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贺璋家的在时。还略拘着她们,不想贺璋家的在家养胎,老夫人派了房嬷嬷来,向来严厉的房嬷嬷却是纵着她们两四处串门子探消息,范安阳觉得奇怪,让墨香悄悄的去套话。不想房嬷嬷却道,是老夫人交代的,房嬷嬷语重心长的对墨香道:“姑娘虽在内宅。对世情全然不知晓,也不是件好事,瑞芳姐妹经了姚家村一事,应是懂事多了,总该让她们学着就算在外头探到消息,也知什么能拿到姑娘面前说,什么不该说。”
范安阳听了墨香转述后,便放开手让瑞芳姐妹去探消息,两姐妹如今也长进了,没得到范安阳授意。她们就算听到了什么,也不敢全拿到范安阳面前来说。
“还有件事。奴婢们不知当不当说?”瑞芳和瑞雪互换一眼,瑞芳嗫呶着道。
“什么事?”范安阳从镜奁前的摆的首饰盒里,取出一支珠花簪,她年纪小,能梳的发髻不多,墨香惯常帮她梳双环丫髻。脑后的余发有时以发带束起,有时编上发辫插上花簪装饰。
若是平时在屋里没出去,就是松松的以发带束着余发,发髻上以发带装饰,这会儿见范安阳拿出珠花簪,墨香接过将之簪在丫髻上,将脑后的长发编成长辫。
瑞芳得了范安阳示意,压低了嗓子曲膝蹲在她身前道:“是三夫人姐姐和嫂子,对十三姑娘和几位少爷的婚事,似乎是另有打算。”
“你怎么知道?”三夫人的姐姐和嫂子才来多久?半日吧?听说近午时分到的,老夫人就让她们直接去见三夫人,午宴时才见客,所以瑞芳她们是怎么知道那两位另有打算的呢?
瑞芳正想说,就看到房嬷嬷领着个小丫鬟端了燕窝过来,范安阳睃了一眼房嬷嬷后,回头示意瑞芳接着说,瑞芳先悄悄瞟了房嬷嬷,见她脸上并无不悦才放了胆道:“将才容五太太和她带来的嬷嬷说,三夫人把十三姑娘的婚事托给了二夫人,看名单上列的人家都不差,要怎么说服三夫人,答应把十三姑娘许给顾家。”
瑞雪接着道:“许四夫人则是跟她身边的丫鬟抱怨,她已经在她姐姐跟前打了包票,定能帮她儿子求娶十三姑娘,又说她们来的太迟,五姑娘和七姑娘都有人家了!她儿子的婚事又得伤脑筋了。”
“许四夫人没想把她家女儿嫁给咱们家少爷?”房嬷嬷问。
瑞芳姐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房嬷嬷说的应是指丁家少爷们吧?不约而同的摇头:“没哪!听说容五太太的女儿不是嫁了,就是已订亲,哦,好像就是她大姑子牵线,许给顾家作媳妇了!”
房嬷嬷一听不悦的道:“她家女儿许给顾家,怎么又想着把咱们家十三姑娘也许过去?”
“大概她觉得姨表姐妹做妯娌,在婆家互有臂助吧?”
“可咱们家是官家,顾家是海商,容家能与他家结亲,咱们可不成。”房嬷嬷沉着脸说:“皇上虽没明令朝臣不许与海商结亲,可有心仕途的人家,都不愿与海商沾上边。”
范安阳不解,“这是为何?”难道是瞧不起商人?
“因为海商其实就是海贼,咱们大燕朝的海军虽是新成军不久,但战力不容小觑,原是势均力敌,但这两年开始建功,这顾家也就是因为南边儿待不住了,才会北迁,不过毕竟是外来户,根基不稳才四处寻求靠山,联姻就是最快的法子。”
如果是从前在南边就侍候范安阳的那些丫鬟,她们肯定能就此,附和着房嬷嬷举出南边海军与海贼互斗的一大堆实证来,不过墨香她们不是,所以她们全都安静的听房嬷嬷说。
若贺璋家的在,她肯定会说,顾四海在南边海域上,算不得是什么大人物,充其量不过是二流人物,真正的大海商早往更南边或往东边海域扩展势力去了,独顾四海这种的,才会被海军打压得海上的小岛根据地都被剿平,这才不得不往北边迁。
也才积极的想寻求合作的人选,联姻确实是他一惯常用的手段。
房嬷嬷听了这两个消息,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三夫人不着调,可不能让她被她娘家人蒙了去,十三姑娘再怎样都是丁家的人,三老爷孤身在任上竞竞业业,行事小心谨慎可不容易啊!千万不能让三夫人在后头扯他的后腿!她得赶紧跟老夫人说去。
范安阳见房嬷嬷脸色不好,又焦燥不安,便对她道:“嬷嬷不急,现在不过是我的丫鬟凑巧听到而已,三舅母应该不致于这么胡涂,没事儿!就算她真被人唬弄了去,真要拍板定案许亲,也得三舅点头同意才成吧?”
