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云寻这麽说,范安岳丢下雨心,跑到画案前看画去,雨心讪讪的告退出去,范安柏与杜云启也走到案边观画,案上的两幅画果然很像,只是范安阳的笔法较稚嫩,而且她这幅不是彩图而是水墨画,范安岳的这幅是彩图,他毕竟多练了几个月技法,一样是孤山明月,范安阳的画孤寂感较强烈,而他的较温暖。
“这两幅都要作成绣画吗?”杜云启问。
“当然,小路这幅作炕屏,这里添两朵牡丹,阿昭这幅,作大幅绣画,我来润笔,长青题诗。”
“好,先说好,这幅我要了。”杜云启笑呵呵的抢先下订,范安柏摇头,杜云寻则道:“大哥,像你这样什麽好的都抢着收到屋里,还怎麽做生意啊?”
范安岳拉着他大哥抗议,“不成,不成,这幅绣画得留给我,难得我和阿昭选了类似的构图,这两幅我要自己收。”
范安柏不掺和,让他去跟杜云启商量去,他则与杜云寻道:“京里传消息来,杜相有意为你哥订亲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喜事1
杜云启的婚事底定,令湖州地界不少夫人、姑娘们扼腕,然也知杜云启有父母双全,祖父为相,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私定终身,他的婚事由杜相做主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订的谁家姑娘?”
“高尚书府的嫡长孙女。”贺璋家的见范安阳一脸疑惑,忙补充道:“高尚书原是户部侍郎,今年七月升的官,原户部何尚书因病故去,享年七十一岁。”七十一岁亡故,不算年轻了!
“高尚书的嫡长孙女,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听闻是个才女,棋琴出众,因父外任,自小随祖母长大,打十二岁起就帮着高尚书夫人打理家务。”
听起来条件甚好,“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五皇子年纪不小了,怎么他还没议亲?”
贺璋家的把红红抱开,“五皇子的婚事,可由不得皇帝做主,杨妃娘家巴不得再嫁个女儿进宫,太后也想,但如此一来便显得荣宠太过。”
皇上本就看杨家不顺眼,想要压制杨家,宫里已有太后和杨妃,太后和杨家期望杨家能再出个皇后,诞下太子,皇帝是一国之君,太后又不是他亲娘,他敬她,不过是因礼法之故,皇后有子,杨妃的五皇子想当太子?悬得咧!只是五皇子的婚事未决,他底下的弟妹们婚事也就被耽搁了!
兰妃,也就是范安阳的表姑,姑祖母的女儿,膝下的六皇子如今十七岁了,婚事未定。梅妃的七皇子也十七岁,兰妃急不急?梅妃急不急?自然是急的,纵然太子之位与她们的儿子无缘,但订了亲才好出宫开府。否则一直待在宫里住着,总是不好。
出宫开府,想做什么才方便啊!范安阳觉得太后和杨妃才是傻子,想要皇帝立五皇子为太子。她们两却处处护得死紧,让五皇子有什么表现的机会?当皇帝是傻子啊?没有判断力,只能被她们耍着玩啊?
不会是五皇子有什么不足之处,怕被人发现,她们两才这般护得紧实?五皇子若有不妥,杨妃的另外两个儿子八皇子和十二皇子可没有占长之份,想要夺得太子之位,可比五皇子艰难许多,而且八皇子和十二皇子听说娇得很。有太后当靠山。杨妃所出的儿女在宫中俨然是霸王。四公主虽才七岁,却是娇纵出了名的。
听闻她曾与兰妃的二公主抢皇上所赐之伽蓝夜明珠,不果。怒而推倒二公主,致二公主额角留疤。皇帝震怒欲严惩,杨妃啼泣相阻,太后怒斥皇帝,责骂兰妃养女不教,不友爱姐妹。
照她看来,嫁入皇室,实非幸事,幸而自己不在其列,范安阳忽地想起一事,“我大燕朝可有男子几岁不娶是违律的法?”
“没有。”贺璋家的想了下才摇头回答,“姑娘怎地想起此事?”
还能有什么啊?怕她哥不成亲,在不自觉中违了法呗!“改天得跟我哥说一声,有好的姑娘,尽早成亲吧!不然这些公主们及长要嫁人,万一被她们看中,挑了去当驸马,那前程不就完了?”
贺璋家的闻言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红,“不会的,老太爷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还是提醒一声的好。”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她大哥长得好,又有才,难说不会被相中给挑去当驸马。
“姑娘放心,大少爷是皇上要用的人才,怎舍得尚公主。”皇帝再怎么疼女儿,也舍不得女儿嫁入平头百姓家,因此择婿往往是权贵家的次子、三子,公主出降不是去给婆家作牛作马的,当宗妇,要累的事可多了,皇帝怎舍得女儿为旁人家辛苦劳累?范安柏的妻子便是范氏宗妇,皇帝舍得女儿,也舍不得范安柏。
同理,杜云启亦然。只范安阳她们不知,范太傅他们都明白范安柏他们南下,是皇帝授意,令他们拉拢江南的读书人,杜相为长孙订这门亲,说来也算是皇帝牵的线。
但这门亲事却令杜老夫人和杜夫人十分不悦,杜夫人当晚就在丈夫枕边喃喃抱怨,“翁爹怎么就这样订下此事,事先都没跟相公商议吗?”
