不过那时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能看到朱大家的画作狂喜里,没搭理他。
杜云启昨晚见了几个来访的客人,所以不知小路在杜云寻房里待了大半夜,闻言讪讪的替弟弟说话,杜云寻看了他哥一眼,没开口拆穿他,范安柏也很有默契,坦然接受了杜云启的示好,然后顺道把帮弟妹们准备画纸、颜料等事,全权委交给了杜云启。
杜云寻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哥被海削一顿,范安柏朝他扬起眉,好像在跟他说,你要跟他明说吗?杜云寻想了想,算了,反正大哥也不在乎那点钱,就由他去吧!
第八十三章 习画2
马车在千佛寺山门前停下,山门前知客僧早得了通知,住持方丈知晓今儿来的这一行人,有当朝太傅的孙辈,还有杜相家的孙子,高兴不已,特交代全寺僧侣要小心侍候。
知客僧年约三旬,圆润润的脸上和善的笑容,让人一看就很有好感,他客气的迎进范安柏等人,一行人安步当车缓步往大雄宝殿而去,杜云寻却难捺焦急,“可否先领我们去看朱大家及各名家留下的画作?”
知客僧微僵了下,有些为难的道,“真是不巧,昨日有位崔公子先您提出要求,方丈已经应承了。”
“难道就只许他一个人看,不允其他人瞧?”杜云寻心中不悦,面沉如水的问。
知客僧似是见惯了,应付起任性的贵人公子毫无压力,“公子勿怪,这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还请公子明日再来可好?”
若要杜云寻做主,他绝对是就在寺里住下,待他好好看个够再说,可是这趟出门,可不只他们兄弟贡个,总得跟范安柏相询一番。
范安柏沉吟半晌便道:“不如就让复常在寺里住下,不过不能住久,最多三天就得上路。”
杜云寻欣喜若狂拚命点头应好,杜云启则有些迟疑。“不会延误行程吧?”他看着范安柏问。
“延误什么,咱们又不是赶着就任的官员,只是不好延误太多日子,免得误了书院开课的日子。”
书院年后就开课了,只不过有的学生住得远,回家过年再回书院难免耽搁了,授课的先生只消学生功课跟得上,他们便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去。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没到广济书院报到,还不算书院正式的学生。
只不过因为两家都在书院附近置产,还有阿昭得先安排好,范安柏想到这几日以来,那些无聊的人们,不禁有点头疼。昨晚也有人找他,只是他一概让管事婉拒不见,杜云启倒是见了几拨人。
“我看就把小路他们一并留在寺里好了,免得那些无聊的人缠上来。”范安柏想到这几日打尖歇息时,总有人攀关系来搭话,有的为红红。有的为探阿昭,也有就是单纯好奇的人。
杜云启兄弟只是同路。也一样被骚扰,范安柏想把弟妹留在寺里的心,他感同身受。
说起来,若不是杜云寻一时兴起借了红红,也不会惹出后头的事来。杜云启想了下便提议:“不如你留下陪他们三个,我回去就让人把行李送过来。”
范安柏听完。不假思索便道:“好,那就请子守让人把纸和颜料一并送过来,也好让复常开始给阿昭她们授课。”
两个大哥自说自话便定下一切。范安阳觉得自己很随遇而安,他们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小路倒是在旁,一会儿欣喜若狂,一会儿哀声叹气,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知客僧知道这几位贵客要留宿,喜出望外的回禀住持去,倒忘了先安排这几位贵客。
等到他想起来,急急忙忙赶回来,才发现这几位贵客已经不在大雄宝殿附近,招了殿里侍候香烛的小和尚一问,方知他们到后山看千佛去了。
知客僧匆匆赶到,就见范大少爷领着弟妹沿着山壁,慢慢欣赏着山壁上的佛像,而杜二少爷则是仔细的研究着佛像,侍候的人远远的跟在身后,其中有一个看他研究得仔细,好几回想上前说话,却硬被其他丫鬟给扯了回去。
知客僧看得皱眉,加快脚步赶上去,追上杜二少爷后,才开口问:“杜二少爷,怎么没看到杜大少爷?”
“哦,他回柳川城了,祖父有些故交就住在附近,约了要碰面的,大哥看我们这儿没事了,便先回去处理事情。”
知客僧点点头,又道:“贫僧问过方丈了,他说若崔公子愿意,您今儿应该就能看到朱大家的画作,不过方丈让我跟您说一声,朱大家的千佛图供在宫里,留在寺里的,不过其他画作及当年他练手的一些草图底稿。”
“我明白。多谢方丈和您了。”
“您客气了。”知客僧接待过不少文人墨客,知道他们在专心一致时,最不喜有人跟在一旁唠叨,便道:“我瞧范家两位小爷年纪尚小,只怕再走会儿就累了,不如贫僧先领他们去安置,您身边那几位也请跟过去安置,您放心,贫僧会留下两个小徒儿侍候您,您有何需求,只管跟他们说便是。”
杜云寻闻言转头郑重的看了知客僧一眼,点头应了他的提议。
范安柏交代杜云寻要小心照顾自己后,便带着弟妹们随知客僧离去,至于杜云寻的丫鬟,本有人不肯走,还是知客僧劝了句,才乖乖跟着离开。
范安岳冷眼看着,忍不住对春梅道:“那个叫雨心的,以为杜二表哥离了她,就不能活了是吧?”
“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你说得太过了。”范安柏淡淡的道,范安岳下巴抬高四十五度,“可不是我这么说,是有人这么做了。”
“那是你杜二表哥的丫鬟,轮不到你去管。”范安柏觉得头有点疼,一直没发现,原来小路是看人不顺眼就要说上两句的,他不禁深思,也许杨十一郎看小路不顺眼,不是没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