房嬷嬷愣了下,低头思量,范安阳续道:“再说,人家又还没开口,只是在烦恼三舅母把这事托给了二舅母,我想她们都是聪明人,理当知道,三舅母还得在丁家过日子,可不好闹得妯娌失和,嬷嬷且缓一缓,让瑞芳她们把话说完,再去跟外祖母提也不迟。”
“老奴失态了!”房嬷嬷定下心神,心道,自己心急了,只是这位表姑娘如此平静,是因此事只关系丁家吗?可丁、范两家是姻亲,丁家若因此被人弹劾,遭陛下所弃,范家也讨不着好的。还是表姑娘还小,不清楚其中关联,才不知心急?
范安阳不知她在想什么,径自问瑞芳姐妹,“你们方才还说许四夫人想为她姐姐的儿子求娶十三表姐,她姐姐又是那家的夫人?”
“是太府寺黄少卿家,就是云夫人的娘家。”
“她家远在京城,怎么会想到要求娶十三姑娘?”房嬷嬷问出重点,瑞芳姐妹又怎会知道原因,怔怔的摇头道不知。
房嬷嬷感觉更不好了!黄家因黄氏与云渡飞一事,名声一度很差,不管是已婚的姑太太、姑奶奶,未嫁的姑娘们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就连男孩们的婚事也受影响。
这样的人家要来求娶丁筱楼,是因觉得丁筱楼的名声不佳,肯定不好嫁才来求娶?十三姑娘的名声真差到这个地步?
老夫人的心思都白费了吗?
“有人求娶,是好事啊!嬷嬷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范安阳让人扶房嬷嬷坐下,房嬷嬷抖着手问范安阳:“表姑娘,这怎么会是好事呢?”她将自己所想说给范安阳听,道:“正经人家都不愿与黄家结亲啊!就算云渡飞的名气再响,也难掩云夫人婚前失德的作为。”
还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黄氏夜奔云渡飞之事,若不是云渡飞操作,断不至弄得人尽皆知,黄氏牺牲了娘家及自己的名声,成就了丈夫的名气,只可惜,云渡飞没有经此捞得一官半职。
问明了没有其他的事后,房嬷嬷便向范安阳辞出,她要赶紧跟老夫人通气儿去。
墨香看房嬷嬷出屋去,便走到窗前,看着房嬷嬷行色匆匆走远了,才回头问范安阳:“姑娘怎不拦着她?她们两能听到的事,二夫人和老夫人肯定都知道了!”
范安阳喝着燕窝,闻言放下调羹道:“她本就是外祖母的人,为主子尽忠是本份,她心疼外祖母白费心思,我若拦她,岂不辜负她对外祖母一片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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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熙熙攘攘1
房嬷嬷走没多久,天色一下就暗了下来,墨香见状忙让小丫鬟们去检查门户,关上门窗,小丫鬟们得令麻利的去巡视各房门窗,才关了近半,雨就落下来了。
墨香将琉璃灯盏点着,拿起彩绘有蓝紫色鸢尾花的琉璃灯罩给盖上,烛火映照下,清秀的面庞染上一层嫣红,“姑娘今儿天候不好,别看书作画了,仔细伤眼。”
“嗯,今儿大家都歇一歇,找些东西出来玩吧!”范安阳从善如流,指了指摆放范安岳贡献的小玩意儿的箱笼,丁香几个欢呼一声,一涌而上,取出里头仔细摆放的各式小玩意儿来,有七巧板、竹子或编或搭的车、船及房子,还有各色绸缎做的小沙包、鲁班锁和九连环。
竹香拿了五个红缎绸做的小沙包在手上,玩了一下,怯怯的问:“要是房嬷嬷回来了……”
房嬷嬷可不比贺璋家的好说话,要是知道她们丢着差事不做净玩儿,会不会骂人哪?
大家不约而同的望着范安阳,范安阳拿着鎏金九连环正解着,闻言抬头思索了下回道:“没事儿,没事儿。”心底却道,房嬷嬷这一去,只怕没这么快回来。
说不定今晚也不用过去外祖母那儿请安了。
果不其然,稍晚,白芍奉命过来道:“雨下大的急,老夫人让表姑娘待在屋里就好,别出去了,淋了雨吹了风可就不好。”
范安阳笑着应下,让墨香倒杯热茶给她。“还请姐姐跟房嬷嬷说一声,今儿就留在外祖母那儿侍候,外头天黑雨大地上滑得咧!让她别回来了。”
“是,奴婢回去就与房嬷嬷说一声,您这儿一切都好吧?”
“好,她们平时候得尽心,我让她们今儿躲会子懒,陪我一起玩儿。姐姐回去可别跟外祖母说,省得她老人家以为我贪玩儿。”
白芍捧着茶盏,指尖感受到茶杯的热度身子渐暖,闻言笑着应了几句便辞出,瑞雪和墨香两个送她出去,瑞雪两个站在游廊上,看着她提着灯笼走远,瑞雪拉住墨香的袖子,“我在许四夫人那儿。还听到件跟咱们姑娘有关的事,墨香你说我该不该跟姑娘讲?”
“什么事?”
“就是太府寺少卿黄家啊!他家不止想与丁家联姻,还想向老太爷求娶咱们姑娘呢!只是因为姑娘年纪尚幼。才先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