“你懂什么?”杜志朗冷哼,虽然对父亲未与自己商议长子婚事也略有不快,不过不快归不快,不代表他就乐意听老婆抱怨他父亲,而且这门亲事是皇帝的意思。
“妾身不懂,只是为相公抱屈。”小万氏柔柔软软的偎在杜志朗的怀里道。杜志朗没作声,有很多事,他说再多小万氏也听不懂,让他颇怀念许氏,许氏出身世家,许多事情他只消提个头,她便已领悟,小万氏则不然,她听不懂的事,他说再多也无益,倒是娇缠着要他事事顺她,若有不顺,就使小性子,新进门时,让他大感新奇,许氏是个温婉懂事的,妾室们也是顺服的,几曾有人敢对他使小性子?
但日子一长,一个主母总使小性子,对家宅稳定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内事不决就只能报到他这儿来,忙于公事之余还得为妻子分忧解劳,对杜志朗而言绝对不是美妙的经验,逼得他最后只得甩手不理,却不知就因他这态度,让小万氏坐大,生生将杜云瑶害死,害杜云寻差点溺死,更视吃为畏途,庶子女被养废。
小万氏一宿未眠,天色未明就着灯火侍候丈夫上朝,转回房正想补眠,就听到院外的骚动,“去看看怎么回事。
丫鬟领命而去不久即回转,“夫人,是四夫人和五夫人在闹腾。”
揉着生疼的额角,小万氏不耐烦的问:“吵什么?”
“两位夫人吵着要老夫人做主,给几位少爷订亲。”
订亲?小万氏恍悟,笑里带着鄙夷。是看着杜云启的婚事眼红吧?尚书府的嫡长孙女,在京中素有才女之称,曾帮着高尚书夫人理家务呢!小万氏摆手让丫鬟退下,使人把喜嬷嬷找来。
“也不知她们在羡慕什么。这样门第的媳妇进门,我这婆母不得被她压了一头?”小万氏与喜嬷嬷抱怨。
喜嬷嬷心疼的看着她,“夫人宽心,大少爷去求学。还不知几时能学成返家呢!这门亲就算订了,没进门都不算落定。”
“你说的是。”小万氏探手抚向小腹,“我这小日子又过了近半个月,你说……”
“您看是不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喜嬷嬷觉得这是大喜事,小万氏却另有考虑,“我总觉得姑母不是很乐见我有孕……”
喜嬷嬷一凛,自己怎么会忘了夫人的交代,得防着老夫人呢?汗涔涔的思前想后,“夫人您想多了。”
是吗?小万氏淡道。“过两日我要去上香。你回去跟我娘说一声。”
“是。”喜嬷嬷抖着声应诺。
不几日,小万氏确认自己又有了身孕,隔天。喜嬷嬷被寻了个由头,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消息传到广陵。杜云启打发管事送些药材及布匹回京便将此事丢到脑后去了,杜云寻却是找了范家兄弟策马狂奔了一下午,末了,范安柏让人备置酒席,把杜云启请来,狠狠的灌了他们兄弟一肚子酒,将两个烂醉的家伙安置在客院,他自己则带着范安岳去库房掏东西。
“大哥这是要做什么?”范安岳还不知杜夫人有孕,只觉得大哥把复常表哥他们灌醉了好奇怪,再见大哥有酒了却不好好睡觉,反拉着自己来库房掏东西,掏的还是阿胶、桂圆、人参等物,四表姐才要订婚而己好吧!而且要送的礼不是早早备下了,这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啊?
“这是给你复常表哥的继母备的礼,她有孕了。”
范安岳立时皱了脸。“哥啊!那女人心肠恶毒的很,她有孕,咱们还给她送礼?”不送毒药给她就算好得了!
“你懂什么?咱们送这个礼,看的不是杜夫人小万氏,而是看在杜相和表舅的份上送的,更是给子守和复常兄弟做脸。”
“不懂。”范安岳讨厌人就是讨厌到底,呃,他姐阿昭例外,之前他是很讨厌她,觉得她老压自己一头,衬得他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但她变笨了之后,就不再压着让他喘不过气,而且说起来,阿昭会变笨也是他害的,不是自己去招惹杨十一郎,他也不会拿阿昭出气。“哥,子守表哥订了亲,接着就轮到你了吧?”
“那得看祖父怎么说。”范安柏笑着让管事将方才挑的东西收拾好送进京,“对了!先慢着送出去,我们再挑几样给祖父、和父亲、母亲的礼。”
管事微笑颌首,只先让小丫鬟将方才挑的药材、布匹拿出去以红纸包装,又让人备下箱笼,准备盛装给自家老太爷、老爷夫人的礼。